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闹市,车水马龙。来往行人摩肩接踵,奇装异服的外域旅人络绎不绝。
码头挤满了搬运货物的壮汉,清点商品数目的人紧张地跟在一旁计算着。
不断有大箱大箱的,装载着各种奇珍异玩的货箱被从船上搬下来;在港口边上,那些经过仔细排列的色彩斑斓的新鲜蔬果,也不停地被人小心运到货船里去。
船桅上坐着不少特别的乘客,从来都不买上船的票——因为它们各自拥有一对洁白的翅膀,海鸥的两点黑色的羽毛标志性地点缀在两翼的末端。
尽管海港口岸整齐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商船,大大小小的船帆挡住了大部分海风。但海风毫不介意地,照样轻轻拨动着船帆,为城镇里的人们送来一些潮湿,有效地减轻了初秋的干燥。
这就是眼前这一座人称“聚财湾”的濒海城市的日常景象。
聚财湾是一座海港大城,位于鹿步村下游约莫三百里的地方。聚财湾三面环海,海上贸易发达昌盛,港口几乎占了整座城池的一半用地。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闻名天下的海港滨城,原本只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名为“鱼尾村”的小渔村。
当地的居民从前只是过着与鹿步村相似的打渔农耕的生活。直到第一条商队的意外经过,鱼尾村的地利优势才被外地的商人们充分挖掘出来。经过数十载的用心发展经营,昔日的小渔村如今已经跃身成为南雁国不可或缺的的商业经贸名城,也获得南雁王的特别赐名。由此,“鱼尾村”便翻身变为“聚财湾”,而聚财之名更是名不虚传。
南雁国位于大陆的南方,得天独厚地占据着南边最优沃的土地,因此出产的水果粮食等农作物种类繁多,而且品质皆为上乘,大受其他周边的国家欢迎。无奈南雁国的国土不大,周边都被群山围绕,虽说四面高山犹如一道天然的长城,易守难攻,能藉此阻隔了不少战乱之祸;但御外其实也是变相的困内,因此对于传统的陆路运输来说,通往世界的出口却并不算多,主要的运输干道无非那三两条。
这仿佛“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一样的运输路径,只需要严加埋伏这几条主干商道,无疑就是扼守住了商旅的咽喉。所以,看似安全的战略地利优势,也为山贼土匪之流营造了不少上好机会。
即使南雁国为此也时常出兵护送商旅,但是,人数不多的护送军,对于人数众多的盗匪来说,自然不足一提,朴刀抡起照样抢掠;若是换以声势浩大的军旅随行,贼匪只是求财而已,保命要紧,都被正规国家军队吓得躲在山林之中,不敢下手,商旅的抢掠之灾倒算是防止了。但时间就是金钱,臃肿行军的缓慢速度对于商队来说只是有害无益;再者,出兵的成本之高,对于国家和商人来说,最后落到自己头上,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因此,派兵随行护送,似乎也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到后来,陆路运输的问题,终究还是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大型商旅,只好掏钱请小型军队护送,聊胜于无;而小商人,则用尽各种办法来依附着大商队,哪怕其实很多时候都得不到应有的保护。这些薄弱的自我防卫,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劫匪们那如豺狼一般的胃口?无奈的是,为了生活,就算面前是再艰辛的路,老百姓也总要含着苦来走完。毕竟,苦,终究还是苦在自己身上。
然而,自从有了聚财湾这样的大海港滨城,大多数商人都尝试海路运输。结果出人意料的是,人们发现海路运输不单止更为安全可靠,让损失大大降低;如果经过有经验的船长精确计划,走上一条顺着风向顺着海流的航线,能大大缩短了运输时间,让运输户成本显著减少,又能为各种水果农产的新鲜度提供了有效的保证,更是又从侧面提高了出口的商品的品质。如此看来,海路运输真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商人们亲切地把鱼尾村戏称为“聚财湾”。因此,越来越多人便趋之若鹜似的,争相来到聚财湾经商寻财,希望能够大捞一笔。
从运输成本上来看,商品运送到距离遥远的地方,固然是海路运输来的实惠;但是对于运往临近周边各国或者城市的呢?最好的办法还是只能选择陆路运输,即使这要冒着很多来源于山贼土匪的风险,商人们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忍受着。
