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浓厚雾瘴覆盖下的寒云山一片漆黑。矿洞的洞口处被风吹得发出呜呜的声音,由于冰屋结构紧实,外面又覆盖了一层干草,屋内传不进丝毫声响。五人正在熟睡。
直到太阳升起,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寒云山才逐渐凭借着雪和冰反射的光芒从黑暗中醒来。寒云山上从未有人见到过泥土,漫山都是不知道被覆盖了多少丈的冰层。从人们进入北域,建立荒北镇起,这座山就被视为圣山,因为它是人们可以到达的北域最深处,那些曾有可能翻过它的先驱者们,出发后再就没有归来。
王毅早早的就醒了,往自己的行囊里多添了些攀山需要的绳索和铁钩。隐约中见太阳快到达辰时的高度时,起身出了屋,去敲五人所在冰屋的房门。
颜钰一向早起,在药堂一年多的生活使她养成了一种健康的生活习性。王毅敲门时,屋中只她一人起了身,另外四人还在熟睡。前几日的精神过度紧张着实累坏了一行人。
“王叔早。”颜钰打开门,轻声地向王毅道早。
“少家主早。怎的其他几位少家主都还没醒吗?”见颜钰轻声细语的,王毅也放低了声音。
颜钰点了点头:“嗯,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除了在荒北镇那两晚睡了个好觉,其余晚上几乎都在高度戒备中度过,即使睡着了难免也有些不踏实。如今马上就要出发去寻落语之地了,想必又是一番劳累,先让他们养足精神吧。”
说话时,颜钰发现王毅面色不佳,血气不足,怕他劳累过度,于是担心的问道:“王叔,您面色怎有些发青?昨夜没休息好吗?”
王毅淡笑道:“昨夜感了些风寒,不过体力与精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出行应无大碍。进山所需的器物我又添了些,只待启程了。”
“辛苦您了。您先回屋稍作休息吧,再多装些干粮。待他几人醒了,我再去通知您。”
“那就有劳少家主了。”
……
众人都醒来时,已近午时。矿工们应该早早的就下矿了,洞口处人气稀薄,只有六人和几间空着的冰屋。
整理好行囊后,一行人开始商讨此后的方向。
张不语将《落语》的摹本拿了出来,一字一句念到:“‘极寒极热交融,生死二气相织,无风却还有声,此乃落语之地。然落语之地多梦幻,眼见为虚,耳听为实。故猪鼠之声,取之于形,而脱于形。寒鸦低语,未见其鸣,而闻其鸣。谁道是万生皆有万生法,落花亦成冰。’书中只有此页记载着文字,后面则是十六页水墨图画。前十二页分别画有十二生肖,由鼠到猪排列,栩栩如生。而后是两头狮子,颈系红缎,身着披风,并列而立,威风凛凛;一只寒鸦,似在嘶鸣,俯身于一间圆屋之顶;一个佛像,面容慈祥,周身放着佛光,盘坐荒漠之中;一棵梅树,生于冰山前,正落着花瓣。”
“这些图画虽是作为引导的方向,但都太过虚幻,根本无从下手,我们只能在文字描述中寻找线索。现阶段生死泉是最符合前二者特性的,但寒云山一途泉眼众多,且不知此泉到底与落语之地有什么样的关联。”
李惜魂沉思后说道:“书中说‘无风却还有声’。寒云山长年有风,严重时狂风肆虐,四野皆不得安宁。如此看来,无风应是落语之地的一个重要特性,再与生死泉所在的位置结合的话……”李惜魂顿了顿:“我们先去寻找最大的那处泉眼,再在泉眼四周寻找没有风的地方。”
牧笑似懂非懂,问道:“为什么要去找最大的泉眼?”
张不语替李惜魂解释道:“最大的那处泉眼,应该是最早出现的,其下若有炎矿也必是最热的,此处寒热及生死之气相交最甚,与落语之地关系最为密切。”
牧笑恍然大悟,着急地扯着嗓门:“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别急。”李惜魂手指着王毅脚旁的两大袋干粮:“你把它背着,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你……,可……”牧笑刚要发作,转头一想,确是自己早就说好了承包一路上的苦力。背起两大袋干粮,他不由得郁闷,心想:我真是嘴欠,逞那个能干嘛。
……
正午时,六人终于再度启程。
从冰矿再往山中走,因人迹罕至,已经没有路了,而积雪又十分厚,几人拿出绳索系在腰间,将六人连在一起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行走。山间风很大,没有积实的落雪常被风刮起,落在六人脸上。
过了两个时辰,一行人共经过了五处温泉,越往山中,温泉的规模越大,山势也越险,陡峭的雪山上几乎再也看不到一处平地。怕引发雪崩,众人也是小心翼翼地,连说话都不敢放大了声音。
在又一次经过一口泉眼后,顶着狂风,队伍最前面的张不语回头轻声道:“到这里依旧是狂风四作,看这样,最大的那口泉眼应该要在寒云山的最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