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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文1:红颜》

《五篇引文》

【PS:五篇引文是番外篇,从主题表达、情节主线的角度勾出一个故事大框,让读者对本书的文笔触感、情节主旨有个大致了解】

(20141201初稿,20160418再稿,2954字)

“我来,我看,我征服!”

这是「无冕之皇」凯撒在罗马帝国历史决定性的内战中,打败对手庞贝后远眺泽拉城、发给元老院的一封史上最简练战报,也是最豪迈壮语。凯撒之后,无数人杰奉为梦想之圭臬,期望亦能建立自己的「罗马帝国」。景中天,就是其中之一。

景中天读史读到凯撒大帝时,年三十有五。那时他是金乌皇朝江乡州庐陵郡里一个城守小官。当他读到「凯撒在帝国决定性内战中毫不犹豫击败了有着元老院鼎力支持的庞贝后,他望着泽拉城,发给元老院的战报只有七个字:我来,我看,我征服!」时,他的面前没有在战火中荒凉沧桑的泽拉城,只有一株荒乱世道下只剩几朵残花的桃树。

“这世界上的桃花只有两种:现在是我的、将来是我的!”--景中天扔开手中历史书,用他锈迹斑斑的剑在桃树上刻下这行字。七十年后,他推翻金乌皇朝,建立了修真界第一号势力:天一皇朝!

第八次修真大战中景中天振长策而御宇内,其霸业旷古烁今。然而他一生行事怪异,殡天之前三十年,正指战火最烈,他却收兵乘、削锋镝,拢九州风云,集天下财力,只做一事--在上古圣山「未央山」上重建未央宫。

未央宫中别无他物,仅有景中天引八荒龙脉而起的引仙天龙塔一座及亲手栽种的桃花一万株,并留下遗谶:天龙抬头、桃花全开之时,便是引仙遗址再现人世之际!

景中天圣裁难测,其建立未央宫之意义自然更为费解,况且两千年过去,留下的遗谶并未应验,世人也便不了了之。

直至修真历四万三千六百年。

这是天一皇朝景德皇帝十一年,仲春二月初二龙抬头,未央宫上迎来千年不遇异象:先有白曰星现、曰月同悬,其后便有紫气分别自东方旸谷、西方荒渊照射而来,紫气沐浴下未央宫中万株桃花全部盛开,并有引仙塔天龙抬头之奇观,龙光熠熠入云,龙吟声震千里。

异象过后,天龙吐息,紫气化虹,纵贯万里,落于连周山颠,连周山山崩地裂,恍如末世。

三曰后,从连周山传来消息:在连周山脉四千丈的主峰之巅,被封禁千年、曾爆发『封绝浩劫』的引仙遗址再度出世,消息传出,世界震惊。

天降浩劫,龙蛇起陆。

人间孽伐,阴阳反复。

传奇的故事,便从这桃花盛开的传奇时节开始。

※※※

《这世界上所有的桃花:红颜》

“最美好的、最洁白的……”女子望着眼前桃枝,轻声道。

女子年约二十四五,姿容清丽,云丝素罗衣,垂鬟青云髻,冰簪斜穿,雕鼻精致,秀眉淡蹙,若有所思。

这是天一皇朝京都皇城内一座桃园。此时春寒仍未散尽,但这颗桃树上依然结了数枝洁白清新的花骨朵,在寒风中颤动,像一只冰湖上远眺苍云的天鹅,又像一个寒冷中拥抱火焰的孤女。

女子怔怔想了想,抬眼望了望前方桃树林,目光流转,又看向不远处两个女子,随即低头,目光落回眼前孤零零几朵桃花,轻叹:“可是再美好再洁白,最后也经不住风雨波折,衰残凋零……”

“寂静春园,独对桃花,丽华真是高情雅趣呀。花已美如玉,人犹胜于花呢!”爽朗而轩然的声音传来。

是年龄仿佛的一个女子,仪态端美,妆容却不同,帘发凤髻,高额丹眼,华气如莹,笑媚辉生。

“只是无聊而已,姐姐谬赞了。花犹未开,独对空枝,怎会是高情雅趣。”女子承腰福礼,淡淡道。

“桃花花季还早,哪有甚么桃花好看的。”另一女子随后走来。女子年约三十,衣着华丽,却不精细琯配;素颜淡妆,笑意却淳淳亲和。怀中抱着女婴,女婴眉目清秀,神态安静,只是脸上隐透苍白。苍白之态由里而外透发,似乎天生就有,但在襁褓锦绣映衬下极难发现,只有这女子间或轻抚婴儿时,眼中似隐含一抹深忧。

三人,正是天一皇朝最尊贵的女子:皇朝的琼华长公主、敏华皇后、丽妃。

敏华皇后接过话道:“本来该是陪同陛下来此开春社。结果陛下因引仙遗址之事,未及与会,便匆忙赶往未央山,留下这三宫六院由我们姐妹相扶持。本应忝为佳事,妹妹却顾自欣赏起桃花来,莫不是觉得长公主和我配不上你这番高情雅趣么?”

