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回到现在,机要七处,处长办公室。
何丽站起身子,拿着玻璃杯,踏着十分潇洒的模特步走到到饮水机前,弯腰接水。她弯腰的时候,大腿和腰间形成一个90°直角,丰润的臀部微微向上翘,露出一股妩媚的风姿,丝毫看不出她的年纪已过四十。
“那后来呢?为什么后来你没有再联系我?”芷晴继续追问。
何丽甩了甩她那干练的齐耳短发,仰头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仿佛是在自罚一杯白酒。“你以为我不想么?我走的时候,坐了去香港的航班,同时还定了去美国的机票,你说的我去美国的传闻,应该是有人知道我订机票的事情了吧?但其实我在香港又以其他掩护身份换乘了回内地的航班,然后辗转来到这里。”
何丽走到桌前,这次她没有倚靠桌角,而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将手里的玻璃杯轻放在她身旁,然后继续讲述:
“在机要七处正式运作后不久,世界各地的情报部门开始大量交换情报,而那些关于塔姆星人以及其他外星文明造访过地球的证据被逐一深挖了出来。原来在整个人类历史进程中,曾有好几波外星人造访过地球,并对人类历史的发展产生了十分深远的影响。比如《圣经》和《古兰经》都有记载过的先知摩西,经过我们考证,他其实就是个外星人。后来广为流传的“上帝降十灾”的经典故事实际上是利用外星人的先进科技控制气候所为,还有“摩西劈开红海”的故事其实是外星人操纵月球引力从而影响潮汐的结果。对了,书上说摩西最后活到了120岁,这显然也不正常,当时的地球人的平均寿命才四十几岁。我们还在其他历史古籍和各国的档案里找到了很多外星人造访事件的记录,并将这些外星人一一归类。”
“归类?你是说把外星人归类?”
“是的,其实造访过地球的外星人至少来自三个以上的不同文明,而且不同文明的进化程度也大相径庭。我们将他们大致分为了三类:第一类外星人我们称之为播种者,这类外星人来的最早,待的时间也最长。播种者喜欢以神明或者救世主的身份公开出现在人类面前,有些播种者甚至会跟人类杂交,诞下所谓的半神。因此在很多古籍里我们可以找到许多半神的形象,其实他们都是外星人跟地球人的混血,是真实存在的。”
“太神奇了!那第二类呢?”
“第二类是旅行者,这些外星人的科技水平异常的发达,他们能够在人类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造访地球,有些甚至会假扮人类,但他们来访的真实目的不得而知。由于这些喜欢“隐身”的外星人,所以我们只能通侧面分析这类外星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类造访其实很多,只是我们能够查证的不多。”
“既然我们察觉不到,那我们怎么能够验证其真实性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按照古代的科技水平,旅行者的造访是没办法察觉的,更别说记录了!那我们如何知道这类外星人曾造访过地球呢?这就要提到第三类外星人---收割者。这类外星人的文明程度不如前面两类外星人那么发达,而且他们占有欲极强。播种者只是以神的姿态播种子嗣或者是引导人类文明的走向,而收割者则喜欢直接统治整个国家,并将自己的文明凌驾于人类文明之上,通过奴役和压迫其他文明的方式来延续自己的文明。比如古代埃及、古罗马、南美洲的阿兹特克,都是在收割者的统治下繁荣起来的文明。”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文明的统治者一定就是外星人呢?”