而从五湖四海来到聚财湾寻财的人中间,当然不乏头脑灵活的生意人。他们看到海路运输发达的一面,也看到南雁国当地陆路运输的问题和困境。在寻常人眼里,这都是一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但对于这些聪明人来说,这些可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这些远渡而来一心求财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绝好商机。
于是乎,运送押镖的行当也因此而经营得红红火火,从聚财湾开始兴起,最后慢慢遍布南雁国,紧随着海港运输的兴旺而发展起来。如今,陆路运送货物有了雇佣兵和镖师的守护,猖獗的盗匪山贼被有效地遏止住,百姓们的经商安全有了保障,再也不必让朝廷操心,也算是解决了南雁国的一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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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的小破庙下来,可是费了蓝小萤很大的劲儿。
当然,让这个小姑娘费劲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旁边这位必须要依靠着她的搀扶,才能勉强移动的少年。
而对于她本身来说,心里倒是没有丝毫的抱怨,因为她很乐意如此费劲地为他做这件事——毕竟他竟然对于“出去逛一逛”这个提议默不作声,在蓝小萤看来这就是默许了。当她尝试着把少年扶起来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如她所料,很积极地配合着她的帮助。这让她的内心感到宽慰无比。
身材高瘦的白鹿风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搭在蓝小萤娇小的肩膀上,艰难地挪动着他的步伐。
自从蓝小萤与七月、白鹿风、白鹿泽四人,从鹿步村的群山中来到聚财湾,这近半年以来,她都没有在白鹿兄弟二人脸上看到过一丝笑容。
白鹿泽全身的经络尽断,运不起丝毫的内力,武功尽废,但好歹是四肢健全,能够正常生活。
相比起来,白鹿风就可怜得多了。
在那一个晚上,白鹿风把他留在树林里的一棵大树上,叮嘱她绝对不能下地,便只身离开了她,乘着地平线的第一道微光,披星戴月地赶回村里去。
直到正午时分,她实在是呆不下去,便盘算着如何冒着危险偷偷爬下树,在躲开重重“人海”——尽管它们都已经是死人,但姑且都还是算是“人”——来寻找白鹿风。没想到,一位老人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更是轻功一跃便把她从树上救了下来。简单介绍过自己,老人便带着她回到村里,最后找到衙门的演武场处。
一路上的景象残忍血腥,昔日和谐宁静的故乡如今俨然变成了人间炼狱。除了尸横遍野以外,还有那些四处游荡的行尸走肉。
这一切本来就已经让蓝小萤几近崩溃边缘了,直到她来到空旷的演武场中央,看着地上躺着四肢扭曲的白鹿风,还有浑身鲜红僵硬着挺立的少年,她差点受不了这轮番的打击昏厥了过去。
老人把不省人事的兄弟二人和蓝小萤,送到山里那已经躺着一个身受重伤、正处于昏迷中的少女的洞穴里。他努力为兄弟疗伤,不知不觉便过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蓝小萤偷瞄到一个细节。只见老人看着生命已无大碍的两位少年,连续摇头叹息了几声。他随手捡起了一块木条,在上面刻着几个字,然后把木条交给了蓝小萤,叮嘱她要凡事小心谨慎,时机成熟便离开鹿步村。
老人最后以身有要事为由,辞别了四名年轻人。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由蓝小萤一个照料着其余昏迷着的三人。而女孩的醒来,让她兴奋激动得与她相拥而泣。
她马上与七月互相认识,然后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和老人相遇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七月。最后她掏出这一块让她迷惑了好多天的木条,递给七月看看,希望她能知道一些什么。
但和蓝小萤一样,七月根本就不清楚木条上写的是什么。
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名字。
“鱼尾村李于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