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个月,整条西街都沉浸在一片氤氲中。正是江南梅雨时节,街上行人稀疏,店铺门可罗雀。
赵龙坐在自家店铺侧堂里,随意翻着一本残书。此书外形残破不堪,却是他祖上代代相传之物。赵龙从小到大翻阅过无数次,却始终都不得要领。每每想到这里,他就颇觉头疼。
两个月前父亲去世,大哥进入**多年,家族的生意便落到自己头上。自己年轻气盛,茫然冲动,一番挣扎之后,渐渐感觉出肩上担子之重。
正唏嘘中,水脉生花门帘突然脆响,从中进来一个人影,正是自家手下大刘。大刘为人沉默少言,做事却颇为沉稳,是父亲生前最信任的手下。
“二少爷”大林弓着身子说到:“前厅有人找”。
赵龙将书放下,按了按紧绷的太阳穴:“你先出去吧。”
顺着两侧的流苏木制雕花门廊,赵龙已来到自家店铺前厅,古色生香,清雅秀丽。
没想到赵二少爷竟然如此年轻!”陌生的声音响起,赵龙不禁打量起眼前的来人来,身形胖硕,四肢健壮,眉间有肉,天庭饱满,然而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出头,见赵龙走出后嚷道。
听出此人话中的戏谑与疑惑,赵龙微微有些蹙眉,但语气上还是平静:“朋友有何事?若是行货洗底,找大林就行”。
也许是气氛有些严肃,那人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突然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竖起食指,往眉心一点,随后放下手,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赵龙一看,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不禁将手一摆,沉声道:“里面细说”。
后厅不同于店铺内的其它房间,乃是藏于一张古画之后的密室,里面藏的大大小小都是都是金器,所谓金器,并不是指全部器物都是纯金打造,而是古人以金为大富大贵之像,这些器物,在世人眼中,贵可比金,出尘不凡。
密室中间,有两把简易的木藤椅和一张矮桌,大林早把茶放在桌上,垂首退了出去,赵龙一招手,算是招呼那人坐下。
两人落座之后,赵龙缓缓开口;“阁下有何要紧之事?”。
“不知龙少你听说过西川鬼冢吗?”陈余一脸神秘,隐隐透着几分得意,那是一座传说,是一座无主的陵墓,有灵无形,常年在四川境内飘忽不定,据说曾经有人在不同的深山中发现同一座巨石城门,但如果进入,便会立马消失无踪,尸骨难存。
“而最近,有人放出消息说在狗牙子附近发现了它的踪迹”陈余眼睛有点放光:“所以,我需要龙少您的帮助。”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已经先走了一趟了吧”来人身上的土腥味难以掩盖,这是常年在墓中摸爬滚打才会有的独特感觉,常年随着父亲经营这家古玩店,店内来盘货的人几乎没有干净的,这味道自己太熟悉不过了。
“确实瞒不过你”陈余笑到,说出了他先前的西川之行的经历,原来此人过去三月一直在西川西南部的狗牙子山附近的村落扫货捡漏,却一直收获不大,再加上山中日子寂寞无聊,他由此心中气闷,便将心一横,带上了点简易的物资装备,往深山里去了,一来想摸摸地形,二来想看看这深山老林里有没有富斗可倒,也不至于往这地方白来一趟。没成想过了几日,他竟在这深山老林里迷了路子,一时陷入困境,只恨自己低估了这原始莽林,虽有指南针傍身,但这森林之大,地形之复杂,竟远远的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又过了几日,他还是始终不能脱困,一时气火攻心,喉头一闷,竟生生的呕出一口血来,溅在地上,一时鲜红耀眼,他也体力不支,心烦意乱,一屁股瘫倒在地,不能动弹。然而就在此时,奇怪的事发生了,他刚才吐血之处,竟然只见原来泥土之色,那片红色,竟硬生生的消了去,再不能寻。他大为惊讶,不禁支撑着身子,向那怪异之处看去,然而那片红色却真的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就在这时,他抬头一看,一道巨石城门凭空而起,高大巍峨。他一下明白过来,这片林子看似平静,实则古怪异常,暗藏杀机。正思量将,突见不远前方似乎有人影晃动。他又累又饿,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晃晃忽忽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村中一人家的床上了。
“你是说你看到的城门,便是那西川鬼冢?”古玩界有句话叫只信眼,不信耳,对于眼前人所说的故事,赵龙从来都是不以为然的。
“我需要龙少您的帮助,呵呵”对于赵龙的态度,陈余丝毫没有介意:“寻龙少将,分砂点穴,普天之下无人可出其右,对于这种幽灵墓,是你们的拿手好戏。”
“你的故事很动听,但是我似乎没有非要帮你不可的理由,”赵龙摇了摇头,浅浅一笑:“另外,我经验尚浅,真有心也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不好意思了。”
赵龙将茶一端,下了逐客令。
“我想,你会改变主意的。”陈宇似不在意:“听说你与你家大哥一向不和,就不想出去历练一下吗,这可是个好机会。明天早上六点,西城火车站,等你”。
脚步远去,房间又再次安静下来,赵龙想起自家祖上代代传下来那本《攻字诀》,一时陷入沉思,陈宇最后的话直击心里,父亲最大的遗愿便是将寻龙少将重振旗鼓,也许真的是做点什么的时候了,不消多时,自己确已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