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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玉漱番外2)

潋滟宫正殿耳房内。

“铃兰花开了。”这声音极轻,极柔,似吟哦,似叹息。淡至艳极。循声望去,一个着素色宽大纱衣的女子侧躺在贵妃塌上,肚子已经明显隆起,身段却极其婀娜。纤瘦得完全不像一个孕妇,星眸低垂,清丽如芙蓉照水,眉染清愁,意态如西子捧心。

“是啊!娘娘,今年的铃兰花开得比往年热闹!”从殿外走来一个女官打扮的美貌宫人,不算绝色,只是身段婀娜,笑起来眉眼弯弯,温婉可人。她的身后跟着个端着托盘的小宫女。

“不用这么费事,本宫又吃不下什么!”

“这几日暑热,郡主吃不下什么。这是御膳房送来的雪梨菊花粥,天气热娘娘又不能吃生冷,厨子把这粥浸在井水中至温热送来,我瞧着不错。尝了一口,味道也清甜不腻人,就送来了。”

早有宫女将皇后扶起来,又有一个丫头拿了个芙蓉箪枕垫了皇后的背后,又有两个宫女抬来琉璃几。玉漱看这脱胎填白碗光润细腻,衬得粥晶莹可爱,碗里漂浮着的菊花也黄橙橙的,放在幽碧的几上益发清爽鲜亮。玉漱端起来略尝了一口,味道果然清爽,拿了勺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倒吃了大半碗。

“倒难为他们了,他们一年到头也不容易。拿些赏钱赏那个厨子吧!”

“奴婢已经斟酌着赏过了。郡主亲赏,少不得又跑一趟。”纤月笑道。

玉漱出生就封了郡主,纤月是她带进来的陪嫁丫头,无外人时仍然叫郡主。

“妹妹在宫中都在忙些什么呢!”人未到,声先至。爽朗笑声如朗月入怀。这时才有一个宫女进来禀报说两位国舅爷来了。

只只见左边的公子深衣博带。峨冠皂靴,儒雅俊逸,右边一个公子一身白衣,墨发不过用玉带束起,飞扬脱跳却又洒脱自如。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二哥哥到了!没想到今儿个你们一同来了。快请坐。”玉漱这才一展愁容笑道。

早有两个小宫女,纤月领着两个小宫女上茶。顺便让殿里服侍的一干人等都退下,但留下她和出云在跟前服侍,又叫墨雨和砚心两个小太监在门外站着。

“今儿有要事进面圣,正要出宫不想碰见二弟,正巧一起进宫来瞧你。”

“怪道呢,大哥一个人定想不起来要来来宫里瞧我,原来是顺路的。”玉漱笑道。

“今儿圣上才封了我将军,以后你言辞要更加注意些,我们家出了侯爷,右相,皇后,如今又出了个将军,只怕嫉恨的人多。”君无邪微微皱眉道。

“皇帝暴躁多疑,当年为了消除宋楚党争,重用君家,现在用温由俭来制衡,又派父亲去陈国和谈,如今又封哥哥做右将军不知是何意。”玉漱心道。

“齐国占领了安阳,皇上任命李将军当元帅,为兄为右将军,如今情况危急,只怕这两日就要出兵。”君无邪云淡风轻的说道。

“那哥哥凡事要小心!”玉漱垂眸,半晌方说道。哥哥智勇双全,君家是簪缨世家,她倒是哥哥不怕上战场,只是不明白皇上的意图。

“我知道,如今你即将临盆,又如此瘦弱,**险恶,父母亲族有不在身边,凡事更要小心。”君无邪也皱眉,眼里尽是忧虑。

“大哥走了,还有我呢,我定保妹妹周全。”

“你在家一日也呆不住,三天倒有两天在外游历,上次一走又是两个多月,这两天才回来。又打算什么时候走,走多少天。”玉漱笑道。

“妹妹冤枉我了,我这次可是去办正事。”无涯笑道:“这次去了一趟长白山,寻了根千年老山参给你,上次给你的天王补心丹又给你寻了些。嘱咐纤月照老方子给你服用。”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和一个白瓷瓶。纤月接过收好。

