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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伏魔拳

次日,清晨,白鹤峰。

卓远走出山洞,一抬头,发现外面阳光刺眼的厉害,连忙将眼睛眯了一会儿。回想起昨天在山洞里的经历,恍然如梦。他昨天在山洞里“病情”发作,令他几欲癫狂,生不如死,最后,无一例外的晕死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病”什么时候才会好,记得在他六岁那年第一次“病情”发作时,收留他的独眼瞎子曾说,这不是病,这是仙人留给你的印记。当卓远问为什么说是印记的时候,那瞎子却又开始说起了胡话。

——至少,卓远是这么认为的。

按照瞎子的说法,十六年前,在他将卓远抱回家之后的一个月的晚上,那天月亮圆的像是一块大圆盘,他闲着无事便把小卓远从屋里给抱了出来,正当他给小卓远津津有味的说着月亮上的那些古老的传说故事时,而就在这时,一道月光突然从天而降,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他当时吓了一跳,一不小心那抱在身上的小卓远便掉在了地上,而正当他准备去抱回来的时候,那道笼罩在他身上的月光,突然从他身上转移到了那地面上的小卓远的身上。

这时瞎子才明白,原来这月光是小卓远引来的。而令瞎子更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那道月光仿佛有了吸力一般,那地上的小卓远整个身子竟然慢慢的跟着月光上升了起来,最后悬浮在了离地大约一丈距离的空中。瞎子当时就吓傻了,正当他准备大声喊叫的时候,只见从小卓远那小小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了三道强光,那三道强光太过耀眼,当时瞎子只觉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空白,然后他便就昏死了过去。

等瞎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发现自己躺在了他的床上,而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也就是瞎子口中的仙人。那仙人先是给瞎子解释了是自己救的他,然后才开始说起此时已经被仙人抱在怀里的小卓远来。

“这孩子的体内已经被我下了印记,以后月圆之日,那三道强光便不会再出现了,不过,还会有一丝残余的部分会渗漏出来,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的了。”

——以上,便是瞎子每次对卓远关于他的“怪病”的说辞。

当然,卓远跟桃源镇那些乡民一样,完全不相信瞎子说的话,认为这只不过是瞎子为了使他相信而故意编出来的谎话。

或许,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病也不一定。

每次,他都是这般安慰自己。

这“病”虽说每次发作起来折磨的他痛不欲生,不过还是有一个好处的。那就是只要“病情”发作完,等醒过来之后,总觉的仿佛真的重生了一般。四肢百骸仿佛有一股灵气充沛其中,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盈和舒泰。

卓远活动了下筋骨,长舒了一口气,将脑中纷杂的念头全都抛开,然后便朝着山下走去。

不出意外,今天便要开始修行了。对于修行,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感兴趣的事。

这么想着,过不多时,便来到了山下。只见那伍志早已在山下等着他们了,不过令他疑惑的是,今天第一个到的竟然是自己。

伍志还是跟昨天一样,一副冷漠的表情,笔直的站在那里,看到卓远后,有些诧异的说道:“看起来你精神不错,怎么,难道你有了住的地方?”

卓远走上前,微微颔首,道:“我从小便喜欢到这里玩耍,对这里比较熟悉一点。”

伍志轻轻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说完,目光移到卓远的后面,只见黄小虎以及何胜五个公子哥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伍志眉毛一拧,当即大喝道:“快点!”

那五位公子哥听见喝声,急忙加快脚步,不时,便来到了伍志的跟前。

伍志颇有不满的扫了面前五位公子哥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修行一途,讲究一个‘韧’字,心不坚,韧性不足,便不能成大器。各位要是连这点小小的劣势的环境都不能克服,要想踏入修行大道无异痴人说梦!”

何胜嘿嘿一笑,说道:“师兄教训的是,我们下次一定准时赶到。”说完,幽幽的瞥了旁边的卓远一眼,见这家伙一副旁若无睹的表情,不禁心里暗道,好小子,装的跟没事人似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放着大好的山洞不能住,最后只好跟黄小虎他们三个挤在一个潮湿的洞穴里面吗?一晚上都在提心吊胆会不会有什么猛兽之类的出现,害的小爷我一夜都没睡着!

