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塞外行围,却是我灾难的开始。
八月,十八弟突感恶疾,太医束手无策,最后魂归九泉。皇阿玛悲痛欲绝,可二哥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让皇阿玛大为恼火,冲突是难免的。平日二哥都是俯首恭听,可偏这次他却冲撞了皇阿玛。爱新觉罗家一场战争就此正式拉开帷幕。
“老十三你有什么话说?”大哥麾下的将士刺杀太子被皇阿玛逮捕,而后又指认我为幕后黑手。行宫大殿,皇阿玛怒发冲冠。
“儿子无话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显而易见的栽赃陷害皇阿玛却不辨是非,把罪过归于我的头上。跪在大殿下的我,并不想据理力争。
“皇位对你就这么重要?”皇阿玛疾步走到我的面前,声音里夹杂着我从未听过的感情,愤怒,伤心或者还有别的。
“儿子说不想做皇帝是骗阿玛,只是老十三绝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凭什么想做皇帝?”
“太子昏庸暴虐,我大清江山若交给这样一位储君,皇阿玛百年之后,恐怕千秋大业难保。”我并不想隐瞒对太子的不满。一个稍不顺心就鞭笞臣下的太子,何以服重臣之心?一个荒淫无道,****,又有龙阳之好的太子,何以齐家?身不修,家不齐,何以治国?若不是他昏庸无能,若不是众兄弟卧虎藏龙,何来今日夺嫡之战。
“放肆!胤礽做不好的你以为你行么?是朕太过于宠你,才给了你幻想是不是?”皇阿玛一脚不偏不倚的踢在了我的心窝上,顿时一股甜腥味犯上来。“滚到你该去的地方,好好给朕反省!”
我该去的地方?我该去的地方是那个,有一个我心爱的女人等着我的家,而不是这冰冷的行营,没错就因为皇阿玛的不信任和大哥的诬陷,我理所应当的被软禁在了行营,可这不过是噩梦的开始,离最后的结局还有千里之遥。
在行营闭门思过的日子里,我不禁又重新的审视了一下这些平日里与我亲厚的兄弟。临行前,四哥那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还有那凌厉冷漠的眼神,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年幼时那一幕幕温馨的画面,那些宠爱与关怀,难道都只是为了换取如今的政治盟友?倒是一向事事与我相争的老十四让我刮目相看,我想即便是四哥在场,当所有人都指正我是幕后黑手时,他也不会有十四那种正义凌然,宁可冒着被一同圈禁的风险也要为他心里忠肝义胆的十三哥说上几句肺腑之言。只是,如今,我真不知道谁可以相信,谁不可以相信。也许在利益的笼罩下,这一切不过都是表象,什么手足情意,什么患难与共,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我不够坚硬的内心收买我。这浩荡的夺嫡大军里,恐怕最后我是要落入四哥阵营的。羸弱的二哥不是他的对手,大哥显然也已经被他送上了绝路,老谋深算的三哥恐怕也不及他一半的心机,八哥他们恐怕也早已在他掌握之中。突然想到临行前,秀儿的嘱托,我是娶了一个怎样贴心的福晋,能未卜先知,抑或是她真的与我不离不弃?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不再说那些混账话,承认错误朕就放你回家。还去过你那安稳的小日子。”回宫后,例行公事的又一次审问。皇阿玛高高在上,哪还有一丝慈父的模样。
“儿子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大清江山决不能交给那样的太子。儿子从未参与过刺杀太子的行动,所以我没错!”我向来不是那种会趋炎附势,巧舌如簧的人,所以我并不想为自己掩饰,也并不想承认那与我丝毫没有关系的过错。就那样跪在下面,不卑不亢的回着。皇阿玛一定是被我气坏了,所以久久都没能接上话,只是那样一味的坐着。虽然我不曾抬头看,但我知道,他眼睛里的失望是我这一生都无法承受的伤痛。
大殿内,我僵硬的跪着,忍受着从膝盖直钻内心的疼痛;大殿外,四哥跪在初冬的寒风里为我请恩。不知道秀儿此时在家是怎样的寝食难安,我真的辨不出自己是对是错,或许这本也没有什么对错不过是命里必须要走的路。只是我不甘心,我愤恨,我内疚。我曾费尽心思的把自己两个心爱的妹妹嫁去蒙古以换得军事盟友,可怎曾想这样的一步路让我从皇阿玛的心尖儿上落了下来,为了一个我不能实现的梦想我竟然赌掉了两个妹妹的终生。
当大家都被释放,而独独留下我和大哥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政治生涯到此结束,能不能好好的做个皇子还要看他老人家的心情。但是隆科多从八哥阵营里突然转靠了四哥,又给我带来了一线生机。那天在他的的带领下,我的秀儿就那样穿着一身侍卫装站在了我的面前。
她趴在我怀里哭的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我的心疼的不知如何自处。怪只怪我,一时的意气用事害的她与我一起受这样的煎熬。原本是想一生一世好好疼爱她的,可不想让她这样的担惊受怕。虽然她极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惊慌,可是她那担忧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把大哥用诅咒镇魔二哥的证据交到了秀儿手里,让她送去给三哥。我知道自己现在对于三哥的价值,所以我笃定他一定会出手相救。结果不出所料,三日之后,知道详情的皇阿玛勃然大怒,转换了大哥的幽禁地点,而将我平安的送回家。只是从此之后,我再不能上朝议政,成了闲散宗人。
”福晋晕倒了!福晋晕倒了!”当我刚刚踏进府门的时候,便听见屋内的喧哗声。秀儿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太医说是因为营养不良外加过度疲劳,原本还有病根儿的的她由于长时间的神经紧张,到底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不去安置,还在这守着我做什么?快去瞧瞧你的儿子吧。”一直到了五更天,秀儿才睁开眼睛,原以为她会抱着我委屈的痛哭一顿,可没成想,竟是这样冷着一副嘴脸。
“儿子有什么好瞧的,我还是守着他们的额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儿子有的是,对吧?”
“谁要给你生那么多儿子!”
秀儿红着脸瞪人的小模样着实让人着迷,若我没记错已经有三年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了。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温柔体贴的,总是带着愧疚的心里小心翼翼的怕我离开她。却不知,无论如何我都是无法舍弃她的。
如今虽然我知道她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我,没有一点九哥的地方,可我还是会嫉妒羡慕九哥。那时的他拥有的是最有活力,最幸福的秀儿。当年总是听着秀儿兴高采烈的讲着和九哥间的幸福甜蜜,抑或是撅着小嘴抱怨九哥眼里心里除了她还容的下别人。那个时候的她总是充满活力的,她吃九哥的醋不准九哥有别的女人,可却从未对我有这种要求,甚至她会“体贴”的帮我纳庶福晋。这些都让我大为恼火,这些除了证明她不在乎我还能证明什么呢?直到她出现在宗人府那天,拈酸吃醋的样子才让我恍然大悟,原来一直她都是默默的忍受着,害怕又一次的悍妇政策吓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