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了四月,这个月份半座滨城的樱花竞相绽放,满树烂漫,如云似霞。窗外阳光明媚,暖暖的风微微拂面。
刘奕凡和李煜随意地靠着露台栏杆上,刘奕凡手中的高脚杯偶尔晃动一下,看着深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高脚杯壁上随着旋律荡漾,葡萄酒的芳香香散开,遥望远方。
李煜轻轻碰杯,清脆声响起:“这次干得漂亮。”
“有你们在我身边,哪次不漂亮,生意当然会越做越大。”
“不过C区这个市场竞争大利润少,很难还有什么大作为。”
“有什么想法?”
“要不别做,要做……”李煜沉吟片刻,勾起坏笑“就一定得是最大的市场。”
“那A区加B区的,20亿人口的市场够不够大?”
刘奕凡似笑非笑,大胆而直接。
“有点意思。”
李煜与他对视一眼,微笑不语。
“我只是觉得从南面吹来的风,很清新。”
“确实很清新,我喜欢。”
两人同时坏笑,碰杯,红色液体的醉香更饱满、更充沛、更浓郁。
哥,没人告诉你吗?你认真时和发怒时认真时都让人发怵。
小四和小五窝在沙发上聊天。
“小五你发现没,哥好像今天换了一个人一样。”
“确实,你看虽然侧脸的线条和平时一样,那般的刚毅沉静,但是整个人给人有一种柔和的感觉。”
“四哥,上次我把Len的资料给了哥之后,就一直不见动静。”
“说到Len我倒想起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之前不是调查到他回国可能是通过十爷,后来我发现十爷有一个红颜知己,你肯定猜不到是谁?袁家大少的母亲,所以我断定他和袁胤的关系非常铁。不然也不会动用到十爷的关系。不过他们家也是很奇怪,好像非常不愿意他回国似的,好像派了好多保镖想接他回去,都被袁胤给挡回去了。”
“我觉得他现在对哥来说,没有那么重的份量。相对来说,我家的大公子份量更重。”
“江大公子还没有死心?”
“从小就是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小五和小四轻轻碰了一下杯身,随意喝了一小口,说道:“怎么三哥和三嫂还没有到?我真的有点饿了,想李嫂的拔丝苹果了。”
“这么爱吃甜食,不胖死你。”
这话对爱美的小五来说简直就是侮辱,立马弹跳起来,把袖子上卷,露出结实的小臂,臭美地摆了几个动作,唇角微微勾起,坏坏地斜笑。看见没有,小爷有时是肌肉。
“哟,我家五少爷这是要找四少爷单练啊。”周瑾挽着莫之际刚走进来,就看到小五撩胳膊,不怕事大地怂恿小五小四。赵悦然知道三哥三嫂两只腹黑,先打招呼,然后直接不接茬。转身移步至露台。
“三哥,瑾姐。”
“三哥,三嫂,看到我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没?”
谁也没有理他,都往露台走去。小五觉得没意思,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们不承认,也是事实,爷是有小老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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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刘家大院嬉闹的气氛不一样,离子陌工作室不远的一间咖啡馆。颜子陌与袁胤相对而坐。
想到一个小时前,袁家大少突然到工作室相约,曾经不敢触摸的七年,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别他毫不犹豫的骨肉分离,刀刀见血。原来这么多年我选择逃避,没想到子韬竟然受尽病魔的折磨。
“我想你先看看这个,就不会拒绝我的请求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
子陌接过资料,翻看,查看。有一些是医院的资料,更多的是照片,看着照片是七年前的子韬,他躺在病床上,应该是当年的那场意外。曾经想过很多次的场面,现在虽然是一张一张照片呈于眼前,原来关爱一个人,不管是想,还是看,都是痛,不管是恋人,还是哥哥,还是痛。还有坐在轮椅上的,康复休息的,还有几张感觉是最近两年了。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子陌攥紧,想屏蔽这个消息,但是尖细指甲想插入掌心一般,弄疼了自己的心,那么深刻,告诉自己这不是梦,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子韬到底出了什么事?”颤了下唇,颤巍巍地轻声一问。
“出了什么事?”袁胤微微眯眼“你当然不会在意他出了什么事,现在和刘氏集团的掌舵人双宿双归,怎会在乎过子韬?”
“你和子韬所有的事,我都知道,都是他告诉我的。2002年他走出手术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你,后来因为病情得到控制就转院到京都,然后又转到了法国。整整有两年的时间躺在病床上。”
袁胤语调很慵懒,但是眼神骇人,且直直地盯着子陌,令人头皮发麻。半响后他才缓缓开口,“两年后感动上天,子韬终于苏醒,但是整个身体底子全部被掏空,蚕食,只能一点一点的恢复。最近三年他的一些行踪,你们都可以查的到,三年前他一直在和病魔做斗争,时好时坏,可以说不曾出院,即使是在家里也是有医疗团队跟着的。”
“他的妈妈非常不喜欢你,才选择全家移民的。他苏醒之后就私下找过很多私家侦探来寻找你。我也亲自到南江找过你。你都了无音讯。因为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换了姓名,远走他乡。有一日他偷听到他堂哥的电话,才请求我帮他回国的。这才与你重遇。”
“他现在需要回到法国,是因为他的病吗?”
