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丽坐上驾驶位替换下了吴长乐,别克车继续前行,途径安顺,车子没有进城,而是转至沪昆高速开往贵阳。一路上,只见对向车道上的往出城方向的车辆明显要比进城方向上的多,一些车顶棚的行李架上顶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足足有车身的高度那么高,显然是已经做好了举家搬迁的准备,车里的人个个都显得麻木而又憔悴。
冯芷晴看着迎向驶过的车龙,有些纳闷:“这些人是怎么了?难道贵阳也曾遭到袭击嘛?”
天色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一点一滴的小雨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形成一片星星点点的水幕。何丽打开雨刮,将水幕抹去,望着前方愈渐昏暗的道路,默默的说:“嗯,虽然没有遭受过袭击,但现在大城市都有受袭的风险。”
韩博士揉了揉眼睛,从后座上醒过来,毕竟自己已年过五旬,一坐长途就会犯困。他看了看窗外,问到:“我们这是到哪了?怎么这么多车出城?”
吴长乐指了指路牌:“喏,离贵阳还有5公里。”
韩博士:“进城的路倒是挺通畅的,没堵车。”
车子在收费站前停下,收费的窗口早已撤销,取而代之的是站在收费站前的一排士兵,士兵们个个荷枪实弹,目测足足有好几十人。每一辆进城的车辆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连车里的乘客也必须下车一一搜身,让人感到浓浓战争的阴云正笼罩在这座西部城市上空。
四人下车接受检查,另有两名士兵进入到车厢内搜查,很快,手套箱里的手枪被搜查出来,一同被搜出的还有那只装着敬畏之心的木质小方盒子。
搜查的士兵将手枪和木盒交到一个长官模样的军人手里,这名长官看了看首饰盒里的宝石,问到:“这是什么?”
何丽回答:“只是一颗宝石而已,缅甸收的回来的,黑翡翠。”
长官也见过翡翠,他看了看宝石,确实有些像,将它放回盒子里,合上盖,将它交给一旁的副手。“你放心,我是不会侵吞你的私有财物的,不过这枪又是怎么回事?”
何丽看了一眼吴长乐,吴长乐会意的点了点头,向长官解释到:“长官,我是国安局的倪仁志,那手枪是我的,这是我的证件。另外,我和我的同事正在执行一项十分紧急的任务,麻烦能否通融一下?”
长官接过吴长乐的证件,递给身旁的副手,说到:“我们需要对你的身份进行核实,你们先回车里等等吧。另外几位的身份证件也必须给我,接受检查,等身份核实清楚了才能把这些东西还给你们。”
一旁的韩博士有些不耐烦了,高声呵斥到:“嘿,难不成我们还是坏人不成?你看我们像是坏人吗?这小子,年纪轻轻,做起事来怎么那么教条主义的?”
长官向韩博士行了个礼,一本正经的回答到:“抱歉,最近冒充军人的人非常多,有些还带有武器,对整个城市的安全构成极大的威胁,所以必须要做检查,也请各位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一名士兵走上前来收集证件,韩博士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很不情愿的交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其他人也都配合着交出了证件然后返回车里等候。不一会儿,那名长官拿着证件以及收缴上来的宝石和手枪,快步走到别克车前,双手把物品递还给了吴长乐,然后向着吴长乐行了个军礼,毕恭毕敬的说:“真不好意思,倪处长,我真没看出来您那么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当处长了。我们这也是例行公事,这些物品原物返还您,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多多见谅。”
吴长乐:“好了好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赶紧放行吧!”
“那是应当的。”长官摆了摆手,示意前方的士兵放行,然后又补充到:“这样吧,我派一台车送你们一段。”
“不用那么客气。”
“您大可不用推辞,前面的加油站都需要排队加油,我刚看了一眼你的油表,只剩半箱油了。你这车不是军车,一会没油了,怕是耽误你们执行公务。”
“还有这种事?那还真感谢你的关照了。”
“这是应该的。哦,对了,现在晚上实行全城宵禁,晚上8点以后不许出门。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办,我劝你还是赶早办了。”
“再次感谢!”
道完谢,别克车由一台军用吉普的带领下进了贵阳城。
2.
何丽一行人乘着车在贵阳城中逗着圈子。贵阳虽然没有遭受过外星人的袭击,但整座城市的风貌早已面目全非:一半以上的店铺都已关门歇业,学校和事业单位也都无限期放假,街道两旁堆满了各种生活垃圾,散发出阵阵的恶臭。一条红底白字的标语贴在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将遮住了原本广告牌里美女的正脸,上面写着“要相信党和政府的能力,万不可迷信各种邪教。”。广告牌下行色匆匆的人流清一色的带着麻木的表情,仿佛对未来失去了希望。
油箱里的油已加满,护送的士兵再三叮嘱吴长乐不要违反宵禁的禁令后独自驾车离开,留下一行人将车子停靠在市中心的广场边上等候。这片广场相比起刚才的街道来说还算干净整洁,稀稀拉拉可以看见几个人坐在广场的石凳上喂着鸽子,显然这里的卫生是有人定期打扫过了,给仍然还坚守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留有一丝的残念。
吴长乐指了指广场角上的一家“老凯里酸汤鱼饭店”,对坐在副驾驶上的何丽说:“何处,你看,那家饭店还开着门,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去吃顿午餐吧?”
