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立刻被揭穿,张自全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时大妈报案,从各个角度上看都是一起民事纠纷,怎么会上报到十一科,原来那个院子已经划成了红色区域。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些特别邪门的地方,甚至连普通百姓都或多或少听过这些地方的各种传说,这种地方一般都会被各地的十一科标定为红色区域。而大妈隔壁的那间院子想必也是众多红色区域之一,只是自己从来没接触过而已。
而这种红色区域发生的案子,不论是什么类型一律都会被优先筛选给十一科接触,毕竟这些地方的案件万一掺有灵异因素在其中,普通警员牵扯进去是很危险的。
正是因为这样,自己随口一说,师父才会立刻猜到自己去了那里。
朱常发没等到张自全的回应,也没有继续深究被骗的事儿,“那棵大槐树,不简单呀······”
听到师父这么说,张自全更加好奇了,接下来朱常发的话,让张自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刚进十一科的时候就见过张姐,长得真漂亮······”
张姐?张大妈?张自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任由师父发了一下花痴。
随时师父的叙述,张自全总算是摸清楚了大槐树的来龙去脉。
梦中那小女孩儿朗诵的古文,不是别的,正是《南柯太守传》,讲的就是南柯一梦的故事。而这南柯一梦的故事就是发生在大槐树之下。
师父颇为感慨地在电话中说,“那一棵大槐树送人入梦,助人悟道,可终究被人利用。当年为师不想碰那个烂摊子,我奉劝你也别碰。”
张自全感到疑惑不解,自己的师父虽然是惫懒之人,可也不是这种冷漠之辈,能在十一科工作终究是因为他那猥琐的外表之下始终有着一颗侠义之心。
“师父,我不明白,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它是被人利用的,怎么就不能帮一帮它呢,它能够托梦于我,说明也是想要告诉我它并不是邪恶之徒,这未免不是一种申诉更是一种求救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自全,你也看到了它被困在阵法之中,那种阵法纹路的复杂程度莫说我,连咱们祖师都不一定能够布下,当初封锁住它的那位高人既然没有救它,我们哪里有资格救得下。”
张自全默然无语,朱常发却在电话另一边充满自嘲地说道,“我们历年以来非但不能救它,反而还要定时从总部派人过去修缮阵法,想必它心中对我们都是满腔怨恨吧。”
“一棵大槐树,身上的部分可以入药拯救世人。又可以引人入梦助人成道,可偏偏被人利用,在树根下埋下十尸绝门阵,使得一棵辟邪之树成为了一棵招鬼之树,其实最无法接受的是它自己吧。”
“难道我们就这么袖手旁观么?”
“有的时候,袖手旁观才是最正确的路。”朱常发不声不响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盲音,张自全修道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第一次理解了师父那种万般惫懒的神态。
“对不起,师父说得对,我帮不了你。”张自全忽然想到自己当时在院门口骂的那句话,决定要再去一次那,自己虽然不能救它,但是最起码不能像以前一样误解它。
怀着沉重的心情,张自全再一次前往了城东区南京路23号。
张大妈的院子里人来人往,隔壁的古树冷落一清,张自全推开木门,嘎吱作响的门框似乎在撕裂着什么,张自全走进院子中,没要靠近,只是远远地一拜,拜一拜这枯瘦扭曲的大槐树,拜一拜这自己误会的向道之树。
“人世间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昨晚我还觉得你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今天我就跑来道歉了。我知道单纯的道歉没法拯救你,我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找到在你树根下买下邪阵的罪魁祸首。”张自全难得认真说了一句话,一整微风吹过树枝,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片槐树叶落在张自全的手上。
恍惚中,张自全觉得自己拿了这一片叶子之后,整个院子更加的森冷了,他将槐树叶揣进衣兜之中,走出了院门。
出了院门的张自全正好碰到招呼人的张大妈,看着一群帮着搬家的人,熙熙攘攘,忙忙碌碌,这才是人世间应该有的事。张自全会心一笑,虽然世上有的事自己无能为力,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和事自己是可以保护的。
“哟,这不是昨晚的那位警察同志嘛,今天怎么穿着便装来的啊?”大妈终于也看到了张自全,热情的迎接了上来,边看边点头。
张自全被大妈上下看的浑身发麻,“我昨天值夜班,今天白天休息,昨天晚上大妈不是说要搬家么,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善意的谎言对于张自全来说还不是挥手就来,而且张自全早就看到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哪里还需要自己出手。
不过客套话该说还是要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果然,听到张自全这么说,大妈本来就笑呵呵的嘴更加合不上了,越看张自全是越满意。
“不用不用,大妈都找好人了,都忙活完了。小伙子昨天穿着警服透着一股子威严劲儿,今天穿着便装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对象啊。”大妈最终没忍住,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张自全倒是没太当回事儿,沉浸在大妈的表扬之中无法自拔,“今天二十三啦,还没对象呢。”
“没对象好,没对象好啊。”
“没对象怎么还好呢,大妈净跟我开玩笑。”张自全摇了摇头,这年代成双入对的人叫人,孤独单身的叫单身狗。“大妈您这是要搬哪去儿啊?”
大妈一指街对面另一座老房子,“这不,那边的那个院子也是大妈的,大妈就去那住,这人老了,不舍得往远走,但主要还是舍不得这里的老街坊,毕竟住了一辈子了。”
一辈子?或许大妈应该知道那棵大槐树发生了什么事。
“大妈,那您隔壁那院子里以前是什么人住的呀,在那对小夫妻之前。”
大妈想了想,“这院子可是有好些年都没人住了,可是我知道,那院子啊以前可不是给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