“如今互联网上有很多纪录片已经能够很全面的描述和分析古文明与外星人之间曾有联系的证据了。举个例子:古埃及金字塔,就算是以现代的科技水平都很难造出一模一样的来,而古埃及单凭当时的科技水平如何能够做到?诸如此类的证据还有很多。但这还不是关键的,最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来源于这些文明的统治阶级都普遍存在近亲通婚、甚至是**的现象。按理来说,近亲通婚只会使后代的基因变得越来越恶化,但我们在这些文明的文献里,丝毫没找到证明其后代遗传基因恶化的记载。后来我们采集到了其中一位法老的基因样本,经过基因比对,我们发现了这名法老的基因图谱中竟然存在着与人类基因完全不一样的基因序列,这证明了我们之前的推测:这些法老们实际上就是外星人的后裔,因为他们的进化时间比人类长的多,隐性的基因缺陷早就在进化过程中被去除掉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既然有外星人统治,那这些文明为何又会被灭亡掉呢?”韩博士不解。
“这就是问题关键,答案很简单:因为旅行者。尽管这些文明在衰败之前都异常的繁荣,但在文明进程中均出现过明显的断档,有些文明甚至就这样凭空地消失掉了,按照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这很不科学,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原因就是有一支比它更为高级的文明干预了这个文明的发展。那更高级的文明来自哪里呢?要么来自于旅行者、要么来自于播种者。但前面我已经说过了:播种者喜欢扮演神的角色,所以古代埃及文明和阿兹特克文明应该是被旅行者所毁灭的。”
冯芷晴似乎对外星人与古代文明的故事并不那么感兴趣,她再次追问到:“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你后来一次也没联系过我,难道你就真的忙成这样吗?”
何丽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继续说到:
“作为一个母亲,让自己的女儿受到如此大的委屈,是我的不对。对不起,芷晴。在这个问题上,我承认我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小私心吧,我想:这么多年来,你的生活都是一帆风顺过来的,也许经历这次的打击之后能够让你变得更加坚强一点儿吧。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我们机要七处这段时间里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韩博士。
“《三体》,你们看过么?”
“三体?什么三体?”韩博士被反问住了,他没看过《三体》。
冯芷晴淡定地接过母亲的提问:“看过,就是那本很有名气的科幻小说,我们家有一套,原著一共有三部,分别是《地球往事》、《黑暗森林》、《死神永生》。你说的是第几部?”
“嗯,就是第一部---《地球往事》。书里面提到红岸基地你还记得吗?它向太阳发射大功率电磁信号用以向外星人传递信息。其实地球上有很多射电望远镜正在秘密地做类似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我们建立在贵州的天眼FAST望远镜。”
“那么说,太阳的信号放大原理也是真的咯?”冯芷晴。
“这个理论目前仅存在于幻想之中,还未经证实,况且FAST是属于射电望远镜,工作原理并不像红岸基地那种大功率超级天线。其实FAST与美国的绿岸基地同属于超高灵敏度射电望远镜,是专门用来监听宇宙里高等智慧生物发出的无线电信号的。在机要七处成立以后,FAST就被我们以科学观测的名义无条件地征用了其三分之一的观测时间。”
“那么,有什么收获吗?”
“有,当然有!确切的说,是我们首先发现了塔姆星人,但同时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付出代价?什么代价?”
“其实要说发现,刚开始并不是我们率先发现塔姆星人的。前不久,我们发射的嫦娥四号探测器与地面控制中心失联,我们在收到的最后一组照片里发现了异常:照片的左下角,我们发现了一艘外星人飞船。但当时我们发现外星飞船的消息被压了下来,并没有对外公布,你们看到的报道只是说登陆探测器出现了一些技术故障。后来,各同盟国又接连爆出探月卫星以及登月探测器与地面失联,政府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责令我们加快调查此事,我们也开始将FAST的观测方向对准月球。果然,没过多久,我们就截获到了大量塔姆星人的通讯信号,并成功破译了其中一部分。”
“都有些什么内容?”
“截获的信号并不是那么的完整,能够破译的就更少了。大概内容可以归纳为三点:1、塔姆星人想要占领地球,他们制定了周密的进攻计划。2、他们的主要基地目前正隐藏在月球背面,从而避免被地球上的望远镜直接观测到。3、他们已经向地球派遣了大量的间谍,这些间谍乔装为地球人,目的是为了寻找某件东西,这东西似乎对他们的进攻计划起到关键作用。”
“你指的是什么东西?”
“我还没有办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从目前他们派到世界各地的间谍规模来人数看,这东西应该不止一件。而且它们极有可能是之前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但具体目的不得而知了。”
“你是说:播种者?”