何丽看了看手表,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现在才刚过一点,还差四个小时,她点了点头。车子绕着广场缓慢行驶到老凯里酸汤鱼前,熄火。一行人下了车,聚站在饭店门外远远的往里瞧,虽然整个广场仅有这一家店还开着张,但生意似乎也并不算好,仅有一桌人正在店内用餐。
“该不会是家黑店吧?”冯芷晴小声说到。
“怕什么?我们有四个人,还有一支枪。”吴长乐安慰到,“走。”
大家走进饭店,一进门,一个三十多岁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几位是来用餐的嘛?请里面坐~,想吃点什么?”
何丽扫了一眼饭店的内部,发现除了有些冷清,一切布置都跟平常的饭店没什么两样。何丽:“来分酸汤鱼火锅,然后再来几份你们这的招牌菜色。”
中年男子笑了笑:“听各位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是刚到的贵阳吧?容我多嘴问一句,几位是打算现金结、卡结、还是实物结呢?”
何丽:“这三种结账方式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各位有所不知,现如今物价飞涨,买一斤的鱼都要五百来块钱,随便一条鱼就要花去一两千块。如果是现金结账,只怕这一桌要好几万块。”
“好几万?开什么玩笑!”刚坐下的吴长乐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他的这举动似乎对中年男子不起作用,对方仍然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何丽。
“那卡结呢?卡结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看来这位老板可能会以为我说的卡结是银行卡,其实我说的卡也是一种实物---加油卡。”
吴长乐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中国石化的加油卡,在老板面前晃了晃:“加油卡我们有,这里面有好几万的加油费,你看这能吃几顿?”
中年男子笑了笑,摇了摇头:“抱歉,您这卡,我们不收。”
吴长乐被男子的话激得有些恼,大声说到:“你自己说的加油卡,现在卡给你,你还想得寸进尺啊?”
中年男子连忙解释到:“这位老板请息怒,是这样,现在大家都在抢油,除了几家指定的加油站外,其他加油站早就已经停业了。你看,国库亏空,现金一直都在贬值,油价当然就要涨,头一天10块一升的93#汽油,第二天搞不好就变成20块一升了,所以现在的油都归了部队,加油站早就没油了。现在我们加油都要拿部队的专门油卡,这些油卡是部队发的,油也是部队统一供应的。喏,你看那边那桌,用的就是加油卡买单,一看就是有来头的主。”
韩博士:“那这些部队的油又是哪里来的?”
中年男子:“战略储备,现在只要是还有油的,基本上也都是部队接管着的加油站了。”
韩博士:“那,那些钱呢?加油的钱去哪里了?”
中年男子:“说是充军了,谁知道呢?那你们到底是打算怎么结算呢?”
何丽:“那你们除了油卡还收什么别的实物?”
中年男子:“首饰啊,金条什么的。只要是贵重物品,我们认得出价格的都行。”
何丽:“抱歉,我们没带这些,那还是现金结账吧。”
中年男子低头算了算,回答到:“你们四个人吃,至少要三万六。先付款吧!”
“三万六?你这是明强啊!”吴长乐肺都要气炸了。
何丽一把拦住吴长乐,劝到:“唉!公家的钱,你就别计较了。三万六就三万六,刷卡吧!”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抱歉,现在银行取钱也不靠谱了,我们这里付现金。”
“算了!我们不吃了,走吧!”韩博士也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准备走。
何丽:“老韩,好不容易到这儿了,吃点热乎的吧,车里也没剩什么吃的了。这样,我们这里只有一万现金,一会我去车里再取两万,你看能吃什么就上什么吧。”
中年男子结过现金,当着几人的面点了点:“好吧,我尽量给你们准备,酸汤鱼只能找一条小一点的鱼给各位了!你们大可放心,我这里虽然收费高,但保证都是新鲜的食材,我这就给各位列一个清单。”中年男子飞快的手写了一份菜单,递了过来。
韩博士和吴长乐两个人愤愤地看着窗外,像两个斗气的孩子一般默不作声。何丽看了看菜单,摆了摆手,说到:“行吧,就这样吧,赶紧准备去吧!务必要新鲜的。”
“好叻!”说完,中年男子小跑着下厨房做菜去了。
“这不是明抢是什么?”吴长乐坐回原位,心里的火气还没消下来,“仗着自己独一家,垄断市场,敲诈勒索!”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冯芷晴突然开口问到:“刚才在收费站,你拿的工作证不是你的吗?叫什么倪?”
“是我的,我和何处都有掩护身份,我的掩护身份就叫倪仁志。”
冯芷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倪仁志,好好玩啊!是你自己给自己起的吗?”
“嗯,是啊。”
“那你也给我起一个呗,你说我叫什么好?”
“别闹了!”
“我没闹啊,你起一个呗,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你连个名字也不肯呀?”
“那我起的不好你可别生气啊?”
“嗯,我保证。”
“额……”吴长乐一本正经的45°角望着天,“就叫……,就叫艾可儿,如何?”