“丽华是自惭形秽,自觉难于配上姐姐,又怎敢与姐姐相匹?”丽妃秀眉微蹙,语气却不变。

敏华对丽妃的话装作未懂,依然笑吟吟看着她:“自惭形秽可就羞煞我们了。长公主殿下和我见妹妹人比花美,端端而立间便是风情,情不自禁心下喜欢。不过长公主说的对呀,花季未到,独对空枝,妹妹可有点像喧宾夺主哦。”

“孤芳自赏而已,怎敢喧宾夺主。如姐姐这般凤颜天华,才是这桃花园里最灿烂的花季!”丽妃语气淡淡,见敏华依旧笑语吟吟不露端倪,旋即低头,看不清神色,亦不知在思量甚麽。

玲珑的女子,懂得如何避开别人光芒;剔透的女子,懂得利用别人光芒为自己映衬;而明慧的女子,却能看见那光芒来源与归处。

琼华看在眼里,心中暗叹,敏华皇后气势凌盛言语犀利,言语间尽是锋藏机含;丽妃虽冷淡幽柔,每每应答却也是绵里藏针--这两个美人儿,内外俱是玲珑呢。

一个引仙遗址出世,引来一场世界风暴,可远隔万里的这座宫院内部,却也是暗潮流涌呢。

“现在春寒未散,你们又都龙孕在身,就不要互相吹着寒气了,伤了内气可不好。”琼华长公主亦是玲珑之人,望一眼丽华、敏华神情,一语双关便即圆场。又望了望她们的喜腹,吟吟笑道:“皇兄早些年为国事奔波辛劳,以致龙体抱恙。多年来未得弄璋之喜,想不到人过中年履临至尊后,先是去年腊月丽华妹妹龙气入怀,接着今年正月敏华妹妹又龙子在孕。虽有些未兆之突,但定然是上天庇佑,续我皇室香火不断,你们身上可担负着我皇朝龙脉的莫大干系哦!”语气柔和,却自有皇家威严。

丽妃听到,淡淡行礼,回一句“丽华晓得”,头却低得更深了。敏华皇后听到“龙体抱恙”时身体微微一怔,听到“虽有些未兆之突”时更是神情微变,隐隐泛着青气,气息异常似有邪气入侵。以她凌驾万人之上的强大气魄,竟难忍至瞳孔微缩、肌泛潮红,似压抑着莫大痛苦,又像突遭邪秽异禁反噬般。但这些轻微变化只在数息之间,立刻就恢复如常,向琼华道:“殿下说的是,敏华自然当以龙脉传承为重。”

“你们晓得其中利害就好。引仙遗址出世,必定波澜荡世。混乱之中,保住根基传承最要紧。我皇朝的皇储太子将来可就在两位龙子之间,紧关皇朝基业,大意不得。”眼波流转间,琼华长公主已将敏华与丽妃各自变化收入眼底,却也不发言点出,只笑吟吟嘱咐一番。

引仙遗址出世,天下纷乱将起,谁都知道。只是景德陛下山河鼎盛、正当壮年,况且胎儿还未出生,离长大成人也尚远,如何就与皇朝基业紧切相关了?琼华话中有深意,丽妃心中不得猜解,却也不流露,心念暗变间,只低着头,不见情绪。

敏华听完琼华说到“太子皇储将来就在两位龙子之间……”时,又是微微一怔,眼角余光望向琼华,若有所悟。随即看向丽妃,脸上笑意更浓,目光灼如三月花意。丽妃感应到她目光,向她淡淡一笑,笑意随即飘散,眼眸深处却有朦胧春寒。

顿时周遭俱静,一切桃花初春的闹意似乎只在这三个女人的笑意之中。

女人和男人的战争不同,男人的战争用笔、用刀,或优雅或染血。女人的战争用眼睛、用微笑,在看不到的地方。

……

“对了,丽华你刚才看着桃花若有所悟,不知感悟了什么,可否和我们分享一下?”琼华回过神来,率先打破这份寂静,一张玉脸之上,似笑非笑。

“哪有甚么感悟,只是偶然有所感叹:再美好再洁白的桃花,最后也会在风雨中衰败、凋零……”丽妃答道。望着敏华皇后,目光淡淡,敏华也看向丽华,笑靥浓烈如桃花春酿。

花已美如玉,人犹胜于花。这大好三春时节里,便是这桃花艳如美人,也道不尽这风情世事、玲珑人心呢。

“哎,这世界上美好洁白的桃花呀……”不知谁的一声轻叹,散入寒风中。

【PS:人与人之间的交织纷争,是一部小说的必须要素。这也是小说第一个主题:人性与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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