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翊凝本以为淑妃会带她去什么隐蔽的地方说话,没想到却带她到了一处静谧雅致的房子,淑妃推开门对她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她进门打量了一番房间内,各种各样的书画笔墨静静的躺在书架上桌案上,淑妃看着她开口道:“不用猜了,这里是书房,平时留给珉儿的书房。”
淑妃的寝宫外边儿虽然杂草丛生,萧索破败,就连她刚才躺的那间房也是挺烂的,但唯独这里洁净无比,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淑妃对自己的寝宫已然没有什么高要求了,只对这里有要求,命令贴身熟悉的宫女每天必须来这里打扫卫生,东西还不能动,必须保持在原地。
“你知道么,珉儿每次来向我请安时,总要来这里坐上一晌午才走。”淑妃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自顾自的说道。
刘翊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无法体会得到一位母亲的担心,只得默默的站在淑妃的身旁。
“公主坐着吧。”淑妃眼都没抬,淡淡的开口道,她知道刘翊凝的身子弱,刚进来时就看到了她苍白的脸庞。想来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娘娘,刘翊凝也没有做什么错事,她怎么能忍心自己坐着让她站着呢。
况且,她也心疼刘翊凝,宫中人心险恶,皇帝众多子女中,唯她独得皇帝恩宠,怎能让人不嫉妒。她处处防备着,竖起一身的刺与人周旋,数年以来,早已身心疲惫。
刘翊凝坐在淑妃的对面,只见淑妃摊开桌案上的宣纸,拿出笔墨,把墨递到刘翊凝的手中,道:“公主若是不急,就帮我研一下墨吧。”
研墨这种事,她向来熟练,皇帝办公时,她被经常带在身边,皇帝便不肯让太监研墨,只让她研,久而久之,她也能研出一手好墨了。刘翊凝熟练的研了起来,浓度刚刚好,淑妃拿起笔沾饱满了墨,想要落字在纸上,顿了顿却抬了起来,说道:“公主来这里时不怕有人起疑心吗?”
说完后不假思索的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字“乱”。淑妃写字不似女儿家那般秀气,这个乱字写的大气磅礴,豪迈洒脱,或许这也预示着在淑妃心中猜测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了吧。深居宫中,不参与朝政,竟把这国事看得如此明白。
“娘娘放心,宁阳只是游逛花园时身体忽然不适晕倒了,借娘娘的寝宫来休息一下而已。”刘翊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带有得逞的快感,可是姜终究还是老的辣,她以为的天衣无缝,其实早已被人看透,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
“难道公主以为某些人会真的相信这个冷宫有什么好逛的吗。”淑妃放下笔说道,眼里依旧是一片平静,毫无波澜起伏,一副处事不惊的态度。她的话让刘翊凝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种种,是她大意了,低估了宫里人的眼线。
“还请娘娘指明。”刘翊凝谦卑的询问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相信淑妃,可能她太镇定了吧,身上就带有那种让人相信的魅力。
淑妃没有说话,而是把写好的“乱”字推到她面前,刘翊凝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找寻着这其中的答案。
“公主万事小心。”淑妃抛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刘翊凝的开口令淑妃停住了脚步:“景王……他”
“各安天命,珉儿有他自己的命,既然被流放充军了,就让他好好在那里改造吧。他生性善良,没有心计,不适合当棋子,于公主无益,还望公主不要再将他牵扯进来。”淑妃冷冷的说,话语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原来她一直都以为刘翊凝只是把刘珉当作争权夺利的棋子了。
刘翊凝听出了淑妃话里的意思,心里暗想两人误会这样的深,淑妃的话令她失笑的摇头道:“原来娘娘也以为宁阳觊觎的是昭国的江山?”
“自古就有女帝为例,公主怎么想的,我不知,也不愿去猜测。”淑妃冷声说道,推开门走了出去。
“娘娘,宁阳绝无此心。”刘翊凝提高声音说道,让刚走出门的淑妃听得一清二楚,淑妃却没有停下来,只是脚步顿了顿继续走回去诵经念佛。
淑妃以为,刘翊凝设计先流放景王,后扳倒太子,她现在只有一个对手了,盛王,只要再除掉盛王,还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她自小就打破常规参与政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权利与太子齐同,恐怕早已生出夺位之心,江山帝位人人羡,况且近在眼前,她怎么会不想得到。
每个在宫里生存下去的人,心里都深得很,深宫中的计谋,彼此勾心斗角,谁赢谁败,最后都几番轮回,成为旁观者。
被人误会,刘翊凝心情自然有些不快,想她活的堂堂正正,从未生出过这样的谋逆之心。一心只是为了守住她父皇得之不易的江山,在别人眼中看来,竟成了别有用心。
从淑妃的寝宫里出来后,没走多远,便迎面碰上了贵妃,贵妃带着一行人颇有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见到刘翊凝,更是趾高气昂的端倪着她。
来者不善,贵妃之所以还是贵妃,全因为她和她母后,有她在椒然殿住着,她母后在父皇心里长着。贵妃一天也别想成为皇后,因而贵妃早已对她怀恨在心,怨她阻挡了她成为皇后。刘翊凝心里自知,就算没有她和母后,她一样也成为不了皇后。
皇帝稍稍忌惮她家的势力,立她为妃,表面上对她做足了功夫,暗地里令贵妃多年膝下无子。皇帝根本没打算立她为后,只不过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就妄想着当皇后而已。
“宁阳公主好兴致啊,本宫想不到这里有什么好的景色观看。”贵妃捂嘴笑说道,眼里是藏不住的嘲讽。
“贵妃娘娘尊贵无比,理应是看惯了尘间的万紫千红。这里荒凉杂草丛生,只有像宁阳这般不懂风情的人才喜欢来这里附庸风雅,妄学先贤人。”刘翊凝微笑着说道。
刘翊凝这一番话分明就是在暗讽她只会看俗花,不懂文人墨客意在的风雅,自然不能体会到此处的美。这话气的贵妃咬牙切齿,看着刘翊凝那笑靥如花的样子,恨不得当场上去撕了她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