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亲了一下小虎的脸颊,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但也很难解释,“姐姐是姐姐,娘是娘,娘可以做爹的老婆,但姐姐不可以做你的老婆,知道吗?”
小虎瞪着她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就睡觉啦。”凤儿故意瞪了小虎一眼。
小虎望着他姐:“姐姐,你不喜欢我吗?”
凤儿轻轻地拧了一下小虎的脸,微笑地说道:“喜欢,我家小虎谁都喜欢。”
小虎鼓着小嘴道:“姐姐骗我。”
凤儿摸着小虎脸:“姐姐不骗你,姐姐喜欢小虎的,好了,睡觉了。”
小虎茫然地看着他姐,他认为她骗他,爹可以娶娘,为什么他就不可以娶她,他不明白,不过永远也不会明白了,因为……
当时在日本参谋本部的《国防国策大纲》中,对他们构成威胁的是美国与苏联,但基于当时的国力还未具备与这两国交战的条件,为了堵住苏联可能的南下,唯有控制华北,加上中国政府的实力有所加强,于是发动了七七事变,淞沪会战。
淞沪会战历时三个多月,是抗日史上规模最大,打得最惨的一次战役,中日双方投入的兵力达100多万,每天双方的伤亡都是以师为单位来计算,真可谓“一寸山河一寸血”,国军88师作为四大王牌“德械师”之一,总兵力1。4万,在坚守闸北防线中锋芒外露,给予了日军重大杀伤,当然自己也损失不少,撤到南京时才剩下6000多人,且大部分是在上海补充过来的新兵,战斗力大打折扣,为了固守南京,在原来262旅与264旅的基础上,又扩充了一个补充旅,大部分都是些学生兵。
张涛是北平人,30岁左右,一米八高,气度非凡,1928年还在念高中的他因不满父母的包办婚姻,一气之下跑到武汉报考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前黄浦军校),毕业以后便追随张治中打朱毛红军,九一八事变后,他见东三省轻易丢失,很是伤心,为此他质疑过,抱怨过,使之后来剿共时漫不经心,漫不经心导致他的官衔也漫不经心,到现在还是一个上尉副营长。几个月前他接到一封信,说一发炮弹落在他家,将正在吃饭的一家人全部炸死了,他知道后没有回家,回家除了伤心什么用都没有,与其空伤心,不如将伤心变杀心,于是在上海打仗的时候很勇敢,来到南京也激愤,他是262旅523团一营的,上面派他带着邹大佑、袁进武、豹子三个上等兵来到补充旅,协助这些新兵驻守南京中华门。
这天,张涛从团部开会回来,提着他的MP40冲锋枪走到城墙上,看见豹子抱着一挺冲锋枪,凌空翻了一个筋斗,然后对着外面学着冲锋枪的声音:“哒哒哒哒!”又就地一滚,趴在墙垛边,对着外面:“哒哒哒哒!”豹子是句容的,20多岁,人很精干,异常灵活,他有一个未婚妻,说好打完这一仗就回家结婚,所以他很高兴,只希望快一点将鬼子打跑。
许多学生兵见豹子灵活的身手,很是好看,于是拍着手大叫着:“好!”
邹大佑在擦拭着24式马克沁机枪,他满脸络腮胡子,四十岁左右,四川人,因说话老是喜欢往女人身上扯,所以得了个外号“骚胡子”,他对着豹子笑了一下,操着四川口音说,“又不是讨婆姨,高兴个锤子。”
张涛取下一只鞋子对着豹子丢去,生气地骂道:“叫我们来带新兵,你就在这里耍猴戏。”
豹子接住飞来的鞋子,拿在手上做了一个怪脸道:“不是要开打了吗,热闹一下,嘿嘿。”然后将鞋子对着张涛丢去。
张涛捡起鞋子穿着。
一个学生兵在操练着拉枪栓,张涛走到他身边问:“怎么,怕吗?”
学生兵将枪栓推上,笑了一下:“不怕。”
张涛拍了拍那个学生兵的肩,然后起身看着许多新兵,激情澎湃地大声说道:“弟兄们,欲言国之老少,先言人之老少,国家之兴亡,乃我辈之责任,我辈之勇敢,乃民族之希望,日本鬼子侵我国门,占我河山,我等热血男儿,纵是马革裹尸,血染黄沙,定与来犯之敌血战到底,大家怕不怕?”