想到这儿,转头瞧了齐飞跟黄小虎三人一眼,见众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来不止小爷我一个人睡不着啊,嘿嘿,这还差不多。

这么想着,何胜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伍志当然不知道何胜这小子此时心里的小九九,只是冷哼一声,便道:“现在我来给你们讲诉本门的心法口诀,你们要记好了。”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正襟危坐起来,脸上的神情均是一片肃然之色。

伍志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便将无量宗的心法口诀如实的讲述了一遍。

其实这口诀大致都是教导怎么引气跟呼吸吐纳的方法,只重在修“内气”。如若能气运周身大穴,便是有所小成;能运气于体行大周天运转便是以致大成。然而,能够引天地灵气入体连行七十二大周天,便是武夫修行的最高境界,便是达到了传说中的修士的门槛了。这时,自身经脉已然稳固,便可内气外发,修炼道法了。

天下武士,修行只重体质,侧重只在内,讲究的是却是一个“力”字。只有那些武夫修行达到九品以上的人才慢慢的接触到“气”的一门中去,也就是所说的仙术跟道法。然而,天下武士何其之多,想要突破那最后一层,却又是何其难,很多人一生也就停留于此。纵观中州、禹州两个大州,能达到武士九品以上修为的人,也不过寥寥数百人。然而,就是这些达到武士修行顶尖的人物,对于修士来说,却又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角色。

无量宗的心法口诀只是一个总决纲领,更重要的却还是要配合招式,也就是武士通常说的“诀”。只有两者融会贯通,才能发挥其威力。无量宗的心法一共有三层境界,每一层都有相之对应的招式。第一层修外皮筋骨,招式是一套拳法,也是无量宗入门的拳法,伏魔拳。第二层讲究内气运行,招式是一套掌法,八卦掌。第三层,内外兼修,招式却是一套名叫“七十二招辟邪剑”的剑法,又称“辟邪剑”,在龙州城内,这套剑法可谓妇孺皆知。

伍志将心法口诀一共讲述了三遍,确定众少年都记住了后,便开始传授起那入门的“伏魔拳”来。

这“伏魔拳”一共有十三式,因此,无量宗的弟子大多数又称其为“十三伏魔拳”。其中,每一式又有十三个招式,这一套拳法整套演示出来一共就是一百六十九招。

“第一式,金刚伏魔。”

伍志双手一抖,手掌紧握成拳,随即,双拳当面轰出!

“第二式,罗汉撞钟。”

伍志话音刚落,跟着,身体倾斜,连番转动,拳影重重,只听“啵”的一声,骨骼炸响,最后一拳轰击在空气中,竟然发出了如同撞钟一般的声音!

“第三式,怒发冲冠。”

伍志全身收紧,怒目而视,跟着,一声大吼,双拳接连轰出,一拳快过一拳,拳头犹如雨点般的击打而出,威势惊人!

“第四式,不动如山。”

“第五式,群魔乱舞。”

“……”

伍志一边演练,一边将各个招式的名称都报了出来。他已经将这套拳法用的滚瓜烂熟,虽说他故意放慢了速度,但底下的众少年还是瞧得眼花缭乱,哪里还有心思去记,都被眼前精彩绝伦的招式给吸引了,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此时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的伍志。

卓远紧紧的盯着伍志的动作,眼睛里闪过一道炙热的目光。不知什么原因,渐渐的,那伍志的动作瞧在卓远的眼里却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卓远竟然能瞧见他挥出拳头时手上细小的绒毛!

卓远心一惊,然而等他再去瞧的时候,却又瞧不清伍志的动作了,可是,一旦他凝神静观,那伍志的动作便又慢了下来!

这一来一去几个回合之后,卓远便摸清了其中的门道,只要他将精神集中在双眼,那么,任何复杂的动作在他的眼里,就如同那个世界里的慢镜头一般,他能轻而易举的将其复制出来。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联后,卓远顿时心情大为舒畅,同时心里不禁冒出一个疑问,自己这个能力为什么之前并没有发现?他思索了片刻,未得其果,便不再想了。当下专心致志的查看起伍志的动作起来。

片刻,伍志便将一套伏魔拳打完。脸上略有潮红,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脸色。瞥了众少年一眼,道:“这套拳法看似简单,其实内含诸多奥秘,即便是宗主也说只领略到其中七分真传,本人还只是略沾皮毛而已。”

