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一笑,朝我伸出一只手,对我说:
“那你可以带我离开的吧?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这扇心灵的窗口看出这个家伙在想什么。但他的眼睛清澈见底,似乎只是一个专心于研究的呆魔法师而已。
是在看不出来什么,我笑了一声,问他:
“你怎么这么想?在这里不好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撩起身上的长衫擦拭着镜片,假装不经意地说:
“你敢一个人下来,说明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毕竟前面那段黑暗的走廊和刺杀者就不好对付,而且这间屋子里还都是一些魔法师,触怒了他们可不是好玩的。”
他并没有把自己将这群魔法师归为一类,没有说我们,而是说他们。这种话与这双清澈的眼睛可完全不匹配。
他将眼镜带上,漏出一个癫狂愉悦的笑容,说:
“而且你来拿走了那副魔法阵。它现在还很不完备,如果是杜·克卡奥家族的人的话,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拿走它的,这会让数年的研究毁于一旦的。你现在应该把它放回去,告诉那些老家伙继续研究。你需要带走的是我,你需要我,我是天才,这些研究我都已经掌握了。你有野心,我也有,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看着他越说越癫狂的样子,我不由地叹了口气,我怎么总能遇到这种疯子,诺克萨斯的风气是在太不良了,总能制造出这些不正常的家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
“没关系的,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很快就会接管这块地盘,接管你们,你们现在已经都是我的手下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些事并不会影响你们以后的生活,你们可以继续研究,继续……不受人打扰。”
他听到我的话似乎有些愤怒,跺着脚朝着我的肩膀捶了一拳,说:
“你们?谁?达克威尔家族吗?无聊死了,谁会为他们那些无聊的家伙工作,如果不是我认了一个蠢货师傅的话,我怎么会继续在杜·克卡奥家族手下做事。我说的是你!你,一个有野心的家伙,我相信你有很多的奇思妙想,我们可以做很多的事情,让生活变得有趣起来。而且……而且……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的,你一点都还没有了解到我的实力,等你知道的时候你绝对会明白你今天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的。怎么样?”
看着这家伙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我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说:
“好吧,好吧,你想做什么?让我带你离开?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回头查人数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发现你消失了的,你让我怎么给上头的人交代。”
一见我妥协了,这家伙露出得意地笑容,告诉我说:
“太好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那间研究室。
他一离开我就感觉有些后悔了,我怎么这么鲁莽,同意了他这些无理的要求。但已经答应他了,也不好再出尔反尔,但等他回来还是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是不是用了什么魔法。
不多时,他就背着一个香瓜大的挎包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朝那些正在争吵的老魔法师撒一些不知名的药粉。被药粉撒到的老魔法师们都停止了争吵,变得痴痴傻傻的。等他到了我身前,我拦住他,对他说:
“别着急,我还没有把出去的道路挖开呢。”
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在我身上摸索着,将我放在口袋里的那张魔法阵的图纸掏出来,随手扔在地上。然后他从挎包里掏出一瓶鲜红的药水,透过瓶子我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热量和魔力。他将药水递给我,然后又掏出一瓶淡绿色的药水,对我说:
“这个是我用山熔花和火山熔岩为主料制作的药水,足够把走廊的顶炸飞,你用它炸开一条路吧。”
说完,他一口喝干那瓶淡绿色的药水,他的身体和衣服竟然迅速缩小,直到他可以钻进那个挎包里。
啊哈……还真是神奇,我拎起装着这个年轻魔法师的挎包,朝着那条黑暗的走廊走过去。
走廊比我想象的还要长,之前在黑暗中摸索反而没有感觉不到自己走了多久,现在有了亮光,才知道原来这条道路竟然这么长。
越往前走,从魔法师的实验室照过来的光越来越黯淡。待走到那个被废墟堵住的出口的时候,我几乎已经看不见那块废墟的景象了。
但我知道,废墟就在那里,掺杂着血腥味的尘土还在空气中悬浮着,不断随着我的呼吸进入我的肺部。
掂了掂手中的那瓶药水,可怕的热量和魔力在这一小瓶液体中流动,不时冒出一朵鲜红的火焰来。
我找了一个能够在爆炸中保护自己的拐角,擦了擦手心的汗,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将那瓶药水朝着那块废墟丢过去。
乒……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装着药水的玻璃瓶碎了,药水在石头和泥土上流淌。但我所预想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只有被原本冰凉的石头因为药水的炎热而变得松软、破碎,我忍不住问那个年轻的魔法师:
“喂!喂!怎么回事啊?怎么没有炸?”
