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男子的语气一软,底气也不是那么足。“如果打了这个电话,恐怕就不是保住这套房子了,而是为那些人保住这套房子了,这样与同意房地产开发商的条件又有什么区别?老爷子知道的话,也会骂我是不孝子的。我不能这么做啊。”
“你做不来,我来做,老爷子要是有什么埋怨的话,就冲着我来吧,为了滩儿,我还能做什么,总比这样没有办法要好吧。”女子说完,拿起电话就要接通。
“不行,妈,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不想让爷爷的离开没有意义,就算是死,我们也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这个电话不能打,开发商的要求我们同样也不能同意。”窝在被窝里的年轻人一锤定音,止住了女人弹动的手指,电话还没有打出去。
女人已经是面容苦涩,嗓子眼里干的像是着了火,说不出一句话。握着电话的手也瞬间没有了力气。一旁的男子同样面容苦涩,脸上的表情复杂,一方面,他作为一个当家人,他不能去打那个电话,否则就是对不起老爷子,对不起这个家。一方面,他又希望这个电话被打通,这样的话,滩儿总是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但这样的话,他就真的没有脸下去见老爷子了。
老爷子宁可死,也不答应那些人的要求,所以老爷子死了,死的没有丝毫委曲求全之意。作为老爷子的儿子,他也想像老爷子一样顶天立地,宁可死,也要死的光明正大,就算在那些人眼里如此愚蠢,不识时务。
“唉......”男人叹了一口气,笔直笔直的腰杆慢慢弯了下来,这个继承了老爷子顽固性格的男人终究还是屈服了,腰杆弯了。以往不论做什么,不论再是如何的低贱,这个男人的腰杆从来都是直的像是一个笔杆,人穷志不穷。用老爷子的话来讲就是他们活的有自己的尊严,他们活的有意义,不偷不抢,他们顶天立地。
“爸......”窝在被窝里的年轻人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声音低不可闻,可是他必须这么说,爷爷的话他还记得,甚至他的眼前还浮现着爷爷那副淡然的神情。即便已经知道自己是去送死,可是爷爷却像是一个要上战场的将军,没有害怕。
那时,他哭着要爷爷不要去,可是爷爷骂了他一句,说他没有出息,说死就死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如果他们真的敢下手的话,那他死就是了,只要能把这件事情捅到上面,他就死的值。年轻人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实话,老爷子身患重病,其实即使没有意外的话,也活不过半个年头,可是老爷子能够这么坦然的面对死亡,他还是不能理解。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老爷子得死就像一阵风,悄无声息,没有蝴蝶效应,就这么消失在田海这个巨大的大海之中。
“他妈的,你们还不开门,是不是以为就凭着一道破门,可以挡得住我们,真是上天了,妈的,给我踹,狠狠地踹,今天要是他们不开门,咱们就不走了。”门外的来客说完,只听见一阵踹门声接连起伏,这绝不是一个人能够弄出的动静,不知道多少人在踹门,这个破旧的木门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毕竟他的年头太久,太久了。
果不其然,这个破旧的木门并没有坚持多久,随着“嘭”的一声,裂成几块的木门伴着冲击的力道,携着寒风,飞进屋子里面,同时,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剽形大汉。领头的一个壮汉虎目一扫,看见屋子中一脸震惊的男子,二话不说两步并作三步冲过来抓住了他。
“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男子的脸上,怒骂:“刘老二,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真的以为我们进不来是不是了,我看你是找死,皮痒了,老爷子刚死没多久,你还是没有长记性是吧,那好,我今天就给你涨涨记性,让你记得老子的话。”
听到壮汉提及刚死的老爷子,男子脸色霎时间苍白,随后只是拼了命的一拳砸向这个紧紧抓着自己领口的壮汉。
壮汉是什么人,他是为主子办理各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人,手底下难道真的没有两把钢刷,要是一点功夫都不会的话,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壮汉狞笑,以更快的速度挡住了男子的拳头,然后一点点的用力,而男子的拳头比起壮汉而言要小了一大圈,被对方攥着,力量上绝对的差距让男子的脸色一点点苍白,在一点点通红。
