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思,咱们走吧~”杨眉死死抓紧她的手臂,连眼都不敢睁开。
好思轻拍她手背:“你再仔细瞧瞧!”
杨眉眯开左眼的一条缝,待她看清那东西后便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只死鹿,可吓坏我了!”但她随即又担心的左顾右盼道:“好思,会不会……会不会有老虎?!我怕……”
“想不到自称杨大胆的杨眉也会怕老虎啊?!呵呵。”
杨眉低声嘟囔道:“我哪里是杨大胆了,顶多是杨大嗓……”
“呵呵”好思也不再去笑话她,而是伸腿踢开花鹿的尸体:“你放心,瞧这一身完好的鹿肉,肯定不是被老虎咬死的。”
杨眉这才放心的飞跑到前边去,她突然停下脚步招手道:“好思,快过来看!”
“一、二、三、四……”杨眉惊讶道:“天啊!有八头花鹿。”
好思围着这些花鹿的尸体仔细看了一圈:“它们是被冻死的。”
“啊?!”杨眉瞪大眼睛:“野鹿怎么可能会怕冷!”
好思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可它们不是野鹿啊。”说完便用树枝一指:“你瞧,饲养的鹿蹄薄而大,不适应崎岖的山路;再看鹿皮,上面伤痕累累都是新的伤,说明这鹿以前从来没走过山路;而且这鹿白白胖胖,一看就是在草棚里好吃好喝养起来的,哪里能耐得住山林里的冬雪……”
杨眉眼里冒着小星星拍手叫好,崇拜道:“好思,你真厉害~~”
好思掐掐她的圆脸蛋:“走吧,别耽搁时间了。”可她心底却笑着摇摇头,哪里是自己厉害,只不过是以前爷爷带她去动物园里看鹿,觉得鹿被关着可怜便哭着说要放它们到山上,闹得动物园园长阿姨特意过来给她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好思路过那鹿尸时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谁做的烂好人,既然要放生当初就不应该把这些可爱的山间精灵圈养起来。
她们在山林里又多走了一刻,终于发现了被高墙围着的寺庙,院子上空飘出渺渺的烟火气。
“到了!到了!”杨眉欢喜雀跃地拉着好思上前去敲门:“有人么?我们是来贵庙添香油的。”
“算了,别敲了。”好思拉住杨眉的手,摇摇头:“你都说这庙从来不对香客开大门的,那咱们就在这门口拜一拜得了。心诚则灵,我相信佛祖是不会怪罪的。”
好思左右瞧了眼,发现门旁边有两个磨得褪色的草蒲团,她抿嘴笑笑,怕是这古庙的门时常被人敲,寺里的人听烦了便索性放两个蒲团来方便众人。
好思闭着眼双手合十,跪在大门前念念有词。
杨眉有样学样,跟着她跪在蒲团上,只是闭上眼后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她睁开一只眼睛瞧好思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便也砰砰的磕起头来,最后念叨道:“请佛祖保佑好思所求之事顺顺利利。”
“呵呵”好思拉她起身,调笑道:“你可知我刚才许的是什么愿?”
她掐掐杨眉的脸蛋:“我和佛祖说,求他让杨眉的脸一直这么圆下去!”
“哎呀!”杨眉不满地跺跺脚,伸手要去打她:“你真讨厌!”
“呵呵~圆圆的像个包子多可爱啊!”好思笑着躲闪开来。
“轰隆!”
突然,天空落下一道闪电,雨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落下。
两人不可置信的对望一眼,什么!初冬也会打雷下雨?!
她俩赶忙收了蒲团,贴着大门在屋檐下避雨。幸好雨势不大,两人暂时是安全的。
“少爷,瞧!那边有个院子,咱们快过去。”
细雨中,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迅速朝古庙跑来,那少爷不满道:“什么鬼天气!说变就变。张涛居然敢诓骗本少爷,说这南头山有100头野花鹿,现在连个鬼影都见不着。哼!他必是怀恨我当众驳了他面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这主仆两人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寺庙门口,书童只穿了中衣,浑身被雨水淋个湿透,他把盖在少爷头上的外衣取了下来。
而那少爷只是鞋面打了些雨水,其他地方都干燥着。
好思本想和杨眉挤一挤,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他们避雨,可当她看清楚那人的样子时,脸上立马出现了不喜的表情。
杨眉惊讶道:“是你?!”