“播种者或者是旅行者,据我们推测应该不是地球上的东西。前些日子,老冯说他拿到了其中的一件,还给我们发来了照片。”
“我爸?你说的那件东西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来的?”见提起父亲,冯芷晴有些吃惊。
“样子嘛,就像一枚一元银币。是我们家邻居,老许家的那个小伙子,许……什么来着?”
“许斌。”
“对对对!许斌。就是他捡到的,后来到了你爸的手里,你爸说你有见过的。”
“你说的那个东西,你看看是这个吗?”冯芷晴边说边将放在墙角的行李箱打开,从衣服堆里翻出一个盒子,将它递给母亲。
何丽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装着的正是之前宋晟发现的那枚硬币。
“对,跟你爸发过来的照片一模一样,我说的就是这个东西---它叫敬畏之星。”
“敬畏之星?”大家异口同声的问到。
“对,也可以翻译为恐怖之星,用古籍里的词汇直译过来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宝石,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根据古籍记载:当年,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的时候,窝阔台率领的5万兵马攻打乌尔根奇,面对忽马尔率领的11万守城部队,窝阔台以少胜多,最终拿下花剌子模,靠的就是它。”
“这东西,真的可以用来打仗吗?可我们三天的努力,也没能从这枚金属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仅仅知道它质地坚硬,可发出蓝色光,而且能够反重力,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韩博士一脸的疑惑。
“古籍里说:窝阔台久攻忽马尓不下,踌躇莫展的时候,在大帐外遇见一位长者。长者对窝阔台说,他有一件宝贝可以助他攻下此城,不过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中间几页缺失了,没说。但之后的内容有,里面描写到:窝阔台得到宝贝后,带着他的人马来到城墙前高呼长者告诉他的咒语。只见天空顿时黑风骤起,山崩地裂,一座如山岭一般高大的巨人从天而降。巨人面容如虎,背上长有一对翅膀,身上披着的铠甲刀枪不入。他手持一把长戟将城墙劈开一个大口子,嘴里喷出炽热的火焰,将城楼烧成一片火海,驻守的士兵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剩下的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说得像神话故事似地。那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有了宝石,那么咒语怎么念?”
“你别说,那古书虽然有些残破,但咒语倒是真有记载,可惜由于是灭绝语言,年代相隔这么久远,能领会大概意思已经很厉害了,至于它的正确发音恐怕现在没人懂得。我们现在仍然在努力收集那个年代的文献,本来我们得到了一部分莫高窟藏经阁内所藏经书的影印本,正打算从中寻找线索。谁料带队研究古经书的那位博士和一部分经书原本在三周前神秘失踪了,目前顶替他的人选还没找到,这方面的工作被迫中断。我已派人去寻找他,希望不要被外星人绑架或者暗杀了,国内古籍研究的资深专家本来就不多,符合机要七处要求的更是凤毛麟角。这玩意我们先保管起来,回头我会把相关资料发送给更为专业的同行分析。”
韩博士有些不以为然:“我以为你们会有实验室做分析实验,目前仅凭照片,如何能够分析?”
