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元唤唐昆下车的时候,唐昆才发现他们到了一个山脚下。隔着水岸的对面应该是长郡城。
夜应该都是安静的,但城市的夜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霓虹灯是他迟迟不肯闭上的眼睛。
吴三元领着唐昆来到一处院子,院门上一块匾,上书“一念庵”。
“我来这里见个人,当然,主要是想吃一碗面!”吴三元见唐昆在门口发楞,不禁开口道:“小子,算你有福气,许多人一辈子想吃这碗面未必有机会!”
唐昆发愣是有些害怕,他又想到了秦老爷子。
这时,山脚有辆列车徐徐驶来,唐昆无端由的就想到了甘露,说不定甘露就在这车里。随后唐昆为自己的犯傻而苦笑,此刻的她应该早已在香甜的梦乡。
唐昆想静一下,哪怕是危险就在眼前,他也想无力的延缓下,于是说道:“我在车里闷久了,我先在外面呆会儿!”
吴三元笑笑,点点头自己先进去了。
世间大多数的巧合如果没有惊喜,剩下的就只有叹息。
唐昆和甘露差不多同前后进入长郡城,仅仅只有一山之隔。甘露在卧铺上好不容易才进入睡眠,被进站的广播惊醒了。看了看时间,忍不住拿出手机试着拨打了唐昆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她看到手里上显示全是妈妈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发了下呆,不打算回信息给妈妈。
她都懒得看窗外,知道离京都还远着呢,想到唐昆的行踪不明,满怀的愁绪真的是“才下心头,却上眉头。”
而此刻的唐昆有些犯愁的望着无尽的夜空,他不是没想过逃跑。就算腿方便,自己也绝不是吴三元的对手。如果逃,那就得一次成功,不然绝没有下次机会。
可现在自己处处被动,又从哪里找机会?
远处的列车徐徐启动,渐渐消失,唐昆帐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越想越头疼,山风袭来,沁凉透背,唐昆感到了一丝冷。
“唐昆,吃面了!”吴三元拍拍唐昆的肩膀道。
进入屋内,一白发皓首的婆婆坐在桌边,朝他们慈祥的一笑,道:“你就是唐昆,看上去可有点瘦弱啊!”
唐昆紧张地偷看了她一眼,这老婆婆看上去普通得很,除了头发全白了,身上不邋遢,和其他老奶奶没什么两样。
他没做声,一拐一拐随吴三元坐下。
闻到面汤的香味,饿开始苏醒过来,肚子一阵咕噜响。
吴三元瞧了瞧唐昆,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唐昆见吴三元动了筷子,马上迫不及待的挑起面,大口吃起来。也许是太饿了缘故,这面尝起来的确美味无比,满满一碗面,被他哧溜十来下就下了肚子,正缺憾面少了点的时候,发现吴三元和老婆婆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唐昆莫名其妙,是自己太猪头的吃相了?他瞟了一眼吴三元的面,居然还有大半碗!难道他不饿,早知道就往自己这碗里多放些好了。
老婆婆仿佛知道唐昆所想,起身道:“还好我多备了一碗,这就去给你拿去!”
等她走后,唐昆看了看吴三元的面,低声道:“面这么好吃,你怎么不吃?”
吴三元摇摇头:“章婆婆的面,不是你这般吃的!”
“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是一样的!”章婆婆端着一碗面出来,放在唐昆面前,道:“吃吧!”
吴三元笑笑,低头吃了两筷子,抬头道:“看来他是真饿了!”
“庆阳城什么情况?”章婆婆挨着唐昆坐下,轻声道:“秦家和曹家不会不知道你到了庆阳城吧?”
吴三元道:“曹家倒是有个小辈联系了我,我没和他们见面,秦家没反应!”
“听说几年前秦祖贤的眼睛就瞎了一只,这可是奇闻!”章婆婆看了看唐昆,见他抬眼好奇的看自己自己,慈祥道:“听闻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
唐昆吓了一跳,她这话是指自己么?秦祖贤瞎了只眼睛关自己什么事情?自己压根就不认识什么秦祖贤!等等,秦——秦祖贤不会就是那秦老爷子吧?他这么厉害,谁能戳瞎了他的眼睛?唐昆忍了忍,憋住好奇没做声,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面。
吴三元道:“传闻的真假谁知道?使徒家族间的恩怨起起落落谁又说得明白!现在曹家在庆阳一家独大,听说有了两个青铜使徒了!”
章婆婆看着低头吃面的唐昆,问吴三元:“曹家的崛起时间很短,短得让人怀疑!难道你还知道什么隐秘不成?”