“艾可儿?呵呵呵……,听起来像是个女主播的名字。”冯芷晴的笑声就像一剂良药,瞬间平复了吴长乐的怒火。
3.
吃过午饭,何丽一行人回到车上,何丽坐在驾驶位上,将车子打着。
吴长乐拿着纸巾抹了抹嘴角,自言自语的说:“想不到平生第一次贵州的酸汤鱼就花了三万多块,还好吃的不是孙二娘卖的包子。”
坐在他身后的韩博士拍了拍吴长乐的肩膀说:“说到人肉包子铺啊,还真有此事。我可不是空穴来风啊,想当初,80年代的时候,北京西单就曾经发生过一起类似的案件,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北京城啊。话说西单一个胡同里有个包子铺的老板有一天因为跟人发生争执,失手杀死了对方,当时找不到地方藏尸体,索性就把整个人给剁成了肉泥,做成包子拿来卖。谁想料到吃过的人都说美味,生意反而比以往的好。结果这个包子店老板一不做二不休,又连着杀了好几个人,都做成了人肉包子。直到有一个医生在吃包子的时候吃出肉馅的味道不对,拿着包子去公安局报的案,才最终将包子店老板绳之以法。听说公安去他铺子里抓人的时候,还在冰箱里找出一条人腿来。”
坐在一旁的冯芷晴吓得直冒冷汗,颤颤巍巍的说:“你快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在你的衣服上了。”
何丽摁了一下别克车的危险警示灯,打着双闪,沿着路慢慢往前开。不会一会,后方一台本田艾力绅也打着双闪跟了上来,那正是欧阳连长的车。
“妈,你看后面有台车。”冯芷晴从后座上弹出脑袋,指了指照后镜。
何丽:“我知道,他们就是我们要对接的人。”
冯芷晴:“他们是谁啊?”
吴长乐扭过头,意洋洋的对冯芷晴说:“你的青梅竹马啊!”
冯芷晴有些不高兴了:“你可别污我清白啊!本小姐还是单身呢。”
何丽:“怎么?你不喜欢许斌吗?我觉得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你老爸总是提起他。”
冯芷晴:“啊?怎么是许斌?我听说他不是到上海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何丽:“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们现在要和他接应,然后再一道去新的秘密基地。”
何丽的车子靠在路边慢慢停下,艾力绅在离它大概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4.
“走,我先下车跟对方确认一下,一会你们再出来。”何丽边说边将车熄火。
这时,迎面一台深色皮卡忽然一个急转,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一般跨过路中间的双实线朝着别克车径直冲了过来,撞在别克车的左前脸上。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何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连同打开的车门一起撞到了几米开外的柏油路面上。由于巨大的冲击力,皮卡车的半个车头从别克车的A柱位置径直扎进了别克的驾驶位,两台车粘成一块,冲到了路牙上。
这显然是一起早有预谋的突然袭击,皮卡车没有任何刹车的迹象,也没有爆胎,而且精准的撞伤了何丽本人。欧阳连长带领着士兵们端着枪从艾力绅上下来,飞奔到现场。许斌第一时间来到何丽跟前,轻轻地将她的额头扶起,查看伤情,其他人则合力将变形的GL8车门撬开,将车内的伤者救出。还好车辆变形的不算太严重,加上有安全气囊的保护,车内的乘客并无大碍,但何丽的情况就不算太好了,此时她已陷入昏迷状态。正当大伙准备将重伤的何丽转移至艾力绅车上时,皮卡车的车门被从里向外踹开,一名戴着蓝色棒球帽的男子捂着带血的肩膀从车上下来。吴长乐一眼就认出了棒球帽正是之前开着奥迪A6跟踪他的那个人,没想到这个人在被甩开之后,居然换了台车继续跟踪他们到这里。
“快,抓住他!”吴长乐一边招呼一旁的士兵,一边掏出手枪朝着棒球帽冲了过去。
棒球帽也立刻掏出一把手枪抢先朝着人群开了两枪,好在这两枪打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经过瞄准,子弹乱射,不知道飞向了哪里。吴长乐跟两名士兵趁着对方射击的间隙,飞奔到了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对着企图逃走的棒球帽还击了好几枪,其中一枪正中其大腿,伴随着一声极其痛苦的惨叫之后棒球帽抱着中枪的大腿倒在了地上。三人见对方已倒地,立即冲上前去,从三个方向将他包围。
吴长乐从掩体后弹出头来,率先对棒球帽喊话:“只要你缴械投降,我们可以送你到医院。”
棒球帽一只手摁住中单的部位,带血的手枪在另一只手里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快要撑不住了。
士兵:“放弃抵抗吧,你看看你,都快要死了。”
棒球帽望着天,露出一副十分傲慢的表情,冷冷的说:“我死了不要紧,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也将会随我而去。”
大家朝着棒球帽看着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紧接着传来悠长而又急促的防空警报声,很显然,那是有外星人入侵的警报。砰!---正在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塔姆星船队的时候,棒球帽用手里的枪自刎了。大家已不在理会棒球帽的身份,那已变得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必须立即离开这个危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