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给了我一个触手可及的希望，又为何要在这希望的背后布下一个惨不忍睹的绝望？
半空之中，黑白光芒相间之中，方小凡的身影却越发清晰了起来。他的整个身躯，似乎在此刻重新获得了新生一般，肤若凝脂，恍若美玉，不含一丝瑕疵，之前，在身体之上的那些纵横交织的伤疤，此刻仿佛也全部突然之间的失去了所有的身影。
如刀刻的脸庞之上，充满了坚毅。
方小凡一双寒如刀锋的眼神望着地面之上的柳尘扬，嘴角此刻却邪异的挑了起来，“游戏...结束了！”
方小凡的话语刚刚落下，整个身体猛然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地面之上的柳尘扬面色微微一愣，心中一沉，此刻，他竟然完全看不清楚方小凡移动的轨迹！
柳尘扬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猛然向后退去，却只听一阵凄厉的风声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从身后传了过来！
咔嚓！！！
一阵骨裂的声音自柳尘扬的腰间传了出来，紧接着，柳尘扬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远远跌飞出去了好远，最后撞击在那根擎天巨柱之上，跌坐在了地面之上，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在青龙湖岸边观战的柳战，猛然自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一双眼睛此刻，却猛然释放出了一道道凌冽的寒芒。
青龙岛之上。
在柳尘扬原来的位置之上，只见空气之中缓缓映现出了一丝褶皱，方小凡的身影慢慢印现了出来。
“师姐，谢谢！”方小凡转头对叶清柔说道，充满自信的面容，此刻却毫不吝啬的对着叶清柔露出了纯真的笑脸，亦如当年的那个倔强孩童。
叶清柔微微闭上了双眼，长长舒了一口气，过了许久，她才睁开双眼，“小凡...你终于长大了。”
方小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远处，柳尘扬挣扎着站起身，嘴角残留着血迹，望着方小凡，一双眼神之中却充满了震惊，“不可能...怎么可能...？”
方小凡缓步走到柳尘扬面前，挑着嘴角，半眯起了双眼，“柳尘扬，说到底，我能有今日的成就，还真多亏你，如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三番两次的差点置我于死地，估计，我还依旧是在泪竹峰那里种灵药，依旧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杂役弟子。”
他一边说，面庞之上却陷入了一片追思，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日子。
柳尘扬微微挣扎的咳嗽了两声，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方小凡，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此时此刻，在方小凡面前，柳尘扬忽然似乎有了一种感觉，面前这个人，自己已经无法在战胜他了，他已经远远将他抛到了身后！
“不！！！我不服！！！”柳尘扬心中发狠道，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平日里，他一直看不上眼的蚂蚁一般的方小凡，如今能够当着他的面，堂堂正正的击败他。
方小凡冷哼一声，右脚却直接踹在了柳尘扬的胸口，“我现在已经突破到金丹二层，而，此番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一步，两步，三步！......
方小凡缓缓走到躺在地面之上的柳尘扬，右脚却踩在了他的脸庞之上，“这是你当初给我的，今日，我要先一步一步收回来！”
紧接着，方小凡的左脚却狠狠踩在了柳尘扬的右手手指之上！
咔嚓！咔嚓！......
