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有自己的亲人的,他们纵有千般不好,也是你的家人。”
仙女姐姐依旧笑,我知道她是不会带着我了,沮丧的垂下头,连那几盘漂亮精致的菜也再引不起我的食欲。
我知道,我终究还是要回到那个毫无希望的地方去,没有谁能帮我。
在仙女姐姐关切的目光下,我勉强把剩下的粥喝了,她给我换上漂亮的衣裙,和那个床帐一样的颜色,浅浅的紫,布料柔滑,像置身天堂。
让我坐着,她给我梳了个童子头,我从她眼睛的倒影里看到一个精致漂亮的娃娃,那是我吗?
“真是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仙女姐姐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问我名字,我对她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吧,我心里有点难过。
“我没有名字。”
我看到仙女姐姐的眉毛皱了皱,明媚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一丝晦暗。
“名字是一个人一生的记号,怎么会没有呢?”
仙女姐姐怜爱的抚摸一下我的眉心,沉吟片刻:“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好。”
她的手指暖暖的,光滑的就像我身上那上好的丝缎,抵在我的眉心痒痒的,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看你气质澄净,就叫小禾吧。”
我想了很多年,都想不通小禾这个名字和气质澄净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个名字简洁生动,朗朗上口,我很喜欢。
最让我高兴的是,我终于有名字了,而不是任何一个小姑娘都可以叫的名字,妞妞。
“嗯,我叫小禾。”
我欢天喜地的点头,从饱含欢喜的双眼里看到她眼里的疼惜。
“真是个傻丫头。”
仙女姐姐笑了,我跟着笑,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我傻。
虽然我很不情愿,仙女姐姐还是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回了舅舅家,舅舅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亮光,我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我的投影。
但是,这让我莫名想到于先生抱我时候的眼神,让我畏惧。
“你看我们是穷人家,这衣服我们可没钱赔你。”
我看到舅妈站在仙女姐姐面前外强中干的样子,一副打定主意赖账的样子,忽然觉得她脱去凶恶的外衣,有些可笑。
或许是我见得多了,知道这世上还有温暖的滋味,心胸开阔了,才会有这种感觉,眼睛里除了她自私贪婪的模样,又多了仙女姐姐的温柔高雅。
“我和这孩子有缘,衣服是我自愿给她买的,不需要钱。”
面对舅妈的粗鄙,仙女姐姐依旧气韵清雅,恬静安适。
我叫她仙女姐姐她从没有让我改口,只是笑,所以我想,她或许真的是天上下来的,只为了在那一刻救我,不然她怎么会到于先生家里去呢?
可是,仙女姐姐。
你不带我走,只救我这一次有什么用呢?在舅妈手里,我早晚也是要被害死的呀。
“那谢谢你了,我们家简陋,就不留你了。”
舅妈脸上显露出贪婪的表情,似乎很满意仙女姐姐的上道,伸手过来扯我。
我脸上划过惶恐,下意识的抓紧仙女姐姐的手,拼命的摇头,跟在她身边哪怕做个丫环也好,哪怕真的居无定所也好,总好过呆在这里。
而且舅舅的眼神让我害怕。
“你这个不要脸的杂种,和你娘一样的贱货。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了。”
舅妈嘴里骂着难听的话,用力把我扯过去,我绝望的回头看着仙女姐姐,看着舅舅家破旧的门扇闭合,看到门扇闭合的刹那,仙女姐姐眸中再次闪现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