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十五月儿圆又亮,可再圆亮的月儿也比不过清州满城的花灯来的明亮耀眼。
就在大伙一边赏灯一边高谈阔论时,广场上的花灯竟逐一被熄灭。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快去虹桥看焰火喽!
人流便怂恿着朝虹桥围挤过去,只见虹桥上挂了一排排的花灯,花灯倒映在河面上,碎成满池星光。
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广场无灯火,远处的街道亦无灯火,只有虹桥上华光灼灼。一下就把人们的视线吸引到桥面上。
虹桥两端有人把守住,闲杂人等此刻是上不去的。
大伙都安安静静地等待一年一度的焰火开始,连爱闹的小孩童也睁大了眼睛抿着嘴屏住呼吸。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落了红色的花瓣,一只画舫轻轻浅浅的在水面划动,缓缓向虹桥驶来。
河边围观的人小声议论,有人说,应是观音童子来点灯了。
画舫靠岸,船上下来四个汉子,他们步调统一有度。四人各占一角,扛着红檀木的托架。架上是粉色莲座,座上是个盘腿的仙童。
仙童的脸上隔了一层轻薄的面纱,把鼻子嘴巴和大半张脸都给遮盖住了。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她此时双眼闭着,眉间点染了一抹烈红的朱砂。
当汉子把莲座抬到虹桥阶梯时都停下了脚步,缓缓放下托架。
这桥,只能仙童自己一个人上去。
那仙童双眼开阖,攒射出璀璨的光华。她裸足沾地,手捧小油灯。
随着她脚步的摆动,那盏油灯中豆大的火光也在轻晃着。
待她到了桥顶,突起一阵大风,吹得桥柱上的花灯使劲乱颤,如被剪碎的光影般满天晃荡。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
看得周遭的人都入了迷。
周小云提着一盏鲤鱼灯,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胖嘟嘟的小手一指桥头:“表哥,你快看,那位哥哥扮成仙童真是好漂亮啊!”
白衡心下嗤笑,一个大老爷们扮成女子是多么令人恶心和发颤的事,就算陶思浩长得风度翩翩可只要想到那俊脸上抹了胭脂点了朱砂,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打个冷颤,急急想要和她撇清关系。
白衡顺着周小云的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桥头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晚风把她的面纱吹落,那张皎月一般的脸庞比万千灯光还要耀眼。
“嘶~~!”不止他一人在倒吸气,几乎看清仙童五官的人都在惊叹。
“月……月下仙子……”居然有个愣头书生轻忽出声。
好思取出小油灯里的火芯,一瞬便把火线引燃。尔后,便匆匆提着裙角往桥下跑,那火光从她身后往上空蹿,打到天空中绽放出璀璨的焰火。“嘭!”的焰火声惊吓到了好思,她立在阶梯上转头回望。
她看焰火成花,惊天响。独自抿笑欣赏。
可却有人看她成景,焰为衬。独自发愣。
那人便是白衡。如若说第一次见她时的惊艳是错觉,那此番再见时止不住的心跳,又为哪般……他渐渐迷惑了,那锐利的眼眸失了往日的风采,满眼倒映着桥上那忽明忽暗的窈窕身影。
……
焰火还在继续,五颜六色的火光照亮了清州城的夜空,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半空中,那炸放的焰火照耀在众人的脸上,映衬出一张张欢喜满足的笑颜。
好思早已换上了男装,大步流星的朝白衡走来,白衡微不可查的退后了几步,他脸上的表情一会一个样,变化的丰富,一瞬间犹豫一瞬间又透露出抗拒。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白公子……”好思叫唤了他几声,却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而且他还奇怪的盯着地面,让人看不亲他的表情。
好思便径直从他怀里取过雪鹰灯,见他还没反应。就只跟周小云笑着挥挥手。与翠翠逆着人流欢快离去……
当白衡发现自己手中的花灯不见时才反应过来,他懊恼地拍了自己的脑袋。朝好思离去的方向赶,使劲地拨开人群,可越来越多的人往桥面挤去,他们的距离被越拉越开。眼看好思要消失在黑暗之中时,他索性蹦跳起身子对着好思的背影大喊:“陶兄!陶兄!你家可有妹妹?!”
人声虽鼎沸,可这一声独特的问话还是入了好思的耳。她与翠翠相视一笑,转头用戏谑的口吻大声喊道:“有!她叫‘八怪’。”
好思转过头不再理会他。可不是八怪!天天被你这恶少叫丑八怪!
“八怪?”白衡楞了片刻,不知怎的,他觉得这名字甚是有趣。八怪,八怪,陶八怪!他妹妹一定和他一样好看吧。白衡想问他住在哪儿,可一抬头,却再也不见那素灰白的身影。
他嘴角的笑意隐落到了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失落。
……
只是看了一会儿烟火,好思便拉着翠翠回了桃香苑,回来的路上还买了一碗热腾腾的汤圆。
翠翠笑话她嘴巴小肚子大,晚饭的时候都吃了两碗汤圆这会还要再买!好思只是呵呵笑了一声却不接她话。
回了桃香苑翠翠便急着去看婉绿萝,又因天色着实太晚便遣好思回后院去休息。
好思回了后杂院换回丫鬟装,偷偷从角门遛了出去。
东一口巷子,小院内。
“婆婆,这汤圆的味道怎么样?”好思懒懒的坐在宽大的红木太师椅上,双手撑着下巴,借着豆大的油灯打量阿哑婆。
她心下愈发的奇怪,阿哑婆的手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细白鲜嫩,这手和她那皱纹丛生的老脸完全不搭称。就像是一双二十岁少女的手,配了一张五十多岁的老脸。
“甜得难受。”阿哑婆吃完最后一颗汤圆,甚至把姜糖水都喝得一滴不剩。可这会说出的话却是不紧不慢,甚至还带了点不满意。
阿哑婆放下瓷碗,看也没看好思一眼,便站起身子径直走到了门前挑开棉布帘子,说出了今晚的第二句话:“我要歇息了。”
好思却抿嘴轻笑,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天色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思轻快地收拾好碗碟,穿过棉布帘子,向院外走去……
那垂落的门帘被一双柔白的手再次撑起,阿哑婆倚在门前看着好思缓缓走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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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发了一身的汗,感冒终于好些了。
话说大伙给张推荐票票呗~~也好给我一个加更的机会嘛(~~强烈鄙视可怜的作者,毛某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