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诺接过酒瓶后便仔细端详起瓶身上的包装来,为了凸显异域风格因此我特地保留了瓶身上的法语包装纸,因此老诺自然看不懂那上面的法文,但从他两眼放光的样子上看着实是被这瓶神秘的酒类深深地吸引住了,毕竟人类总会对从未品尝过的美食美酒产生一定的兴趣——当然前提是在能够确定该种新物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然而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我们绝不可能做出对老诺不利的事情,而老诺也定然知道这一点,因此不至于存在这方面的顾虑。
端详了一番后老诺正准备放下酒瓶,我见状赶紧劝到:“老前辈,何不现在就品品,看看此酒合不合您胃口?”
“诶,也好也好。”老诺听闻后便重新举起了那瓶葡萄酒,而我也赶紧将带来的杯子摆在了那小木桌上,然而当我摆好后仍未见老诺那边传来声响,于是我便奇怪地朝那望去,只见老诺一脸迷茫地把着酒瓶观来望去,我这才想起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见过用来封口的软木塞子。
“老前辈。”我指了指酒瓶瓶口处安插着的软木塞子说道:“那个木塞子是用来隔绝空气给瓶中之酒保质用的,要喝的时候把那个拔下来就行了。”
“噢,原来是这样。”老诺听闻便伸手抓住了软木塞子,只轻轻一用力便将它“啵”的一声拔了出来,葡萄酒的香气顿时便从瓶中飘了出来,老诺忍不住凑近闻了闻,而我也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表情,生怕他会莫名地对葡萄酒的气味感到不适。
所幸最终他并没有表露出反感,而是在酒气的促动下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他托起酒瓶便朝着杯子里倒去,便倒还边说着:“想不到老夫这把岁数了还能有幸品尝到异域的上等美酒。”很快小小的白瓷杯便装满了醇香的葡萄酒。
随后老诺便准备为我的杯子满上酒,我赶紧按事先想好的说辞推辞道:“老前辈,黄某不识酒性,平生少有沾酒。”随即我话锋一转说道:“但今夜难得与老前辈欢聚,为表诚意,黄某愿与老前辈痛饮一杯。”老诺听完后不免有些惊讶,他可能有些意外送酒来的人自身居然不会饮酒。其实我也并不是不会饮酒,只是今夜我必须保证自己头脑清晰,因此才不得不推辞,毕竟以我的酒量恐怕难以喝过一个嗜酒的老猎人。
“也好也好。”老诺一边帮我倒酒一边说道:“如今的年轻人能够做到不沾酒实属不易,酒这东西,偶尔也是会坏大事的。”
“老前辈说的是。”我一边赞同到一边举起了酒杯,恭恭敬敬地说道:“请。”
“请。”老诺也举起酒杯与我碰杯,随后便一仰脖子一饮而尽,随后畅快地长哈一声,眨巴着嘴唇仿佛正回味着刚才入口的美酒。
见状我询问道:“老前辈,这酒如何?”
“好酒,好酒!”老诺毫不犹豫地说道:“不愧是上等的美酒!!畅快!!”
“老前辈喜欢就好!本还怕老前辈会有所不适,如此一来黄某人便放心了。”听到他的答复后我终于松了口气,这最后一瓶跨时代跨世纪的葡萄酒总算也是入了他的法眼,光荣地完成了身为一瓶酒的使命。
随后他又倒上了一杯,同时趁着酒兴起打开了话匣子问道:“黄大使,可否给老夫讲讲,尔等是如何降服兰溪林的那只大猫的呢?”
他果然还是提到了这个话题,只是没想到会提得那么快。于是我便把先前编排好的“血战降服玉溪林猛虎”的故事娓娓地讲述了出来,当然那当中少不了添油加醋的部分。而老诺却全神贯注地听着,眼神中丝毫没有表现出怀疑之情。毕竟那头猛虎的脑袋都已经被我们卸了下来,先看到结果后再去接收记忆自然会让接收者更加的深信不疑。
“就这样,吾最终纵身而起挥刀斩下了那只大猫的脑袋,虎血顿时洒了一地。”说到这时我故作深沉地望向天空说道:“那场面实在太过激烈,以至于小辈每每想起仍旧感到记忆犹新。”
听完后老诺仿佛还没回过神来,愣了一小会后他才拍手称赞道:“哎呀!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随后他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若老夫的那几个徒弟也能像尔等那么争气就好了,也不至于像这样弄得一死一伤的。”
听老诺提到这方面我也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顺便问道:“老前辈,那只大猫被我们所降服了,不知您会不会感到遗憾,毕竟您或许原本打算亲手……”
“诶!不打紧。”老诺大概理解了我所想表达的意思,于是打断我的话说道:“这样的祸害,多留一天,村中便多一份危险,老夫当时带徒弟前去剿虎也多半是迫不得已,毕竟这种穷乡僻壤虎头、虎皮什么的也卖不得钱。只是不曾想那大猫如此刚猛,差点折上性命。如今你们一来便送了‘陈荒村’这么一份大礼,扫除了一大祸害,老夫高兴还来不及,谈何怪罪和遗憾之有呢?”
“听您这么一说,小辈就放心了。”听完我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个老诺毕竟是个资深老猎人,在生死线上和野兽搏斗了那么多年,或许早就不在意那些报仇不报仇的虚名了。眼下的情况我必须想办法灌醉老诺,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我带来的这瓶葡萄酒对他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但想要他畅饮,则必须引起他的兴致。而引起一个人兴致最好的方法,或许就是听他谈及关于自己的光荣事迹,并且表现得非常认真地去倾听,以此满足对方的显要感。
“老前辈,”我借着这个话题询问道:“相信您当猎户也有好几十个年头了,能否给小辈讲讲您这些年里所遇见过比较刚猛的野兽或者在山林中碰到的比较怪异的事情呢?”
老诺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黄大使对这些感兴趣么?”
“是的老前辈。”我坚定地说道:“小辈非常想听老前辈讲讲关于这些,毕竟小辈我常年生活在城池当中,少有见识到山林的场景,因此一直以来对猎户的生活都颇为向往,如今能幸得机会与老前辈座谈风声,自然想听老前辈讲讲多年来的猎户生活。”
“哈哈哈,这还真是少有的事情,由于‘陈荒村’近郊一代时常有猛兽出没,因而村中的大多数青年都不愿意担任猎人,尤其是在玉溪林的事情之后。”老诺说到这时再一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见状我赶紧起身托起葡萄酒瓶帮他重新满上,随后老诺继续说道:“既然是黄大使想了解,那老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要谈到飞禽猛兽,那恐怕这一代鲜有能比得上玉溪林那只大虫的,因而也没必要过多叙说。至于怪异之事,老夫这数十年来还真见过不少,但要谈到最为怪异的,则不得不提到一次老夫在寻找‘海枢洞窟’时在密林深处发现的场景,那时……”
我刚兴致满满地准备听他讲述,结果村外的山林里却传来了一连串诡异而惊悚的嚎叫声,就仿佛有无数的洪水猛兽挣脱了束缚重获新生那般亢奋。
“到时辰了。”老诺起身重新背起弓箭,望向了“杀戮天际线”的方向。我也马上会意,朝着那个我最不想涉猎却又不得不涉猎的区域望去。很快,成群的“魔物”便冲出山林进入了开阔的平原地带,朝着村落的方向狂奔而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我真正看见这些“魔物”的模样之时,还是不免感到动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