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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十月初一

惶惶不安的等候,这一天还是如约而至的到来了。阴沉的天气更有力的烘托了我此刻沉闷的心情,窗外淅沥沥的小雨下的让人心烦,我随手翻着手里并不知道内容的书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早上打发到宫里打探消息的小胡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主子,小胡子回来了,在外面候着呢。”听到春桃的回话,我赶快从炕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行至外堂,小胡子还来不急脱掉油纸雨衣,便打千单膝跪地开始汇报。

“昨个一早万岁爷就回京了,传了各位阿哥在养心殿问了一会子话,然后不知怎的就龙颜大怒,把众阿哥一并的圈进了宗人府。再想细细打听却也不能了,宫里人人自危,哪敢多那一句嘴呢。”

听了小胡子的回话,心不禁的凉了半截,什么都打听不到,我要怎么才能帮助胤祥呢?偏偏的弘昌这个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生了病,使得我存不不能离开。

“额娘,我怕。”半夜高烧刚退好容易睁开眼睛的弘昌,开口便说着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想是烧糊涂了做了噩梦。我便抱起已经不似曾经那样弱小的他,一面摇晃着,一面哄着。“别怕,额娘,就在你身边呢。吃了药,睡一觉发发汗,明一准儿就好了。”

“骗人。额娘和春桃姑姑说要陪着阿玛进宗人府,昌儿都听见了。额娘不要我们了,额娘心里只有阿玛。”弘昌噙着泪水的眼神,一下打疼了我的心。一时我也无话应答,只能紧紧的抱着这个心事重的小人儿。此时我才意识到,我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更是三个孩子的额娘。我不能为了追随胤祥而撇下我的孩子们,可又不想为了孩子而撇下在冰冷的宗人府里备受煎熬的胤祥。现在我恨不得有分身术,可以分出好几个来,一个分给胤祥,剩下的分每个孩子一人一个,这样才终于算是平衡了。“额娘,别扔下孩儿。”

“昌儿,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总这样赖着额娘可不成。将来你也得像阿玛那样领兵打仗,做个有勇有谋的将军。额娘是你阿玛的嫡福晋,无论遇见什么都得和阿玛同舟共济不是?现在阿玛和皇玛法吵了架,皇玛法一时生气禁了他,日后还是要放出来的。他是皇玛法心尖儿上疼着的阿哥,若被禁的日子里没人陪着他,侍候他,等出来了要是瘦了,抑或是病了,皇玛法可不是要怪罪了?”我一面接过春桃递上来的中药,一面耐心的哄着弘昌。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点头,我这心比眼前这碗深褐色的中药还苦不知多少倍。

好歹哄着弘昌睡了,我又不放心旋儿,蹑手蹑脚的走到她的屋子里,守夜的向雪正歪在外面的炕上打瞌睡,懵的看见我进来,吓了一跳,我拉住要请安的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轻轻的拨弄开珠帘坐在了旋儿的床边。粉嫩嫩胖嘟嘟的小脸,像极了周岁照片上那个小小的我,只是这个才一岁多的小不点,竟是个忧愁的主儿,即便是睡着也紧蹙着眉头,小手紧紧的攥着被角,好像一松手自己便会走丢了一般。看着这个我曾一度想要舍弃的孩子,心里说不上的酸楚。这一年里,我宁可把母爱通通的扔给婉儿的孩子,也不肯亲近一日这个我自己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她,而如今当我想要好好补偿她的时候,偏又决定了要去与胤祥共患难,更不能给她一天的温暖。

“主子,小格格好好的,您这会子倒是哭什么呢?眼下府里不比别的时候,处处还得您撑着,您得仔细自己的身子才是啊。”看着我独自默默的掉眼泪,早已知其原因的向雪一面换着燃尽的蜡烛,一面劝慰着我。我也只能用手帕擦干了眼泪,连声应着回自己的房间。

一夜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曾几何时,我曾为爱情枯坐到天明,而如今,我却是为了生存而绞尽脑汁。这也许就是成长吧,从一个满心里只有爱情和胤禟的小女生,成长为一个要持家守护丈夫的嫡福晋。这些年的生活,到底是把那时的年轻气盛,那时的不顾一切磨砺的只剩下了哀愁和淡然。

宫里,废太子的诏书已经昭示天下,除了大千岁和胤祥,所有被圈禁的阿哥都已经被释放了。眼看着十月份就这么悄悄的来了,舒雅整日呻吟着,家里接生嬷嬷,丫头和太医也时常候着。我的心被家里家外撕扯的成了好几瓣,脾气也越发的不好了。这不正有小丫头撞在了枪口上。

“今儿是什么日子不记得了?爷的寿辰怎么没有长寿面?我传膳的时候没叫你们就不知道备着么?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当晚膳被送进来的时候,那托盘上只放着平日里我常吃的小菜和清粥,顿时心里就烧起了无名之火,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吼了送膳来的丫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原大家心里是记着的,只是今儿爷不在府,福晋又没叫所以就不曾准备了。”那小丫头见我发火,慌忙的跪地解释着。可我偏就没那闲心听,又跟着吵了一顿,知道一旁的弘昌怯怯的拉着我的衣角,仰着脸,看着我那恐慌的眼神,才让我一下恢复了镇定。可这府里,就是不让人安生,刚我准备好好的坐下来吃顿饭,跨院就有人来报,说是舒雅要生了。

真真的是会找日子生,还赶上和胤祥一天的生日。我一面匆匆的往跨院里赶,心里一面嘀咕着。那房间里早已经是乱成了一团,不比当年婉儿生弘昌的时候差。舒雅时断时续的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喊声,弄的我更加心神不宁,等在外堂的我,早已经是汗流浃背,坐卧不宁,只得来回踱步,才能稍微缓解心中的烦躁。一直闹到了四更天,一声清脆的哭声,结束了这段生死挣扎中的煎熬。

“恭喜福晋,十三爷又得了一个小阿哥。”嬷嬷满头大汗,却一脸笑容的手里托着那个一直哭闹的小不点来到我的面前。凑上前去,看了看这个红色襁褓里的小人儿,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这个孩子生的也真不是个时候,恐怕,皇上是不能赐名的了。

“抱去给庶福晋看看吧。这会子我浑身酸痛也该安置了。一切都有劳嬷嬷照料着了。”我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在春桃的搀扶下回了屋。这难熬的一天,终于算是过去了。胤祥,今儿在你二十二岁生日这天,你又得了一个儿子,明儿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带给你。临行前你交给我的任务,我顺利的完成了,现在我就可以放下这的一切去陪你在阴冷的宗人府里度过一个难熬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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