壮汉没有留手,力量再度加大,将男子的右臂慢慢掰出一个惊人的弧度,然后猛地一松,又是一拳砸在男人脸上,将男人狠狠砸在地上。
几乎废掉了的右臂令男人生不如死,被砸中的脸上也是迅速的浮现出一抹淤血。壮汉大笑,似乎对自己的作品还算满意。
“你们这群畜生,你们这群畜生,不得好死,你们不积阴德,迟早会死的很惨,你们这群畜生啊......畜生啊......”女子来不及阻止壮汉对男子的虐打,扶起男子,心痛的眼泪哗哗直流,脸色甚至比男子还要难看。男子痛的说不出话,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呼着气。
“把她拉走,碍手碍眼的,看着心烦。”壮汉对身后的几个人吩咐道。几个人呵呵应到,不由分说拉开了不断挣扎的女人,将她死死的按在一旁。
“怎么样,想没想明白,要是还没有想明白的话,我可以让你在清醒清醒,你觉得呢?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皮肉之苦,何必呢,反正对于你来说结果不论如何还不是一样。对于我们来说,也只不过是过程有一点小小的坎坷而已。仅此而已。”
壮汉蹲在意识不清的男人面前,笑着说道,只不过眼中的蔑视却没有掩饰。没错,他说的是事实,对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过程有一点小小的坎坷,对于他们的老板而言,只不过是一个一句话的事情。
不肯签约?那就给我想办法,这种事情难不成还要我来教你们做?他们的老板只需说这么一句话就可以了,底下的人自然会处理好一切。当汇报到老板那里的时候,他们会对老板说,老板,一切都处理好了,虽然中间有一些不识时务的蠢货,但我们已经解决了。
就是这么简单,一句话的事情,在那些老板看来,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有没有住房他不负责。他负责的就是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在执行。
“不行,我不会同意的,永远......也不会同意的.......”虽然意识模糊,但男子还是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老爷子常说的话仿佛有在他的耳边响起。死了便是死了,没什么可怕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滩儿,滩儿聪慧异常,可是有着那项天赋在身,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这也是他唯一担心的地方。
“呵,还嘴硬......”壮汉磨了磨牙,突然间拽起已经被折磨的不像人样的男子,蒲扇死的巴掌带着呼呼的风声,“啪”的一声,滚热的鲜血溅出老远,飙在灰白的水泥墙面上。
男子耷拉着脑袋,被壮汉攒在手里,左右开弓,一掌接着一掌,每一掌都是准确的打在一个位置,鲜红到已经可以渗出血珠的脸庞肿胀的不像人脸。
“不......可......能.......”已经惨到没有人样的男子也是固执,没有知觉,没有清醒的意识,嘴中却是没有忘记说着这些。
壮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下手的力气也在渐渐的加大,手中的男子惨不忍睹,壮汉没有说那些无所谓的话,只是一下一下抽着,心中暗道,今天不让你服服帖帖的,老子管你叫大爷。
壮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打出了多少巴掌,甚至连他的巴掌也感觉到了一阵阵的麻木,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这个壮汉也不得不说一句佩服,看来今天想得到一个结果,恐怕没有多的希望了。老板吩咐下来的事情,由不得他不去执行,就算这个打了不少交道的刘老二再有骨气,他也不能放手,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一个结果,不要说最上面的大老板,就算是他直接负责的上级都不可能答应。
“算了,今天就这么着,但是,刘老二,你不要以为事情就这么容易的结束了,如果明天你们还是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哼哼......”
领头壮汉语气之中的威胁气味非常明显,明天,就是上面吩咐的最后一个期限了,不论用什么手段,他们必须将这件事情办好,交付上去。
壮汉抬起脚,向门口走去,正要迈过门槛的时候,这时,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可能,就算是明天,我们也同样不会答应,永远不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我们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