吴三元摇摇头,一脸凝重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传的沸沸扬扬青铜盒子?”
章婆婆道:“这些年的确出现了不少诡异的事情,无端出现了不少青铜盒子,让几个籍籍无名的家族晋升很快,这动乱怕也早就开始了吧!”
“传闻秦祖贤也得到了一只黄金盒子!”吴三元苦笑,样子极为难看,道:“天下的使徒们,明的暗的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呢!秦家若有人得到这黄金盒子的传承,岂不是又多出了一个黄金使徒!”
章婆婆道:“能成为使徒,必都是过人之处。在我印象中,秦家在京都的底蕴就深藏不露!秦祖贤可是快成精的人物,他在庆阳一直很低调!”
吴三元道:“我听说他十几年前曾带过一个人来吃过一次面!”
章婆婆点点头道:“不错,我欠他一个人情,一碗面抵了!”
吴三元道:“他一定知道了点什么。”说完看着埋头吃面的唐昆道:“九年前秦祖贤也找了他!”
章婆婆看着正在喝汤的唐昆,慢慢道:“一碗面好不好吃全在汤!”接着叹道:“很多时候,面吃完了,汤都会倒掉!”
吴三元也叹了口气,道:“好汤就像家族的底蕴,没人谁会傻得倒掉。”
章婆婆摇摇头,道:“这天上突然掉了一块馅饼,没吃到嘴的人总会觉得那馅饼一定美味无比!”
吴三元放下筷子,慢慢道:“你还知道什么?”
“有我这样想法的人还很多,现在都纷纷前往胡杨城的肯定都是小家族。你也赶这样热闹,着实让我吃惊啊!”章婆婆道:“你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吧?你不说,我也懒得问。”
唐昆其实一直支起耳朵用心的听他们谈话,但听得太累了,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他们像是在说面,可不全是!面里有玄机!这玄机但愿和自己没关系,他们说的一切最好和自己都没关系,这样自己就能安心的上学去了。
有了第一碗的垫底,接下来这碗面他还真的尝出来了不同,可他说不出来,面很好吃,如果有,他还能再吃一碗!
吴三元见唐昆放下筷子,笑眯眯道:“吃了章婆婆的面,你总得表示表示!”
唐昆一怔,靠,吃面还得给钱啊?要给也是你给啊,凭什么我给?又不是我要来的。想归想,他还是伸手进兜,掏出了一张五十的票子放在了桌上。
见唐昆掏出钱来,吴三元和章婆婆互望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唐昆脸一热,难道是给少了?他有些心虚,更多的后悔,早知道直接掏一百好了,现在那五十又不好意思收回去,靠!三碗面一百五,真他奶奶的不便宜!
吴三元看着唐昆,笑眯眯道:“真是小家子气,就你掏出的这点钱,真还不够买一种配料的!”
唐昆看了看吴三元,没好气道:“我一个学生能有什么钱?你大方就多给点啊!”
吴三元摇摇头,道:“面钱我早给了,你晚上睡哪里,睡这里住宿另付!”
唐昆不想住这里,他总觉得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脱口而出道:“我睡车上!”
吴三元笑眯眯拿出车钥匙放桌上:“那你自己去吧,我想舒舒服服洗个澡,我睡这里,明天一早再启程!”
看着唐昆一拐一拐走远,吴三元道:“你能看出来什么不?像不像一个隐藏很深的人?”
章婆婆摇摇头,叹气道:“他还只是个孩子,非常简单的一个孩子!”
吴三元疑惑道:“你的意思。。。。。。。”
章婆婆道:“我在他第二碗面里放了点蜃景草,晚上他应该会做个美梦,在梦里他会自言自语告诉你他知道的事情!”
吴三元深看了一眼这章婆婆。
章婆婆一淡淡笑,道:“我面里放了什么你会吃不出来?你吃得那样小心翼翼,难道还怕我对你做什么手脚?你这表情很让人失望啊!”
吴三元笑眯眯的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面汤,道:“怎么会?我吃了这么多年了,您这面的味道一直没变过!”
章婆婆道:“好吧,你可以下去满足自己的好奇了!”
吴三元吃惊道:“你不好奇?”
章婆婆摇摇头,道:“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能引起我的好奇?老了,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喽!”
吴三元道:“那你也不打算去胡杨城瞧瞧了?”
章婆婆道:“妹初这丫头刚好到了该历练的时候,就让她去那里开家面店吧!”
吴三元楞了下,随后笑眯眯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