“确实是因为他的病。”
“他还没好吗?这几年下来……”
“这几年确实有好转,但是想痊愈很难。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这对于他的病情来说不是好事。”
“我想你如果现在去看看他就知道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颜小姐,我希望你能劝Len回法国,留在这里与其痛苦,不如……”
“我……”
“你……”
袁胤不知怎的,胸腔就涌上一股子愤怒和焦躁,他缓缓起身,上手撑在桌面上俯视颜子陌。
“我想我可以帮到他,但是我不想让他知道,还请你的保密。”
袁胤不解,后一想也释然。
“袁少。”
淡淡温润的嗓音在袁胤身后响起。他扭头看过去。
江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还穿着制服,脸色平和,看不出喜怒哀乐。看来是途径此处,并不是特意来找颜子陌的。
“江局,怎么有空来喝咖啡。”愤怒和焦躁悄无声息地退散,也是平静地招呼一声。
“哦,特意来找颜小姐叙旧,刚通了电话约在这里。你是和我们一起,还是……”
“不必,我朋友还在等我,再会。”转身和颜子陌说:“颜小姐,刚才的事我会尽快安排。再见。”
起步,离开。短暂的交锋,最终落于平静。
“子陌,不请我喝一杯,怎么和袁少有交集?”
嗓音温和随意,又隐藏着试探。
“不知道,和你一样不请自来。”子陌抬头对上江大公子的含笑黑眸“谢谢你。”
他身后是大面墙的各种咖啡罐,空气里缱绻着浓浓的香气。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难怪这世上有一种喜欢叫“制服控”。江流着一套警察制服,将他的身材比例勾勒得恰到好处,制服给予的使命感和正义感体现的淋漓尽致。与刘奕凡完全不一样,一个是低调内敛,一个温雅如玉。
?他手臂悠闲地搭在原木沙发扶手上,整个身子慵懒地靠着沙发,阳光透出钢化玻璃细细撒进来,子陌微抿一口咖啡,一种浓浓的香和淡淡的苦涩在齿间徘徊。真的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灵感一激发,立马在手机上飞快地敲打起来。
江流也是知道她的职业的,坐在对面,低润的嗓音扬起:“关于咖啡有一个浪漫的故事。大约在1720或1723年左右,在马提尼克岛任职的一个法国海军军官加布里埃尔?马蒂厄?德?克利在即将离开巴黎的时候,设法弄到了一些咖啡树,并决定把它们带回马提尼克岛,他一直精心护理着树苗,把它保存在甲板上的一个玻璃箱里,从而防止海水和保温。德?克利在旅途中遭受了海盗的威胁,经历了暴风雨的袭击,还有同船的嫉妒和破坏,甚至在饮用水短缺的时候省下自己喝的水来浇灌这棵树苗。他的咖啡树终于在马提尼克落地生根,1726年获得首次丰收,据说到1777年马提尼克就有了18791680棵咖啡树,加布里埃尔?马蒂厄?德?克利功不可没。加布里埃尔?马蒂厄?德?克利在1724年11月30日在巴黎逝世,1918年人们在马提尼克的法国福特植物园为他建了一座纪念碑。”
听轻吟浅唱的蓝调音乐阻隔着外界的车水马龙与喧嚣,在肆无忌惮的春日,咖啡师精心拼配、烘焙、研磨,袅袅散不尽的馥郁咖啡香。窗外樱花飘落,旋转,在风中婀娜飞舞。全应了那句咏樱诗了,诗曰:“婀娜拔香拂酒壶,惟有春风独自扶。”
故事讲完,他含着笑安静地看着子陌,眼前的世界满是绚烂光景。
江流看着窗外飞舞的白色粉色花瓣,突然想到《秒速五厘米》中的台词:“呐,你知道吗?听说樱花飘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哦。“
秒速5厘米,那是樱花飘落的速度,那么怎样的速度才能走完我与你之间的距离?
5CM/S*13年*365天*24小时*60分钟*60秒=20498.4公里。20498.4公里,这个距离正好是绕行地球半圈的距离,也就是南极和北极的距离。也有人说是13年,不管是南极与北极的距离,还是13年的距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可以改变太多太多,无奈地化作了咫尺天涯的距离。属于我的只有2007年那个7天。
只是我不甘心,也不想放手。
顷刻,子陌收起手机,搞定。
“谢谢江少的故事,真美。”
“谢谢子陌的咖啡,真美。”
咖啡并不是最好的,最好的事是有你陪着的那份好的心情,温暖又回味无穷。
咖啡厅外,江流站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与子陌道别,收起玩世不恭的笑,目光追寻的只有颜子陌的背影,风吹来,衣袂飘渺,呼吸间少了她樱花般的清甜,心里匿藏着那游离般的隐痛,无处宣泄。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江流的遐想,他一边从内侧口袋掏出手机,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命令:“你们先商量部署,我15分钟后到。”一边快速走到路虎前,发动、流线型驶进车水马龙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