“上次的那些还剩下不少,又送来。”

“这些要每日一颗,我可是数着日子送来的。剩下好多定是你又不好好吃药。”

“这倒不能怨郡主,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不宜吃这药,就停了几日。”纤月笑道。

“无大碍,早痊愈了。”玉漱连忙说。

君无涯没有说话。

“你打小身子就不好,六宫之首又有孕,过两日寻着机会吧李嬷嬷和桂嬷嬷安插进来。”君无邪说道。

“还是哥哥想得周全!”君无涯笑道。只是眼底有一些阴郁,玉漱用余光瞟了他一眼。

“安阳失手,澄洲告急。这两日就要发兵,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先行告辞。”

“你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身在宫中,无法送你,只能送你到宫门。”玉漱说着就要起身,纤月和出云忙上前来扶着。

一行人出了潋滟宫门口。君无邪道:“暑热,妹妹就送到这里吧!”

“哥哥,前方险恶,多加小心!”

“妹妹今儿怎么这么罗嗦!”君无邪宠你的笑道。

“哥哥心怀天下,如今战事起,哥哥投笔从戎,自当想要有一番作为。明知前方险恶,也只求你平安。”玉漱笑道,只是此时的笑容已经略有些勉强。脚步已经有些虚浮。

“这样的天,妹妹就不应该出来。”君无涯皱了皱眉头。握住她的玉腕给她就给她把脉。

“我给你的天王补心丹一定要按时按量吃。”君无涯若有所思。又质问纤月和出云:“郡主感染风寒究竟是因为什么。”

纤月见君无涯面色凝重只得说道:“郡主那日半夜里头突然起来要出去散心,初夏露水重,就感染了风寒。”纤月说完又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

“萧逸成亲的事情你知道了!”君无涯沉吟,说道,语气里掩饰不住忧虑。

“你们都瞒着我,可是我总有办法知道。”玉漱苦笑。

“我们是怕你难过。”

“难道你们不告诉我,我就不难过了吗?”玉漱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聚焦,茫然的看着远方,这个样子反而更加让人揪心。

“玉漱!”君无涯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哥哥,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倒是大哥~~~~”玉漱沉吟片刻说道。

“如今天下局势不明,走错一步便万劫不复。他一门心思建功立业,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成功了倒还罢了,没有成功便是万劫不复啊!”

“卫国和陈国联盟他们各打各的算盘。嫌隙不少,咱们的皇上虽然狭隘暴躁倒也为国事殚精竭虑。这样的局势还会持续几年。就是朝堂之上,如今能够和爹爹抗衡的只有温由俭,但是他根基浅薄,虽然老奸巨猾,自私自利,心胸狭窄倒不是大恶之人。顶多时不时的使些绊子。哥哥虽然心急,但是他素来沉稳,不碍事!”

“铃兰花开了,过两日我在来陪你赏花!你一辈子都要好好的。”无涯停顿了一下说道。

玉漱只是默默地转身,淡淡的说道:“我这样的身子,那还能赏花!铃兰花有毒,连碰着都会中毒,却喻示幸福将至,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幸福之于人一不过是可遇不可求。”

此时已近正午,三分天气。日头格外的毒烈,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形成一圈光晕,人也仿佛只剩下了一个淡淡的影子,却又美得如芙蕖卧波般纤尘不染,缓步而去如凌波微波,清风起,发丝与轻纱飞扬,飘渺如九天神女仿佛不日就要飞升而去。

玉漱走了两步就回头笑道:“瞧我还忘了。”她只是唇边微笑亦无法盖去眉间清愁。纤月把那柄鱼肠剑取来。”纤月去了不多时果然从屋内取出一把宝剑。

“知道你喜欢宝剑,这是前儿得的,送你了!”

无涯结果宝剑忽然记得许多年前,第一次在大将军府看见玉漱,那时候她才五岁,由奶妈抱着跪在地上,小小年纪苍白瘦弱,一双黑玉一样的眼睛无措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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