来人可不就是白衡,好思心底暗叹:真是冤家路窄!
白衡见屋檐下避雨的人是好思,脸上的表情也同样臭的可以。他仰着头侧过脸,你不愿意见到本少爷,本少爷我还不乐意瞧见你这丑八怪呢!
他弹开从屋檐上坠下的水滴,双手抱胸站得愈发傲气挺拔。
可这却苦了小伍,他被白衡这么一挤在雨中都露出了大半个身子。他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哀求道:“少爷……”
白衡见他盯着中间的空位,便怒道:“没骨气的家伙!”说着便大力一拽,把小伍拽到了中间。
他感激的看了看白衡,再鄙视了一眼好思。
好思懒得理会这对主仆,可杨眉却忍不下这口气,龇着牙回瞪他一眼。
“哼!”小伍朝白衡的方向竖起了拇指,仿佛是在跟杨眉说:我有少爷做靠山,不怕你!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他得意地笑两声便转过身子对着大门敲喊道:“有人在吗?快开开门,让我家少爷进去避雨。”
……
屋内有檀香。
香烟绕红帘。
许是开了两扇窗,冷风灌进屋内,把轻薄似纱的隔帘吹了起来。
屋外是雨打青石板的珠玉声,屋内却安静的只能听到人的呼吸。
‘啪嗒’一颗棋落下,那落棋的人笑道:“大师,你又输了。”
对面坐着位白眉和尚。
他挥挥手:“不下了,不下了,施主把寺庙里的客房布置成女子闺房般绯红。真是扰了贫僧下棋的兴致,施主胜之不武。”
那公子笑道:“要是大师不服气改日我到大师禅房里去下棋,保准让您心服,呵呵。”
白眉和尚端起一杯乌龙茶:“我观宗宝施主神态悠闲,自得其乐。早已不见初来清州之时的烦躁,想必这几日必是有所收获。”
那公子‘唰’地打开一柄折扇,扇面上点染着朵朵桃花,轻摇间暗香浮动:“高山流水觅知音,钟子期用一生时间来邂逅一首知音曲。不才认为退后并不代表了让步,而等待也不意味着放任自流。他谴我出都城来这偏远的清州必是有他的用意,不管是特意考度我,还是有意冷落我,我都不必太在意。是我的,终究逃不掉,不属于我的,强求也不能得。”
他合起扇骨,正色道:“伯乐已在,我何不挣脱缰绳在这小小清州做一回潇洒的千里马。”
白眉和尚的细眼里闪过一道赞赏的光:“那么说来,宗宝施主是不急着回京都了?”
“呵呵,不回,不回。”他笑着望向窗外的雨景:“我还没看够这清州的风景呢,除非他亲自召我回去,不然大师寺庙里的香火有一半都要分于我吃了。”
大师的白眉抖了抖:“施主要是有本事就把这寺里十代人留下的香火钱都吃完它吧。”
这时,院子里雨雾孤松的景致却被一道隐约可闻的敲门声给破坏了。
那公子皱起眉头,这厢房远离正厅处于后院里,在这都能隐约的听到敲门声和叫喊声,可见来人是多么的无理和粗俗。扰了难得的一场冬雨,他朝隐藏在帘子后的人使了个颜色。
这会的雨势越下越大了,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前院传来的“砰、砰”声。
一个小沙弥打着老纸伞从窗前经过,他拍拍门:“住持,外头有人叫门叫了半刻钟。”
白眉和尚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不用理会,你自是回去做你的功课。”
幼嫩的童声回应道:“是,住持。”
刚才消失的人影此时却出现在那公子身旁,对着那公子耳语几声。
听完黑衣人的禀报,他突然出声道:“大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