许多学生兵被这番热血的壮语感动起来,于是齐声地叫道:“不怕!”
张涛巡视着许多学生兵,心中只是一阵苦笑,他们哪里知道战争的残酷,日军的强大,等下一开打,面对他们世界级的现代炮火,自己只能凭借原始的血肉之躯来承受,但悲哀归悲哀,人活一口气,该打气的时候还是得打的,于是又继续慷慨陈辞说道:“弟兄们,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大家弃学从戎,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你们是国家之钢铁,民族之石油,国人之骄傲,我泱泱中华民族只要有尔等之辈,就会有曙光,就会有希望,日本鬼子就会最终灭亡!”
豹子拍着手大声地叫着:“好!鼓掌!”
众人稀里哗啦鼓着掌。
张涛继续对众人道:“好!弟兄们,姑不论南京乃六朝古都之名城,孙大总统之陵墓,就是冲着身后的几十万百姓,我们也要与鬼子拼死一博,誓与南京共存亡,大家说对不对?”
许多学生兵答道:“对!”
张涛:“鬼子很快就会来了,来了以后,大家不要慌,不要怕,瞄准了再打,打他个脑袋开花,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九条命。”
袁进武抱着一支毛瑟步枪,懒洋洋的蜷缩在墙角,看着走来的张涛,阴阳怪气地说:“狗得拍,娃得哄,张副营长,你这迷魂汤喂得可以哦。”
邹大佑看了一下学生兵,翻了一下白眼道:“可以个锤子,都是瓜兮兮的,等下炮弹一响,全部都得尿裤子。”
张涛站在邹大佑旁边,看了看那些学生兵,叹气道:“唉,没办法,都没好好训练,就来实地作战了,只能给他们打打气。”
袁进武慢腾腾站起身说道:“这么多的新兵,有点麻烦哦。”
张涛苦笑一下,“也许,开了几枪之后,就是老兵了,我们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邹大佑看着一个学生兵,老毛病又犯了,“可惜了哦,这么年轻,都还没有碰过婆姨的味道。”
袁进武歪着头看着邹大佑:“南京城如果守住了,秦淮河的婆姨多得很,只要你不怕淹死。”
豹子倚着墙窃笑着。
邹大佑举起双拳,做着阳刚气概:“没得问题,老子还没碰到过征服不了的。”
袁进武不屑地说:“四川也有西门庆啊?好像功夫高得很?”
张涛对着袁进武笑了笑,邹大佑对着张涛憨笑一下。
袁进武抱着他那支毛瑟步枪走到张涛身边,看着城墙下:“张副营长,这战怕是最后一战了。”
张涛看着城墙上的士兵,道:“怎么讲?”
袁进武哼了一下:“怎么讲?您还不清楚?需要打哈哈吗?淞沪会战时我们有一万四千多人,现在呢?一半都没有了,这里编制上是14个师,如果是满员的话是有20万,可大部分都是从上海撤回来的,都是元气大伤,实打实有没有8万,可鬼子呢,看架势总有二十多万吧?”他抬头望天道,“上峰又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把渡江的船都烧了,南京啊,你在我也在了。”
张涛看了看热情高涨的学生兵,然后拍了拍袁进武的肩膀:“军人的荣耀就是战死沙场,国难当头,别无他途。”
袁进武歪着头看着张涛说:“拉倒吧,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这么肉麻了好不好,呃,张副营长,我也奇怪哦,剿共的时候你做出一副怕死的样子,这仗不好打,那仗不好打,怎么日本人一来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打起仗来往前冲,勇敢得很呐。”
张涛凑近袁进武问了一句:“不明白?”
“不明白。”袁进武挺了一下胸。
张涛拍了一下他的肩:“日本人是鬼子。”说完往前面走去。
袁进武怔怔地看着走去的张涛背影。
跟着当官的做娘子,跟着杀猪的翻肠子,袁进武应该算是跟了个杀猪的吧,他是湖南人,33年入的武,一直跟着张涛,枪法奇准,死在他枪下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战功是有,可官运与张涛一样,原地踏步,上等兵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