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稍聊了不久,李惜魂、梦落、牧笑就各自回了家。只剩颜钰留在膳厅,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愁色。她不看好此行,但没有说出来。颜家近些年常有矿工在寒云山周围失踪,再也没了身影。也有不少人前去寻找,可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同样不见了踪迹。
此时张不语正站在墙边,看画看得出神,许久未迈动一步。
颜钰怕打断他的思路,轻轻走到他身边,跟着他的眼神一起看向墙上的图画,待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才轻声问道:“不语,此去寒云山我们有多少把握?”
“十不存一。我出去探查了一年有余,也没得到太多线索。”
“可……为何看你信心满满的样子?”
张不语转过身来,拉起颜钰的手,笑道:“因为你啊。”
颜钰红着脸,本想接着问问题的嘴张开了又合上。
……
“爹,此次出行,我总觉有些不安。我在张家时卜了一挂,卦象所示‘阴魂不散,却是旧识’,我思来想去,至今仍不甚理解。近来您可曾察觉到什么异样吗?”李惜魂回到家中后自顾思索,仍不解八字的含义,只好请教父亲。
李魂落神色平静:“寻绝地一路艰难,且与天机混乱,非天赋异禀之人不能及。自古人算不及天算,既来之则安之,纵有危难,亦存契机。卜卦向来只作引魂的辅助之法,趋吉避凶,定魂方位。落得顺其自然,才是我们魂家所追求之法。你未免太谨慎了些。”
李惜魂若有所思,向父亲鞠了一躬:“父亲教训的是,惜魂明白了!”
“你回房吧,调整心态,好好歇息几日,先不要再想卦象的事了。我们魂家一直都是盗家中的砥柱中流,此去极北,可莫丢了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李魂落欲言又止。待李惜魂走出屋后,他神色怅然,自言自语道:“二十年前卜的那记卦,终于要成真了吗……”
……
牧家。
牧笑正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前不久他刚墓里带出来的一把木扇。扇子表面光滑,被涂了一层防腐的材料,保存得很好,如崭新的一般。扇面上有字:”苍天有命,吾将归去。待吾归来,再解星辰。”
“狗屁,若有通天之能,岂会被我盗了墓?等你归来,草都没坟头了吧。”
站在他面前的牧冷绷着脸,像条已经用力到拧不出水来的抹布。他一把抓走牧笑手中的扇子,拿着它指着牧笑的鼻子大声呵斥:“你看你一天像什么话!自你哥哥去了以后,从未见过你关心过家里半点事!现在拿着个破扇子自作多情些什么!”
“这扇子,不是您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带出来的嘛…怎么就成破扇子了。再者说,我不是喜欢自由嘛,整日在家做这个管那个的,我实在是学不来。前些年您不是也没反对我天天在外面嘛。”牧笑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此时显得有些讨好的意味。
“自由个屁!我看等牧家绝后了你上哪自由去!”
牧冷把手中的扇子摔到一边,转身向屋门口走去:“过几日你和他们去寒云山,给我注意点安全,回来别缺个胳膊少个腿的!”
“哦……”
……
从张家回来多日,梦落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睡睡,丝毫没有紧张的氛围。对她来说,刚过二八年岁,本就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梦蝶生犯起了愁。
“落儿,过几日你就要和几家的少主们一同前往寒云山了,瞧你整日吃喝玩乐的,是准备周全了?”
“不用准备呀,有他们就够了!据说不语哥哥烧菜也很好吃呢,就是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品尝一番!”
“……”
梦蝶生哭笑不得,嘴边的胡子都莫名地抖了抖,若不是掐自己还有痛觉,还真以为自己活在梦境中。梦落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神识,盗梦一途少有人能及,却是如此性格,也不知是福是祸。
……
半个月后,五人再次相聚张家。与上次不同,此次前来的五人皆备好了行囊,行囊中装满了诸如干粮、水袋、燃油、燧石、皮帐等出行必备的器物。颜钰更是将面底、绣针一并放了进去。北域常年低温,为御风寒,几人所带的衣服也加厚了数层。
短暂的交流后,张不语叫管家命人从马厩中牵出三匹马。
“我和钰儿共乘一匹,你们俩谁带着小梦?”张不语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缰绳,扶着颜钰上了马,问道。
“我来吧,牧笑那毛躁样子,再把小梦给摔了,就让他驮着行李吧。”说着,惜魂顺手就把自己手中的行囊甩给了牧笑。
牧笑没有反驳,好像很乐得没人与自己同乘。接住行囊一把扔到马背上,然后纵身一跃,翻身上马:“行李丢了我可不管!”
“只要你别把自己弄丢就好!小梦,可要把住了。”
“我们走吧,王叔已经提前到城门口等我们了。”颜钰说道。
张不语点头,朝管家说道:“我们走了,您回房吧。家里人就拜托您照顾了。”
“少爷放心吧。各位少主保重,一路顺风。”管家也点点头拱起手,向五人道别。
“您也保重。”
几人走时正是清晨,街上行人依稀,一片马蹄声错落有致,合着蝉鸣,有种别样之感。
没过多久,只见从张家走出来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牵着马,在辨识了方向后,沿着五人离开的方向驰马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