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的齐罪,深深体会到了斗路的艰辛。每个人都心怀鸿鹄之志,想奋勇向前。可逼于天赋,逼于资源,大多数斗者都在挣扎着。
颛城的地底世界深刻地描写了这一幕,也让他升起了生在齐家,即便被封住了侠境之路,也有一种被庇护的安全感。
在降落到地面后,他身上的那层镀膜随即破裂。走出了数步,这地底世界并不想齐罪他所想的那样暗无天日,只靠着微弱的烛光照明。
走出巨洞后,他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是置身于离地面上千丈的地底世界,甚至他怀疑自己就在地面上,湛蓝的天空,棉花糖似的白云仍在于上方,还是有整齐排列的楼宇建筑。
也不像他在看到洞壁上钉满了尸骸的洞壁所想的那样,到处都是火光冲天,搏击厮杀的血腥味回荡四周。
他眼前的世界飘荡着混杂着灵草专有的香味的空气,一切都井然有序。小贩们摆摊的摆摊,行人该路过的路过,该好奇询问的询问,一切与外面一样。
千面那干枯灰白的手搭在了齐罪的肩膀上,“是不是跟你所想的差得不少。”
齐晨点了点头,想到这终究是颛家,四大家族之一的地盘,也就释然。没有人会任由自己的地方被他人兴风作浪,纷扰动荡。
千面看着齐罪像个好奇宝宝那样四处张望,打趣道:“莫非你没出过盘龙城?”
“准确来说,几乎没有踏出过家门口。”齐罪答道,心中喃喃道,“就算是整个齐家我也没走完呢。”
千面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这些大家族的人,每天只要修炼修炼再修炼就行了,从来不愁资源的问题,可怜像我这种人,每天为了一丁点斗晶都要扑来扑去,唉。”
齐罪看了他一眼,转向其他地方,“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觉得每个人的心中也有,只是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而已。”
他若是没有那层桎梏,可能真的有无限的资源扎堆在他的身上。可六岁之后,他便回复了宗家普通子弟的分量,之后的所有资源都是父亲供给的,自那以后,他曾听说父亲的境界前进艰难,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
“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千面别过头去,眼中浮现一抹复杂。
“嗯?!居然真的还在等。”千面惊讶地看着远处的一个黑点说道。
“什么?”齐罪看向千面,自后者出现在自己面前以来,就一副老江湖的样子,似乎什么他都知道,现在居然有东西能让他惊讶。
“一些私事,你在这逛逛,别走太远,我去去就回。”千面没走出几步就突然回头,似乎阴森地盯着齐罪,“还有的是,别想着逃掉,如果让我抓回来的话,下场可不比那个什么袁四爷要好多少。”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快速朝着某个方向前进,那速度压根不像是一个垂暮老人。
齐罪向着对方的背影扬了扬拳头,“吓唬谁呢,我如果没有被封住修为的话肯定揍了这个贪财鬼一顿。”这一幕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就算是关注着,也只是认为是一对爷孙在耍闹而已。
在千面的身影飞快地缩成一个小点,消失在他的眼中时,齐罪看了看前方在走道两边摆摊的小贩,铺满了很多他只在书籍上见过一面的物品,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
千面来到引起了他注意的那个黑点的所在之处,一家飘逸着浓郁酒香的酒馆。
他佝偻的背部挺直了一点,缓缓地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酒香反而没那么浓郁,但透着一股香醇。他步上二楼,一眼就找到了他需要的人,一个看着窗外,手中拿着一个杯子晃来晃去的中年文士。
