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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请神仙姐姐出来一见

天时分四季,春夏秋冬。天地万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乃天时之道。人乃万物之灵,因循天道,修习阴阳,可达天人合一,长生飞升之境,但世人痴迷于名利色相,致使肉身腐坏,半百而衰。上古之世存奇书,名《黄帝内经》,分析阴阳,达于天道。然今人所知此书,仅为上卷,《素问》《灵枢》皆为修身养生之术,不足道哉。世人不知,《黄帝内经》存下卷,乃修仙成仙之道,怎奈已遗落江湖,不知所踪。

————

新区法院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用轻佻的眼神望了审判法庭前独角神兽的雕像一眼,突然他轻抬右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油光水滑的头发,对着法庭的办公楼单膝下跪,深情而又大声地吼道:“民一庭高志强法官,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好吗,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虽然我们的爱情现在不能被世俗所理解,但是我坚信,真爱是超越一切的。”

他的声音随着左手的扩音器传出好几条街,他的身边很快聚集起一群三姑六婆。男子瞟了一眼身边的人群,眼神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将他那油光水滑的头昂得更高,声音放得更大,继续说道:“高志强法官,我爱你。请你答应我的求婚,因为异性只能繁殖后代,我们同性之间才有真爱。我知道你有家室,但是我不在乎。我可去跟嫂子解释,我相信她一定会理解的。一切都让我来承担,你放心。”

他说到这里,人群一阵哗然,有人高声说道:“高志强法官有家室竟还要来沟引人家黄花大小伙,法院管不管呀?他眼中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众人纷纷附合,也对着审庭法庭质问“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这时,法院里面几个身着警服的法警在一个中年男子的带领下正匆匆往这里赶来。男子在越来越多的鄙视眼光中颓然站起身,将拿着鲜花的左手前伸迎上正面冲上来的法警,深情地说:“高志强,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我也不管后世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对我唾骂,我可以不要名份!我不要名份!”男子被法警驾走,遗落一地的残花和无数看热闹的路人,只闻一个中年妇人恨恨地说:“这个法官太坏了,他竟然不给这小伙子名份。”众人一阵附和。男子被法警驾走的路上,回头向我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惊世骇俗的男人名叫建其,是我的高中同学,我的好兄弟。因为高志强法官将本律师代理的一个势在必得的案子判输,建其自告奋勇帮我出气,所以演出了以上的一幕。今天是2007年9月9日,是我律师执业的第一个年头。大家如果对我的故事感兴趣,就让我从毕年那年说起吧。

我叫任建,别人都叫我贱人,我是师大法学院零四级毕业生。

这几天马上要搬出学校了,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租房子,同寝室的鸡哥如愿进入了检察院,锣鼓也正在准备省纪委面试,干总去了英国读书,韩少作为富二代自然是回去接手家族生意。我和安之都不打算找工作,因为我们大三时在阶梯教室听了仁至义律师事务所的主任谷之依的讲座后,我们就将之奉为心中女神,决意报考律师,誓死效忠一生追随。

我们在红瓦寺近水楼台合租了一个单间,准备司法考试。没有收入我们的生活十分拮据,每天就着方便面看司法资料,有时没有调料包,我们面庞滑落的泪水正好为泡面补充充足的盐份。当时有个叫万国学校的,专门开司法考试的培训班,据说通过率蛮高,但我和安之都没有钱。后来还是我厚着脸皮去找了参加培训班的欢姐复印了全部资料,是欢姐拿到她刚参加工作的市房管局求复印室阿姨免费帮忙印了一天才印完的。

物质条件十分艰苦,有时一大碗凉拌的折耳根就是两三天的主菜,好几次都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但是安之鼓励我说,我们一定要做益州最成功的律师,一定要吸引心中的女神谷之依的注意,于是我们又沉下心,继续没日没夜的备考。