年轻魔法师因为变小而变得尖细的声音从挎包里传来,说:
“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有用过。”
说话间,药水流到了一些可燃物上。这些可燃物迅速燃烧,那鲜红的药水也被这火焰引燃,迅速爆炸。肉眼可见的热浪迅速扩散,我连忙躲闪,但碎石瓦砾飞地极快,甚至在我的脸上划出一道伤痕来。
我伸手在挎包上拍了一下,对年轻魔法师呵斥道:
“你这是什么残次品啊?怎么还要引火才能爆炸?”
他激动地回应道:
“我怎么知道,你也看到了,整个实验室也不过这么大点地方,根本没办法做实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实际的效果啊。”
朝着那块已经被炸开的走廊走去,我看到原本松动的碎屑已经被炸得粉碎,稍微大一点的石头也药水烤的炎热,红彤彤的。但很快这些石头也都冷却了下来,变成布满裂痕,风一吹就变成了一地碎屑。剩余的热量也让我忍不住大汗淋漓啊。
嗖……微风略过衣角的声音从头顶的空洞传来,一身平民着装的凯伦·达克威尔从一层飘然而降。
他一脸的冷漠,径直从我身边走过,背对着我,说:
“动过什么了吗?”
我指着一块被药水烤地通红的石头,说:
“一瓶有趣的药水。”
凯伦什么也没说,径直朝着实验室内走去。希望我没有漏出什么破绽,希望他没有看穿我的心思,也希望那群疯狂的魔法师不会乱说。
但很快,我就放心了,因为那群魔法师们的吵闹声已经响起了。他们不断地向凯伦提要求,安静的实验室、充足的实验材料和古籍……不过还好,他们没有说起我去过的事情,也没有说起少了这么年轻魔法师的事情。
我顺着这个被炸开的口子爬上酒馆的一层,抬头望去,酒馆的二层和三层都被炸得粉碎,混乱的魔力和爆炸的硝烟在空中弥漫。
被连续两场爆炸熏地浑身漆黑的塔克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龇出一口白牙,嘿嘿笑道:
“老大,你去哪了?我们一杀上二层就被凯伦老板拦住了,只有战斧帮的追了上去。不过还好,要不是凯伦大人拦住我们,我们也和战斧帮一起给南街党陪葬去了。”
看到他一身的漆黑,我也看看我自己的衣服,还好药水的爆炸不会产生黑烟,我的衣服还算干净,虽然沾染了不少的石碎,但没有那些火药的灰尘。
我拍拍身上,告诉他:
“下午了呀,你不是说有暗室吗?我还以为火药和爆炸魔法阵在地下室,就先一步下去了,也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塔克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黑色火药灰,反而将灰抹得满脸都是,他还一脸的开心,说:
“哎呀,我们还以为你丢了呢,要不是有凯伦大人在,单凭我们这些人还压制不住战斧帮的那些喽啰。”
塔克大约也是太开心了,毕竟治安局已经差不多可以说是统一了下城区了,所以我也没有和他计较言语上的失当。
我问道:
“独眼龙凯文呢?那上了楼之后去哪了?”
塔克一脸的茫然,愣了一会儿,回答道:
“不知道,大约是被炸死了吧。毕竟整个二三层都被炸得粉碎了,他也没有地方能躲不是?”
听了塔克想当然的推论,我有些不耐烦,命令他道:
“快,命令手下的兄弟,寻找独眼龙凯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了,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和我们同归于尽,这种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条生路的。”
塔克一见我下了命令,立刻也变得严肃起来。冲我敬了一个军礼,说:
“诺!保证完成任务。”
一说完,塔克又变回一副笑脸,乐呵呵地问道:
“那……等了天黑,庆功酒宴还是要举行的吧?”
我绷着脸,一拍塔克的肩膀,抹得我一手的黑灰,严肃地说道:
“必须要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