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有意思,长乐宫派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麻脸嬷嬷。
麻脸嬷嬷姓茅,人称茅嬷嬷,为了这个恰到好处的姓,贾天真整整乐了一天,说别人姓茅都很正常,偏偏麻脸嬷嬷屁|股上有个痣,痣上还有撮众所周知的毛,众人再叫她茅嬷嬷的时候,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一见是她,贾天真就忍不住笑了:“这么晚,茅嬷嬷怎么不留在长乐宫数毛,来永宁宫数羊么?”
茅嬷嬷勃然变色,可是一见那个煞神常太傅竟然也在场,顿时吓得噤若寒蝉,连准备好的酸话都噎了回去。
尼了个玛的,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说不要来,皇后非要我立刻来,这下完了,怎么闹?
可好歹自己又是长乐宫派来负责闹事的,气势必定不能弱,否则怎么闹得起来。
再一想,常太傅在场也好啊,反正这事儿是我方有理,我还不信这年轻太傅敢公然不讲偏袒不讲道理。
便冷着脸道:“奴婢听不懂太后娘娘的话。”
贾天真神情十分婉惜:“啊,难道你比哀家还笨?”眼珠子一转,又莞尔一笑,“哀家知道了,茅嬷嬷为什么要来永宁宫,因为你的毛在屁|股上,你自己根本看不到啊,是不是要来永宁宫找人帮你数?不行不行,你的屁|股又干又瘦,生得还很黑,永宁宫的人都爱美,肯定没人愿意帮你看。再见,晚安,明天见!”
茅嬷嬷气得晕头转向,差点当场吐血,常太傅却在一旁忍得有点难受。
饶是他向来严肃,也不禁要被贾天真这一串胡搅蛮缠的自我发挥给逗笑。尤其最后直接跟人说“明天见”,真是半点余地都不给啊。
“奴婢话还没有说完……”
“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茅嬷嬷,求人看屁|股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大……啊,太傅大人还在呢,男女授受不亲,能不能矜持点?”差点一秃噜直接喊“大叔”,好险。
常太傅的眉毛微微扬起,心中直想吐槽,就你也好意思说“男女授受不亲”,真是贼喊捉贼啊!
茅嬷嬷的脸皮已经涨成紫色,简直是士可忍茅不可忍。要不是身负重任,要不是对方是太后,茅嬷嬷一定披头散发上去撕一脸。
“启禀太后,长乐宫出事儿了!”
“啊!”贾天真假装吓了一跳,“出啥事儿了,这大半夜的,难道是皇上和皇后又打架了?这回是谁输了?有没有满脸血?骨头打折了吗?打折了一定要叫太医去接啊。要不要哀家给介绍一个好的太医,哀家本事大,认识的太医多,随便挑一个就能治你的屁|股和皇后的脸。”
我去,这叫什么类比!
旁观的常太傅心里只有一个字:服。
论胡搅蛮缠,全天下只服贾太后。贾太后所搅之处,基本寸草不生,不知道这是不是傻子的特异功能。
“不是皇上,也不是皇后,是郡……”
其实在长乐宫,大伙儿为了讨好李穗儿,更为了让皇后有面子,都称呼李穗儿为郡主,茅嬷嬷也是习惯了。她刚想称“郡主”,突然想起这个“郡主”名不符实啊,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常太傅不同意呢。
立刻改口,“是李姑娘出事了!”
贾天真舒一口气:“哀家当是谁呢,搞半天是李姑娘。出事就出事呗,死了李姑娘,让皇后再认个张姑娘当干女儿,就这事儿,也值得你来永宁宫大呼小叫,没见哀家和太傅正在研究懿旨吗?”
常太傅旁观这么久,心中早已将此事前因后果给迅速理了一遍。
封蜡和雪玉伤膏瓷瓶差异甚大,为何皇后一点没有异议地照单全收,这下是说得通了,就是故意的呗,然后借着李穗儿的病情做文章来了。
这下,就能将责任推到贾天真身上了。
常太傅挑挑眉,决定不插手,看看贾天真会如何处理。但心里也暗暗设了底线,万一贾天真没有想象中聪明,真到吃亏的地步,那他还是会出手的。
不过眼下,要观望。
便对茅嬷嬷道:“是啊,本太傅和太后有事商议,那李姑娘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晚还跑一趟?”
见常太傅这个煞神,居然态度还算和善,茅嬷嬷也是大了胆子。
“李姑娘昨儿不慎受了伤,皇后心疼她受苦,今儿上午特特来求太后要了雪玉伤膏,可不知怎的,李姑娘涂了太后给的雪玉伤膏,本来只是脚上的伤,这会儿游走了全身,眼见着竟无药可治了,好几个太医在长乐宫呢,束手无策啊!”
贾天真的脸立即虎了下来:“茅嬷嬷你什么意思,敢情皇后觉得哀家给的药有问题?”
茅嬷嬷一愣,倒也没想到傻太后反应竟然这么快。
向来只知道她争强好战,却没想到为人也颇为机灵,倒是弄乱了自己兴师问罪的节奏。不过茅嬷嬷在陈皇后身边也不少时日,勾心斗角之事不知干了多少,也是相当机变。
“哎哟,奴婢怎么敢这么说,太后……”
“放屁!”贾天真根本不容她解释,直接开口就骂,“哎哟你妹,什么语气跟哀家说话!”
这下真是惊呆了,太后不光会胡搅,架子也了不得啊。
最重要的,常太傅在旁边看着,一声不吭,实在摸不透他心里想什么。茅嬷嬷有些后悔了,不该来这趟,来了不该开口,开口了不该托大。
当即尴尬地笑道:“奴婢不会说话,请太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来兴师问罪么?想说哀家要毒害那无脑傻缺么?哀家犯得着去害一个生得不如哀家美、脑子也不好使的笨蛋么?”
茅嬷嬷想哭,这太后非但不让人说话,而且让人无话可说。
气势完全让贾天真给占了,茅嬷嬷只能以退为进:“不不,皇后娘娘叫奴婢来,是请求太后娘娘想一想,这雪玉伤膏是不是和别的什么放在一起,变了药性了,若太后娘娘知道,还请指一条明路,好叫太医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