“朱雀。请赐予我,打赢这一战的勇气。”
“唪!!!”我猛地展开那双炽热的双羽,同时在岩壁上迅速扭转过身姿面向许浩伦。
“火力全开!!!”我缩起的右脚用尽全力朝着身背的岩壁一蹬,这一蹬力度之大甚至能让我清晰地感觉到受力的岩壁在那一瞬间碎成了砂砾。顿时我的身躯便以超越雷霆的速度俯冲向了手持枪械的许浩伦本体。此时我与许浩伦之间的距离目测不过十五米上下,这短短的距离仅在那一瞬间便抵达了终点。
那一刻许浩伦的动作似乎慢化了下来,我能够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略微惊讶的表情以及手中以易形成防暴盾牌的“影缀”正缓缓地朝着头部的高度举起,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将军。”我猛地拔出右侧腰间的魔铃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头部挥了过去,即便不借助赵述冲那更为精湛的刀法,在这无与伦比的速度及力量辅佐下我也绝对有信心将其斩杀。
“队长。”许浩伦突然以一种我无比熟悉的口吻呼喊了一声他曾经对我的称谓,当声波传进我脑海的那一刻我感到身体情不自禁地一颤。虽然他刚才的那番话早已暴露出他的本意,但不知为何……望着那张面孔的时候,我却仍旧无法,完完全全地狠下心来……
“哗——档——”就在那一瞬间的犹疑,许浩伦最终成功立起盾牌抵挡下了我的斩首。正当我不知所措踌躇着下一步该如何之时,一阵强劲的风压突然从我身体右侧袭来,还没等我来得及做出反应,我便听到了“哗”的一声斩破风流形成的声响。
“噗啦——”一阵刺痛感突然从右臂的位置传导至大脑,随后我便感到腹部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使我向后摔去,与此同时我看见自己握着魔铃的右臂已然被斩断坠向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胜负,恐怕已定了。
“真让我失望。”许浩伦走到我跟前,用刀锋指着我的头部说道:“你,终究还是太心软了。”而此时他的影兽正站在他的身旁,刀尖上仍不停地滴落着血液。
“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此刻许浩伦的眼中仿佛挤满了仇恨,一项平静如水的声线也开始粗犷起来:“你之前在对付那个拿三叉戟的矮子的时候,用的招数,是赵述冲自创的得意技——天隙森网吧。”
经他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原来我早已在他面前展示过赵述冲的刀技,虽然那是在我根本不知道敌方狙击手是他的情况下。回想起来那时我的的确确遵照着脑海中赵述冲一贯的挥刀风格和路线斩出的那一套“天隙森网”,想必这一切都早已被许浩伦看在眼里。
回想起第一次错过的斩杀,我询问道:“那么,刚才你也看出……”
“第六式,断颈。”许浩伦非常准确地叫出了那时我本打算施展的刀术,随后补充道:“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从何种途径习得了他的刀法,但现在大局已定。你输了,最终输给了自己的犹疑。”许浩伦毫不留情地说道:“你错过的斩杀机会,远远不止两次。”说完,许浩伦举起了大砍刀,神情再次恢复了那扑克般的冰冷和平静。
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眼下的局势正如许浩伦所说,是因我一手造成的。若是我从一开始便使用赵述冲的刀法配合上朱雀的全部火力迎战许浩伦,此时或许已然在赶回去另一头的路上了。回想起来不由得对自己感到失望,我一面向古莱娜承诺着可以放心将一切托付给我、向苏惠敏承诺着一定会带她回家。而另一面,站在这命运的交织点上,我本有机会扫清眼下最大的障碍,一举扭转局势。但却迟迟下不去决心。
每当我激活许浩伦思维的时候总会感到有些奇怪,在一阶潜力链解除的状况之下我的思维速度和逻辑严密性已然和许浩伦不相上下,但从结果上比较以他思维所思索出的计策却总会更为立体全面,在这之前我始终想不明白在我的思维方式中与他相比所欠缺的那部分,究竟是什么。
而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过来,许浩伦之所以强大,并不仅仅在于他那堪称鬼才的头脑和优越到令人发指的综合能力,更重要的在于,他有一颗足够狠的心。当我想明白的那一刻,心头的犹疑仿若迷雾般被狂风卷散,那一刻我的眼神终于完完全全变得坚定起来,同时灵魂也再次竖直了腰板,心头的绝望顿时一扫而空。当我尝试着用另一个视角去看世界的时候,原本的绝境,便已不再能被称作是绝境。
“呼——啪啦——”我将左手上仍握着的魔铃远远地朝着后方扔了出去,做出一副已然放弃抵抗的样子,只有双眼仍与他对视着,眼神中布满了平静。这一举动不禁让许浩伦有些意外,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我说道:“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更没骨气些。”
“倦了。”我昂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满了无奈。
“胜负已定。事到如今,也不想多辩驳什么。只是……”随后我再次望向他的双眼,只是此时,眼神中增添了几分怜悯:“在这最后的最后,能否告诉我一件事情。”此时我字里行间中每一个字都借着许浩伦思维精心思索抉择,力图组织出最能够说服许浩伦的话语。虽然不知那已然过时的思维能否匹配上他现在的想法。
许浩伦思索了少许,眼神也开始犹疑起来。少倾他操控着影兽走到我的身后一脚将我先前掷于地上的魔铃踢开到我绝对无法触及的地方,随后才回答道:“说吧。”
“能否告诉我。在巴士底狱里……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回想起他濒死时轻声念叨起的那句话,我语气无比诚恳地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一刻许浩伦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与此同时思维一定被拉回到了那个宁静祥和的村落当中。虽然他曾经与我们结伴的回忆受限于魔眼对其仇视感的压抑,但即便不用激活许浩伦思维我也能够确信,这世上最能够触动他心灵的,必定是那使他魂牵梦萦的家乡——那宁静的、承载着他所有思念的小村庄。那个他所最向往,却永远无法回去的地方。
“啊!!!”就在这短暂的一刹那,我怒吼一声猛地立起身子,使尽全力挥出左手一爪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呃……”那一刻许浩伦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放大着,神情中充满了惊讶。他的双眼正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紧紧凝视着我。其实这对许浩伦而言算不上是无法预防的行径,更算不上什么惊天大策。只是此时站在绝对优势位置上的他最终还是忽视了非常简单一点:虽然我已经失去了武器,但与那始终未能觉醒的魔铃比起来。对我而言,我自身,才是最锋利的武器。
豹变,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先习得的本领,虽然在魔铃出现的时候曾被魔眼所剥夺,但后来,它随着百兽定魂珠的到来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猛地探身向前冲撞用肩膀将许浩伦撞倒在地,随后疯狂地挥出利爪一爪一爪地刺向他的心脏。
“呲啦——呲啦——呲啦——”鲜血溅满了我的左手和脸颊,那只锋利的豹爪最终也在那无尽的刺击中被反作用力一一折断。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许浩伦早已不再动弹。他那因失血过多而渗透出苍白的面容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惊讶,取而代之的是他那仿若恒古不变的平静。在那仍旧注视着我的双眼当中,我似乎不可思议地看到了一丝满足的神色。
我轻轻地为他抚上双眼,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一刻我的思绪仿若回到了罗布泊地底初次战胜他的时候,最终又跳回到了巴士底狱那冰冷的地牢当中。不知为何,在这胜利之际,我却感到脸颊之上,悄然地划过了一丝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