说到这里,伍志停了下来,见面前的众少年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位始终保持冰冷神色的师兄,终于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套拳法原本是一位金刚罗汉所著,据传闻这套拳法在他手上,能开山裂石,金刚一怒,地动山摇,那便是真正的大神通了。所以,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套入门的拳法。你们务必要在今后的日子里将这套拳法熟练掌握,做到运用自如的效果。至于,能不能晋级一品武夫,便看个人的悟性跟造化了。”

伍志一席话说话,底下众少年顿时暗暗咂舌。没想到无量宗一套入门的拳法也有这等大来历,那后面的心法跟招式便可想而知了。

卓远这帮人从小就生活在桃源镇,没见过什么世面,在他们眼里最厉害的莫过于能接连扛起五六袋面粉以及一拳打死一头牛犊子的黄大牙的总管王吉了。这王吉虽然在桃源镇横行霸道,却还是一个未入流的武夫,也就是连一品武士都不是。一想到今后自己能够晋级一品武夫,那岂不是能打倒王吉了?五位公子哥一想到这儿,顿时兴奋不已,再也按捺不住,还没等伍志吩咐,便纷纷跳起来各自找一个场地依照伍志演示的练了起来。

这几位公子哥虽说从小娇生惯养,可是天资聪颖,伍志给他们解说的心法口诀以及演练的招式,他们已经记住了七八成,所以,耍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只不过,都是徒有其表,而未得其精髓。不过,这对于刚接触修行的人来说,能做到如此已经相当不错了,至于后面能从中领悟多少,便要靠当事人的悟性跟资质了,强求不得。

伍志微微眯着眼睛,盯着众位少年,逐一看去,即使刻板如他,也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独自一旁的卓远时,便微微皱了皱眉。瞧了片刻,不禁摇头叹息。此子的体质在众少年之上,更为难得的却是他有一股坚韧的意志。这股意志,从他第一眼见到卓远开始,便从这小子的眼神里瞧了出来。

坚韧的意志对修行的人来说尤为重要,甚至,有时候比起资质悟性来它占的比重还要多。伍志深得其道。

伍志的资质跟悟性在众多无量宗第一代弟子中不算出众,顶多只能说是平庸的一个。然而,正是靠着自己坚韧的意志跟不屈的决心,他才能突出重围,突破到了武士四品,虽然还只是初级阶段,但是,这在无量宗来说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了。他也因此才得到曹战的赏识,被归纳其下,还封为副堂主。从此,可谓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

这也正是伍志看重卓远的地方,然而现在看来此子的资质悟性却又在众少年之下了。

其他人耍这套拳法,虽说只有七八分相似,却已经有了一二分的神韵在其中。而反观卓远,看上去好似都耍的对了,一分不差,但是动作生搬硬套,太生硬,太机械性,没有一丝的神韵在里面。这便就是落了下乘,属于修行的末流。

伍志瞧到最后,终于瞧不下去了,走到卓远跟前,示意他停下来,冷着脸,道:“我刚才演示的时候,你可有仔细观看?”

卓远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其实伍志不用问也知道,如果没有仔细观看,哪能耍的丝毫不差?但是不知道是怎么的,一瞧见卓远那机械式的动作,他竟生出一股怒气,厉声道:“那你为何耍的如此不堪?”

卓远吓了一跳,急忙道:“这,这,我,我…..”竟是吓的口不择言。

伍志一怔,对自己为何会如此生气也是感到一阵诧异,瞧见卓远慌张的神情,便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修行一途,原本就是要讲究资质跟悟性的,你……你慢慢练吧。”说完,摇了摇头便转身走开了。

卓远一脸的茫然神色,只是等伍志走开后,那嘴角边似乎不经意的微微上扬了下。

众少年在白鹤峰山脚下训练了将近三四个时辰,期间,伍志边看边指导,最后,他自己又重新将伏魔拳从头至尾演示了一遍,这下,大家都能将这套拳法耍全了。而卓远,虽说动作依然生硬,好在所有的招式他都能丝毫不差的耍对了,这也算是一种安慰。

但愿他以后自己能慢慢领悟吧。

伍志瞧了半晌,不禁在心里叹息一声,心里暗道:原本想此子定是一块璞玉,没想到这资质竟是如此差,唉,可惜了。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都打了一天的拳,虽说兴致勃勃,但是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伍志瞧见众少年个个尴尬的神情,竟然破天荒的笑了笑,道:“上山,回白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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