千面走到他的桌子前,直接坐下,取出了一个酒杯,倒满酒,咕噜咕噜地一口闷了下去。
“池边小塘。”“夏日莲放。”两人不约而同地张嘴说道,同时那柄放在桌上的封鞘之剑在瞬间爆射出惊人杀气的同时,也在话落那一瞬沉睡了下来。但这一幕令其他在座的客人纷纷看向他们。
“喂喂,老子来喝酒的,不是来感受你的杀气的,再有下一次,就把你跟那个快死的老头扔出酒馆去。”一个满脸涨红,明显喝高了的瘦弱青年将就被重重敲在桌面上喊道。
本来斗者可以运转修为,散去酒力的。而此刻他能喝醉,不知是因为不愿,还是酒力强劲,修为也无法散去酒劲。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指着千面所化的垂暮老人说道:“嘻嘻,你们看看,这个看起来快要死的老头,修为竟然还只是豪境七重天,啊哈哈,他的天资究竟有多差啊,换我是他的话,我早就自寻短见,不浪费外界一颗丹药一缕斗气了。”
他显露出来的修为是王境一重天,以他不大的年纪也的确值得一番自傲。灌了一杯酒,接着说道:“而这个呢,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还用杀气显摆,嗯,还感觉不到具体修为,是不是怕人嗤笑就用可以隔绝别人探知的斗灵器保护你那幼小的心灵啊。”
千面皱了皱眉,“莫非颛城真的什么人都能在此随便撒野?毕竟这是你们家的地盘啊,若是被人传出,怕是会令其他三大家族嗤笑一番啊。”
中年文士的手握实剑鞘,带着一丝歉意道:“让你见笑了,一些人的确也没资格酒馆乱吼。”
“你这狗娘养的,你说谁呢?!”青年将酒杯甩在地上,站起身的同时用力猛地拍在桌子上,王境一重天的修为直接让这张普通的木桌”轰”的一声化为齑粉。
“吃老子一记离炎踢!”醉酒青年的右脚升起看似虚幻的火焰,但酒馆内的温度迅速上窜,临近他的一些木桌直接自燃起来。
他左脚蹬地,拉出数道残像,脚尖直指中年文士的头部!
“你真的挺闹腾的。”中年文士斜目而视,将剑从剑鞘中瞬间抽出了一成!一道猩红的剑锋率线醉酒青年一步,从他的腿部掠过,直接将酒馆的墙壁打穿了一个窟窿。其中发出了爆炸的声响,这下子连一楼的人也惊动了。
醉酒青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感觉到自己的脚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并在自己的视线中平滑地落在地上,下一刻,鲜血如一条水流一般汹涌地喷射而出,但一滴也不曾落在中年文士的桌子上。
“留着另一只腿也没什么用处,干脆都卸了,来了个痛快吧。”中年文士没有看抱着自己的短腿嚎叫的青年,淡淡说道,再将剑从剑鞘中再抽出了一成!
一道比之前锋芒还要更盛的猩红剑锋从剑中扑出。不知是不是剧痛酒醒,坐在地上的青年终于反应过来,向着地面狠狠一拍,往后跃了数尺,拉开与中年文士的距离。
“荒牛神拳!”青年的双拳上出现了两个长着粗壮犄角的虚幻牛头,一种莽荒的力量感随之奔腾。醉酒青年伴随着一声低喝,双拳齐出,轰在了猩红剑锋上,后者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突破丝毫。
“我说过要切你另一条腿,你伸出两只手来,什么意思。我这个人挺守言的,说了砍你的腿,就不会切掉你的手。”中年文士的手指微动了一下,那被四只牛角架住的猩红刀锋发出意思嗡鸣,红芒大作,刹那间就将那犄角破碎,划出数道弧线,绕过了醉酒青年的手,在其惊恐中,掠过了他的身下的独腿。
他的独腿看似只是出现了一圈血丝,并没有什么大碍,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废了。中年文士向着其虚空一抓,将他的身子悬浮起来,力量没有作用在那只独腿上,因此在青年被提起的那刻也脱离了他的身体。
随后,如扔垃圾一样,将青年从酒馆中的窟窿中扔了出去。那青年最后在酒馆中剩下的就是一地的鲜血和两只断腿。
中年文士往剑身一拂,出鞘两成的锋刃敛去寒光,“垃圾扫走了,我们接着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