何丽潇洒地从桌子上跳下来,拿起玻璃杯,走到韩博士面前,抿了一口,犀利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蔑视和挑衅。
“我看你似乎对我们的工作有些不满,要知道,我这个办公室只是一个联络处,大家分工不同,我没必要走你们实验室那一套,如果有必要,我随时可以调动你们的资源。我刚才说过了:这玩意不止一件,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塔姆星人在世界各地都部署了专门搜索宝石的队伍,很可能是想获得古籍里所描述的那种神秘力量。就算是我们不做实体分析,只要我们跟踪他们,就能找出其中的奥秘来。至于这玩意到底要不要分析,如何分析,仅凭你们那些落后了敌人几十个世纪的爬虫技术肯定是不够的,多大的实验室也没有意义。”
韩博士听到自己所掌握的科学被讽刺为爬虫,胀得通红的脸扭向一边,努力保持克制,尽量不去看何丽。他不知道,其实何丽只是引用了《三体》中的三体星人对地球人的比喻罢了,并不是真的辱骂他。
“那你刚才说的‘付出代价’,指的到底是什么代价啊?”冯芷晴继续追问到。
何丽点点头,继续说:“自从我们截获到塔姆星人联络信号不久后,塔姆星人也发现了我们的FAST射电望远镜,毕竟那个目标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没法藏。我们派至FAST督促监听工作的几名特工先后遇刺,仅有一名幸存下来。FAST的设备也遭到了塔姆星人的恶意破坏,导致监听工作无法继续进行。虽然目前的这个总部还没被发现,但为了防止总部位置暴露,我们只好将保密等级进一步提升至最高级,对外的联络管道也受到严格的限制,与工作无关的通信一律被禁止。所以……”何丽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女儿一眼,“你能理解妈妈的苦衷吧?”
冯芷晴与母亲眼神交汇,她当然能够理解母亲的苦衷,在人类文明生死攸关的时刻,儿女情长又算的了什么呢?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那么有关你们机要七处的一些……”何丽的介绍引起了韩博士浓厚的兴趣,他手里拿着那本记录了冯司令对接暗号的小记事本聚精会神的做着笔记,凡事都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这个习惯是他是他还在念初中时就已经养成的,并不是故意想在何丽面前假装殷勤。韩博士本想继续向何丽追问一些问题,此时吴长乐正好推门进来,打断了他的提问。
2.
吴长乐向在座的冯芷晴和韩博士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到何丽身边,一手遮在脸颊边贴在何丽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何丽会意地点了点头。
“抱歉,有些情况需要我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休息,等一会忙完了我带你们去吃晚饭。”何丽说完,留下女儿和韩博士二人,与吴长乐一道走出办公室。
何丽与吴长乐来到位于大办公室另一头的一间隔间,30来平米的隔间内布满了各种仪器设备,3名工作人员正对着屏幕紧张地工作着。这是整个机要七处的通信枢纽,专门用来接收来自世界各地发过来的重要情报,同时也包含了安插在各地特工上报回来的信息,而吴长乐正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
“身份确认过了没有?”何丽皱了皱眉,显得有些迟疑。自己的丈夫昨晚没有按时与他联络,之后就传来了基地受袭的消息。而就在失联后的48小时之内,再次收到通过冯仕强专用密码编译发来的信息,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如果这条信息是在自己丈夫被强迫的情况下发出来的,至少能够说明他还活着,怕的就是密码泄露了,人却已经死了。
“密码是按照编写规范编写的,连日期专用码也对的上。对方自称是许建国军长,还说是在丽水基地遇袭之前冯司令就预先把编译规则全都发给他了,说是让他临时代替自己的工作。”
何丽将双臂抱在胸前,一只手托着下巴,低着头在吴长乐面前来回踱步。做事干脆果断是何丽一贯以来的风格,但面对丈夫生死和全人类安危存亡的关头上,这个快辣爽也变得犹豫不决起来。现在的关键所在是如何确定对方的身份,何丽踱了几圈后,站定在吴长乐面前:“你确定现在我们没有联络员在战区里了吗?”
“原本有一个战区联络员,不过已经牺牲了。”
“那我们只能冒险直接联系许军长了。你这样,找一个联络员作为第三方,必须是那种跟战区有联络往来的,让他通过官方渠道主动联系战区指挥部,务必想办法直接联系到许本人。亮明身份,单独跟他联系,然后把最新的暗号告诉他,以后与我们联络时必须要带此暗号。只要暗号对上了,我们就能确定现在这个有我们密码的人是真是假了。”
“好,我这就去办。哦,对了,暗号是什么?”
何丽沉思片刻,说到:“元宵。”
等何丽忙完再折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冯芷晴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何丽双手抱胸,一只肩膀倚在门框上,望着沙发上的女儿,脸上露出久违的幸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