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乞巧大赛与叶有花想象中的相距甚远,她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趣得很。唯一的乐趣便是想起巫靖康的心上人,可惜那十几个应选的女子中也不知哪一个才是卫槿鸢,想找巫靖康问问,他却早已不见踪影。
“不知哪位是那卫姑娘?”叶有花踮起脚伸长脖子朝赛区的人选各望了几眼,仍是猜不出谁是卫槿鸢,看身形也看不出哪个有生过孩子的样子,便朝林浩然八卦地问道,“你看出来没有?也不知道巫大哥和小弄玉跑哪儿去了……”
林浩然抬起头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带着孩子的人不多,他一下子便看见巫靖康和小弄玉。他俩正站在观赛区最前面,坐在他肩上的小弄玉望着比赛中的众女子兴奋地拍着手儿,也不知是向着那一个女子。
“他们就在最前面。我也看不出谁是卫姑娘。”林浩然摸摸叶有花的头,不感兴趣地说道:“小花猫,这是大师兄的事,咱们凑什么热闹?”
“唉,没劲。我想先去布庄坐坐,你去跟巫大哥说一声,让他们结束后过来叫上我们,好不好?我对他们的故事挺好奇的。约好了你再回布庄找我,好不好?”叶有花对看人家穿针引线绣花什么的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况且她身材娇小,不似林浩然那样高大,几乎看不到前头表演的内容。挤在人群之中既不舒服,站着也累,反正布庄就在转角处,还不如过去坐着等巫靖康他们过来好了。
林浩然对这乞巧大赛也毫无兴致,本就是想陪叶有花出来散心的,见她不感兴趣也不勉强。他朝锦绣布庄望了望,就小半段路,想来也没什么危险,便捏捏叶有花的脸颊,笑着点点头,说道:“小花猫就知道使唤为兄。那你乖乖待在布庄等我,我随后就到。”
叶有花状似乖巧地点点头,见他身形灵巧地在人群中快速闪身往里走去,便转身回布庄。刚走出人群,还未走近布庄门口,突然她的身形被撞了一下,接着被人一把抱住腾身飞跃几步,迅速地将她带离了第三大道。她惊慌失措地转头朝来人望去,口中正要飙出救命海豚音,话音未出却突然眼前一黑,转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待叶有花被冷风一吹,从迷糊中醒来,发现自己正露天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身下的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摸了一把,似是冰凉的瓦片。她正奇怪着谁会用瓦片铺地,坐起往四周一望,这才看到她竟然躺在某高层建筑的屋顶之上。她吓得不敢乱动,嘴里正想大喊一声,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却又飘然而至,落在她身边站定。
她心里更惊,慌乱地看向来人,却不由得怔了怔,方自干涩地问道:“子华,怎么回事?”
喻子华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才柔柔一笑,坐到她身侧,淡淡地说道:“好久不见,你好像又瘦了。”遥想一个月前少谦来到雾城,想不到她一见之下反应竟然会那么大,当下便落荒而逃。若说她已知晓少谦的真正身份,却并没有走远,只是回家避而不见。而从她看少谦的神情,那种震惊分明是认识,可她却又绝对不可能见过少谦……
“刚刚掳我的人是谁?你怎么从天京城回来了?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叶有花可顾不得跟他客套叙旧,直盯着他的脸连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可能是陈锦记派来的。天京城的赛事有少谦在操持着,我便先回来看看陈锦记这边的情况。”喻子华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答着话,心里继续想道:少谦倒是不以为意,明知她的身份,竟然也按捺得住心情不去寻她……
“那怎么会刚好被你遇上?你把他打跑了吗?”虽然叶有花知道不应该怀疑喻子华,可是她又难以抑制心中的胡思乱想。刚刚匆匆一瞥,她当然知道掳她的是陌生人。可是陈锦记怎么会知道她一定会出现在第三大道呢?而且还能那么准确快速地认出并捉住她,又那么刚好地被喻子华遇见而救下……喻子华明明救了她,为何不回布庄或是云来客栈或是迷雾道,反而跑到这莫明其妙的屋顶上来?
喻子华闻言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知她心中有所怀疑,但他又该怎么解释呢?沉默了半晌,他微微苦笑,只道:“如你所言。”
叶有花脸色迟疑着抱膝坐好,将自己缩成一团,侧头细细打量着他,心里也不知应不应该相信他,可看着看着,她却又走神了。自从那日见了白少谦,除去那一身米白色衣袍及束起的发冠之外,他的面容、身形、表情、举止甚至连左手小指上的细痣都跟林慕湘一模一样!两相对比之下,她这才发现之前一直以为喻子华像林慕湘,原来真的只是错觉。
白少谦和喻子华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人,若真说相像,或许是喻子华的温柔和林慕湘很像吧。而白少谦,虽然那日并未过多接触,但她一眼便看出对方和她是同一类人。他骄傲自负,同时却又自卑自怜。他和她一样,明明是冷漠薄情之人,却又对不可能的爱痴心难忘……
喻子华默默地迎向她怔然的眼神,嘴角柔柔笑着,却又有些哀伤。她们都是这样,总是仿佛一往情深地望着他,可心里却明明不是那样的……
“乞巧节的灯会好看吗?”喻子华柔声打破沉默,敛去了眼中的哀色,只留唇边浅浅的笑容:“有没有拜织女?”
叶有花眼睛眨了眨,听到织女后下意识地抬头往天空望去。古代的天空真美,尤其是今夜。星空月夜,银河清晰可见,她不自觉地咧嘴一笑,微眯着眼在搜寻着牛郎织女星。
“找到了,看!牛郎星和织女星!”星空明晰,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指着天上的星星兴奋地朝喻子华说道:“小时候夜里我和爸……爹娘他们用完晚膳便常常散步到空旷的草地上玩。除了北斗七星,我就只认得这牛郎星和织女星。所以我总喜欢躺在草地上找它们,然后跟爹娘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喻子华也微笑着抬头看向星空,突然语带怀念地说道:“小时候我和少谦还有小五、小六也常常趁着夜里跑出去……那时候我们也喜欢看着星空,聊着各自的心事……”
听到白少谦的名字,叶有花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好一会儿才又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跟喻子华嘻笑着说道:“子华,今日是乞巧节,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喻子华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答反问:“你那个情郞呢?怎么没有陪在你身边?”
“糟糕,他现在一定担心死了!”叶有花一想到林浩然回到布庄找不到她,肯定要担心自责得要命了。她倏地站起身,赶紧扯喻子华起来,焦急地说道:“我们快点回去吧!”
她显然忘记了这是在屋顶上,可屋顶却并不会因此而变为平地。经她这么一拉扯,失了重心,顿时身形一晃,眼看要摔着了,幸好喻子华亦反应很快,连忙起身扶住她。她心有余悸地望向楼下,立马吓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双手不由自主地牢牢揪住喻子华的衣衫。
“子华,我好怕……”她身体僵住,害怕得不敢动弹,揪着喻子华衣衫的双手犹觉不够保险,也顾不得太多,改而死死环抱住他的腰,将头深深埋入他怀中,不敢再往地上看。老天爷!她可是有恐高症的呀!
喻子华嘴角不自觉地浮过一层窃笑,但很快便隐去。虽然并非是他有意将叶有花带到这屋顶上,可是难得看到她一副全心依赖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