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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今日门庭若市,宾客不绝。
不管是被邀请的还是没被请的,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纷纷上门来给白府老夫人拜寿。
可即便是这样,那些混吃混喝的人也都被丫鬟引到西院里,专门开了十几围流水席招待他们。
而那些收到请帖的贵客则在正厅入了座,给老夫人献礼贺寿。
今日节目丰富,请了清州最著名的戏班子到白府连着唱三出戏。
戏罢开宴,在晚宴上老夫人的嫡孙居然端上了一个双层的新奇东西,老夫人尝了一小块后立马眉开眼笑,急切招呼丫鬟快快把这美味给在场的贵客分食……直到晚宴结束,宾客散去的时候,还有些没吃到蛋糕的人在打探那东西的滋味。
晚宴结束后,老夫人盘坐在罗汉床上。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轻轻给她松肩膀。她半阖着眼,声音有些疲惫:“大媳妇,这寿宴我十分满意你做的很好。”
“不敢当娘的夸奖。”大夫人周氏乖顺地福了一礼。
二夫人程子媛不屑地斜斜眼,却又赶忙用丝帕轻点嘴角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恩,老大,老二他们人呢?”
周氏刚要回话,却被一旁的程氏抢了白:“娘啊,二老爷和大老爷还在正厅里应付一些官老爷和男宾客。二老爷说,今夜就不过来给娘请安了,娘早点歇息……”
老太太挥挥手:“都这么晚了还请什么安,刚刚才在晚宴上给我老太婆磕头祝寿了的,今夜天冷,你们两个做人媳妇的,要悠着点,记得备好醒酒汤……”
“媳妇知道”周氏和程氏皆恭敬的低头倾听。
老夫人抬手挥退身边的两个丫鬟。招手叫自己孙儿坐过来,慈爱道:“衡儿,你可是奶奶肚里的馋虫,今晚这‘蛋糕’真真是好滋味。”
“奶奶喜欢就好。上回都是孙儿的疏忽,摘了些不知的野果,害您……”
老夫人不让他说下去:“浑说!哪个碎嘴的乱嚼舌根,难道我老婆子自己有点小痛小病还要赖人么!”
二夫人程氏小声嘀咕道:“偏心。”
“说什么呢?”老夫人耳尖。
“呵呵”程氏娇笑着摆出一副小女儿态:“媳妇是说衡儿不仅是老夫人您肚里的馋虫,还是您心尖上的嫩肉呢!”
“对对对,就是老夫人心尖上的嫩肉。”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打趣。
“呵呵,一群牙尖嘴利的。”
大夫人周氏见她今晚笑得开怀,便对下人说道:“难得老夫人开心,明早你们都去我那领赏钱。”
“多谢大夫人,多谢老夫人。”
程氏一脸的吃味,她本以为今晚的寿宴老夫人依然会味觉恹恹,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白衡竟真的能做出美味的糕点。一下就给老大家长了威风。
可她还是不信这‘蛋糕’是白衡做出来的,她太了解自己这侄儿了,只爱练武,哪是个能抗锅进厨房的人!
她笑着试探道:“衡儿啊,你可真是我们白家的骄傲,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啧啧,还会自创菜式,二婶我真心羡慕你娘有你这么个好儿子。衡儿啊,你这蛋糕是怎么做的啊?快教教二婶。”
白衡不自觉地垂下肩膀,兀自不做声。
“怎么?不信任二婶!放心,这里都是自家人,蛋糕的配方二婶一定不说出去。”
程氏看他不做声,便打蛇上棍:“还是……还是说这蛋糕是衡儿你从外边买回来的?”
“老二家媳妇,你今晚话是不是太多了。”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大丫鬟春喜。
春喜便笑脸盈盈的过去给程氏上茶:“二夫人,春喜给您泡杯天山雪菊茶,这可是老夫人的珍藏,平日里老夫人自己都舍不得喝,二夫人您真是有口福了。”
程氏尴尬的笑两声,灰溜溜的回了原位上假装品茶。
“春喜,记得把雪菊分一半到大房库里。”
周氏受宠若惊:“娘,万万舍不得!这天山雪菊可是三弟特意从胡域带回给您泡茶喝的,听说去年胡域进贡的贡品里就有这雪菊,娘分给媳妇喝岂不是要折煞了媳妇。”
“欸!瞧你说的混话,老婆子我今个儿开心,这雪菊是特意分与我衡儿喝的,你不过是沾了光而已,有什么好折煞的……”老夫人转首去看白衡,可见他还是低头不语。便抬头不满地扫了眼二媳妇程氏,都怪她多嘴。
老夫人安慰道:“衡儿,无论这蛋糕是不是你做的,奶奶都喜欢……上回我听你三叔说胡域的弓箭手之所以能百发百中就是因为从小就喝这雪菊茶,说是能提高目力,奶奶让春喜把雪菊送去你院子里,保证你也能成为个神箭手。”
程氏笑呵呵的附和道:“是啊,是啊。咱家衡儿如此爱练武射箭,将来必定和三爷一样成为神箭手,成为大将军。”
“奶奶,其实……”白衡不想撒谎瞒骗自己的奶奶,他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其实那蛋糕……”
“其实那蛋糕是少爷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一点点钻研、一点点尝试才做出来的。”小伍突然打断白衡的话:“老夫人,您是知道的少爷他根本就不知何为柴米油盐,甚至连厨房都没进去过。可,可少爷他为了给您一个惊喜,便悄悄把自己锁在小厨房里试着做各种糕点,您看!”
他猛然把白衡的袖子撸起,只见手臂上都是新的伤痕。
“少爷他被热水烫伤又被细柴划伤,就差没被菜刀斩伤手了……”说着说着,小伍竟低头跪下来抹鼻涕眼泪。
白衡早已呆愣在那里,他这手臂上的伤不是上回在竹山摘野果时弄的么!怎么变成烫伤划伤的了?
老夫人看他俩一人在地上痛哭,一傻傻呆愣着。她便也抹了眼泪抱过白衡的脑袋:“我的儿啊,为了让老婆子开心竟让你受了三个月的罪。”
“老夫人莫哭,仔细身子。”小伍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郑重地递给春喜:“老夫人,这就是少爷写下来的蛋糕做法,请您过目。”
春喜递了块湿帕给老夫人:“是啊,老夫人,今日可是您的生辰,哭不得。”
“哪个哭了!我这是开心过了头才流泪的。”
她用帕子净了面,才从春喜那里接过食谱单子仔细看,她突地皱了下眉头,这字迹明显不是自家孙子的,她抬眼看了眼白衡,却见他自始至终都神游在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即便此刻明知不是自家孙儿亲手做的蛋糕,可她还是心里暖和,再抬眼扫过小伍,他虽跪着可那小身板却挺得笔直,不曾给他家少爷丢脸。老夫人感到欣慰,这书童虽对自己说了谎,却是能在这关键时刻忠心护主。而且看样子,这蛋糕多半是他家的不传之秘……
正在这时,帘子被掀开,匆匆走进个丫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