2004年10月,司法考试在益州电子高专开考,同班的同学竟来了二十七个,当天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吹牛,一个兄弟说反正我们都考不过,不如每年都来,就相当于开同学会,大家都拍手叫好。两天考试下来,同学们各奔东西,我知道他们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而我和安之都没有工作。我们凑了一下,身上一共还有两千多块钱。我们决定放松一下,去峨嵋山逛逛。

第二天我们在新南门坐车,一路奔向峨嵋山。我从骚年时就很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对峨嵋山自然是十分向往,我经常幻想着芷若师妹的小脚在那一块块青石板的路上敲过去,那曼妙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远方,口水就会流一大滩。我甚至幻想自己就是那位武当派前途无量的新一代弟子宋青书。所以我和安之沿着山路走向金顶的时候,安之一路演讲着要纵横律师界什么的,我是半句也没听进去。

如果这个时候建其在,他一定会大叫:大王派我来巡山,请神仙姐姐出来一见。正这个时候,安之指着天际大叫:看,日出!我举目望去,但一轮红日从远山云海中跳跃而出,一时之间,红霞满天,光华万道,正觉得好看时,听到众人兴奋地呼喊“快看,佛光!”我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远山山壁上现出一轮五色弧光,光彩流动,异彩纷呈。

在弧光中心竟有一个佛头影像,五官俱有,活灵活现,让人忍不住想顶礼膜拜。众人都一阵惊叹,争相拍照,直呼自然造物之奇。安之忽然对我说:“贱人,你看那个佛头的眼睛好像是一个山洞。”我接过安之递来的望远镜,认真看去,果见佛眼是远山半山腰上的一个山洞,洞中仿佛隐隐有光彩流动。

我转头看安之时发现他也在看着我,在我们对视的那零点零一秒,我们做出了一个改变了一生的决定,我们决定去那个山洞瞧瞧。安之此人也看武侠,不过他关注更多的是男猪脚的侠义情怀,而我关注更多的是芷若阿朱和神仙姐姐,安之最崇敬的是乔峰,而我则一心想成为尹志平。安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他立即拿出纸笔大致画出了那个山洞的位置,再反复核算了几遍,我们就向着山洞出发了。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看时近,走起来就不仅仅是一个远字了得,我们从金顶下来绕到佛山出现的那座山山脚下时,已经是黄昏了。精疲力竭的我们在山民家借了点开水冲了两包泡面充饥。

山民很热情,听说我们要爬这座山,连连劝阻道:“小伙子,我劝你们不要去了,那山上没有路,常有野兽出没,我们这边祖祖辈辈的猎户都不上这座山打猎的。”安之问道:“山上野兽多不是正好打猎吗,为什么不去?”山民迟疑了一下,正色说:“小伙子,听我的劝不要去就是了。”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对安之说:“要不就不去了,等下次准备好了再来。”安之不屑地说:“都来到这儿了,难道半途放弃,少废话,走吧。”说完,他就背上背包一人先走了,我对山民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这座山没有路,我们走得特别慢。安之捡了根竹秆在前面开路,边走边打前面的草,他说他这叫打草惊蛇,说完还得意地大笑。我听到他的笑声嘎然而止,但笑还僵在脸上,原来真的有一条蛇。一直到天黑下来,我们也没有找到人家借宿,只好在一棵大树下将就过一夜。

安之四处拾了些枯柴在前面生了一堆火,终于感觉暖和了一些。黑暗中,我的小心肝忍不住扑通扑通乱跳,我总觉得树林深处,有一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色迷迷地看着我,有几次看得人家脸都红了。安之仍然在讲他的法律梦,他希望考试的成绩能够快点下来,他好立马飞到省高院的法庭上,他要再现雄辩于法庭,他要重扶人间的公义,他要让整个律师界为他颤抖。我想,安之大概已经疯了。