一阵阵轻微的骨碎之声不断飘荡在这小小山谷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青龙谷之内，所有人的嘲杂之声竟然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柳尘扬不时的惨叫之声。
“方小凡！！！休伤我儿！！！”
柳战在青龙湖岸边，咬牙切齿的喊道。此刻，他虽然有心前往青龙岛救下柳尘扬，但是，他却没有实力硬抗那九声的青龙怒，此刻，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方小凡一点一点将柳尘扬的整条右臂踩碎。
此时此刻，整个青龙谷之中，却充满了一股压抑的诡异气息。
戒空望着青龙岛的方小凡三人，不由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微微念了声阿弥陀佛，便闭目诵经去了。
杀破狼微微皱紧了眉头，轻轻用手安抚着在他身旁蹲坐的白狼，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一干云剑宗弟子此刻，却是全部目瞪口呆的望着青龙岛之上发生的一切，早已经忘记了说话。
“小凡！够了！”叶清柔轻轻拍了拍方小凡的肩膀，轻声说道。
方小凡猛然从疯狂之中回过神，望着早已经昏死的柳尘扬，心中却不知道为何，空荡荡的，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一般。
“这，便是你想要的么？”叶清柔指着地面之上的柳尘扬，望着方小凡问道。
此刻，干将在手，斩杀于他，易如反掌。
但是，此时此刻，方小凡却有些下不去手了。
整整快十年的光景，方小凡心中除了为方家村的人报仇的信念之外，剩下的一个信念，便是彻底杀死柳尘扬，把柳尘扬给他的屈辱，原原本本的再次还给他！
此时此刻，当所有的事情都唾手可得的时候，方小凡心中却变成了空空荡荡。
“在你心里，难道仇恨，报仇，便是一切么？！”叶清柔忽然声色凄厉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
此时此刻，方小凡忽然心中一震，一股钻心的疼痛却猛然袭向了他的脑海。
“啊！！！......”方小凡双手环抱着脑袋，整个身体却蜷缩在了地面之上，弓成了虾米状。
叶清柔缓缓走到他身旁，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小凡...我们走吧...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整个天地之间，此刻，却淅沥沥的下起了蒙蒙细雨。
拍打在青龙岛之上，混合着鲜血，汇聚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血池。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尘扬已经从昏死之中清醒了过来，一双空洞的眼神望着叶清柔，瞬间却惊恐了起来，“别...别杀我！”
方小凡强自忍着脑海之中的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望着一副犹如乞丐模样的柳尘扬，狠声说道：“你走吧！从此之后，我与你之见的恩怨，一笔勾销！”
叶清柔微微扶着方小凡，嘴角却轻轻的挑起，一股发自内心的微笑缓缓浮现在了她的面庞之上。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百花羞！
柳尘扬空洞的眼神望着方小凡，脸庞之上却尽显麻木之色，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们走吧，师姐。”方小凡轻轻拍了拍叶清柔的玉手，说道。
叶清柔点了点头，搀扶着方小凡缓缓向青龙岛的岸边走去。
“走？！方小凡！给我去死！！！”
还未走出几步，柳尘扬凄厉的犹如恶狼一般的声音却猛然从后面传了过来，一股凄厉的杀机，迅速向方小凡的后背急射了过来。
“小凡！！！小心！！！”
叶清柔猛然一把推开方小凡，整个人的身体却挡在了方小凡的身后！
噗呲！......
一道黑芒，瞬间便没入了叶清柔的身体之内。
面对面望着叶清柔那张凄美绝伦的面庞，方小凡的整个脑海瞬间便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炸开了。
亦如初次相遇，你也是如此......
方小凡清晰的记得，当初他与叶清柔相遇，叶清柔为了夺取血啼果，生生受了鬼灵儿一击，扑向他的那副凄厉残忍的面容。
此时此刻，方小凡竟然恍惚有种错觉，他又回到了十年之前，在那个血啼洞，他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还有可能选择的话，方小凡一定不会在选择如今的这条路。
复仇！！！复仇！！！
这两个人，凭借他一个人瘦弱的肩膀，他真的扛不起。
恍惚之中，方小凡身体之内的混沌之力猛然蓬勃而发，他如一头上古荒兽一般狠狠跃到了柳尘扬的面前，赤手空拳的便砸向了柳尘扬的面门，也不知道砸了多久，直到他整个人因为力竭，彻底昏倒在了当场，这才作罢。
“尘扬！！！我儿！！！方小凡！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柳战凄厉的哀嚎不时从青龙湖岸边传来，方小凡隐约之间还能望见柳战不顾一切的冲向青龙岛的身影。
就让这一切，就这样在这里结束吧......
方小凡苦涩的笑了笑，布满了鲜血的右手，却在昏死之前，紧紧握住了叶清柔的手。
整个青龙谷，一片杂乱！
“全部给我住手！！！”
一道威严的声音缓缓自云端之内传出。
然后，云剑宗掌门逍遥子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了半空之中。
他微微皱着眉头望着一片狼藉的青龙岛，又望了一眼柳战，忽然冷声说道：“柳师弟，你这般样子，成何体统？！”
柳战自悲痛之中清醒，望着逍遥子，“掌门师兄！...他杀了尘扬！！！他杀了尘扬啊！！！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为尘扬报仇！！！”
“住口！”逍遥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仙鹤，把他们几人先统统带回去。”
逍遥子话音刚落，只见在云端之内，悠然飞出了三头仙鹤，飞到青龙岛，将方小凡三人的身体抓起，缓缓消失在了云端之中。
“这件事情，明日，我自会秉公办理。”逍遥子对柳战说完，然后，整个身体又缓缓消失在了云端之中。
方才还是乌云滚滚狂风暴雨的天气，此刻，乌云，竟然缓缓散去，一束日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地面之上，照亮了整个山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