第二天,安之叫醒我说“天已经亮了,准备出发。”我草草吃了些压缩饼干,就跟着他向上走。我是天生的路痴,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安之是怎么辩别方向一路向前的。走在黄昏的时候,穿过一片浓雾,听到前面传传潺潺水声,我们绕过一片树林,前面豁然开朗,奇花异草,香气氤氲,许多从未见过的蝴蝶翩翩飞舞,正前方竟然是一片瀑布,一条条白练从高不见顶的山上飞流而下,巍然壮观,安之忽然朗声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说完纵声大笑,群山回唱,滔滔不绝。

正这时,在安之的大笑声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扰我清梦。”声音很小,还有点慵懒,但却清晰地传入我俩的耳朵。安之立即止住笑。前方山石后缓缓走出一个古装白衣女子,容姿绝俗,不染纤尘。看着那个女子仿似从画卷中走出,美若天仙般让我们不敢逼视。

我脑中急转,大声叫道:“神仙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那女子见了我俩,本来脸有疑惑之色,这时听我这句,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只那么一笑,我感觉整个天地好像都明亮了几分,我仿似胸口被巨石撞了一般,脑中嗡嗡直响,天下竟有这般美丽的女子,不知不觉中我又流下了口水,我看见安之的鼻孔中也爬出两条血,这让我们都很尴尬。

那女子对着安之问道上:“刚才听你笑声,中气还挺足,平时在打坐啊。”安之惊道;“神仙姐姐,你怎么知道?”那女子就着前面石头坐下道:“既然你们叫我神仙姐姐,我当然什么都知道了。现在告诉姐姐,你们为什么到这座山上来?”我立马上前坐到神仙姐姐旁边道:“回禀神仙姐姐,我们到这山上的目的就是要寻找神仙姐姐你。”

那女子奇道:“找我干什么?”我看着神仙姐姐赤着的小脚,光润如玉,内心一阵眩晕,但是我忍住没有倒下,说道;“当然是为了一睹神仙姐姐的芳容。”那女子转头看着我俩道:“现在睹过了,下山去吧。”我们同声道:“得勒!”就屁颠屁颠地下山去了。

忽然,安之转头对那女子道:“神仙姐姐,请问山腰那个山洞是什么地方?”那女子道:“那是姐姐的闺房,当然不允许你们参观的。”说着转身便走。我立即转身追上去问道:“那请问神仙姐姐的芳名,手机号码、QQ号码?”那女子笑道:“你们就叫我神仙姐姐吧,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山上没有网络,我不用手机电脑。”说完那女子正欲转身离去,忽又说道:“今日乃百年一次天门中开,你能凑巧来到这里,也算缘法,送你一本书,拿回去好好看看吧。此间种种不足为外人道哈。”说完,转下山石隐入花海之中不见了。我接过神仙姐姐抛来的书,一阵幽香袭来,顿时醉了。

人虽然已经走远了,我和安之仍陶醉在神仙姐姐的美色之中,久久不愿醒来。可恨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终于还是醒来了,当时天色已黄昏。我们已答应神仙姐姐要下山自然要信守承诺,正所谓失信于女人,何以取天下!我们一路往回走,露宿一夜后第二天天黑时找到了那个山民的家,当晚在山民家借宿。

山民笑呵呵也说:"看吧,早听我劝多好,山上呆一个多月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心中大奇,却逞强地说:"大叔,要不是山上有片大瀑布阻住了去路,我们保不准已登顶了。"山民又笑道:"小伙子少吹牛,我祖祖辈辈在这山下住,从未听说山上有什么瀑布,更不要说大瀑布了。"我与安之又对望一眼,不再言语。晚上在山民家昏暗的灯光下,我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书,书纸已泛黄,但上面的六个字我们是认识的《黄帝内经下卷飞升》。我翻开书页,见上面尽是一些打坐运功的法门,诸多内容一时参详不透,便收了起来。我们辛苦了几天,睡意袭来,倒头就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吃过山民大伯的煮鸡蛋,我们到报国寺坐上大巴,一路回益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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