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京城。
“爷爷,吃饭了。”
美丽匆匆端着一个大瓷碗从厨房来到餐厅,喊了几句没有听见回应,她推开主卧室的门,爷爷还在打呼噜,睡得很香,遮光的窗帘让卧室陷入昏暗之中,她想叫醒爷爷,可是又怕他犯困,最终她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来,期望爷爷能够被晒醒。
从齐州搬来一年半,500万在5环外买了一个90平左右的房子,40平左右的底店,贷了100万左右的款,底店出租的房租还了房贷,她自己坐地铁到三环上班。
爷爷拗不过她的执着,终于跟着来了京城,大概是生活安逸很多,老爷子平时看看报纸,看看名著,在公园遥弯,胖了,但是精力也下降的厉害,以前大概心中担心孙女的前程,绷着一股精神气想要维护孙女和儿子一家的联系,如今她有了着落,爷爷忽然间松了心神,开始整日里的睡。
从早睡到晚,有时候坐着看电视也能睡着,早上如果被叫醒,一天都会没有精神。美丽自己一个人吃了饭,又把爷爷的早饭放到锅里的热水里温着,等他醒了自己会去吃。
爸爸妈妈基本断了联系,他们也很有骨气,并不会因为美丽突然有钱就巴上来,只不过从偶尔一次电话变成了再不过问,他们之间的亲情缘分彻底奔溃。
工资只能维持生活,特殊部门是个清水衙门,不出事儿的时候天天闲的喝茶,出事儿的时候各个忙的累成狗。美丽的兼职持续干着,插画订单接的少,但都是大单子,自从给一部小说画了素描蓝本中标后,美丽在插画这一行有了点身份,那部小说的编辑部成了美丽的老顾客。
“叮叮——”
“喂?啊,是,我是小草的监护人,什么?算命……”
半年前,小草的爸爸还是撑不住去世了,美丽把他当成半个师傅,亲自去伺候了小半年,操办了丧事后,齐州市的宅子托付给陈建国照料,美丽就带着小草回了京城。
小草上了小学,自小聪慧的她面对一群幼稚儿童常常很烦躁,她本来是跑校的,但是最近学校要搞一次学生集训,统一安排了食宿。
给局里打了电话,美丽匆忙换了衣服出门。特殊部门处理的都是特殊案件,实际上并不隶属于公安系统,属于顾问形式挂靠在京城公安局,每个月的工资也不多,保底4000,遇上事儿的时候另外有补贴,出差费,住宿费等等都可以报销。
她们基本不用坐班,但是手机得常年开着,两个手机随身携带,以防占线。
到学校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做完午间操,蜂拥回教室准备上倒数第二节课,美丽磨磨蹭蹭的走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小草拿着课本悠然自得的趴在老师办公桌上写作业,年过40多岁眼看操劳过度的中年妇女坐在办公椅上不说话,目光中充满怒气,狠狠瞪着小草。
进门后,美丽咳一声,叫了一声刘老师,小草听到她来,赶紧开始收拾书包,长舒一口气,估计也是扛不住了,任谁被个充满怨气的眼神瞪上半个钟头,谁都受不了。
刘老师这回有了靶子,对着王美丽开始喷口水。
“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我教了十几年书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孩子,上课不认真听讲就算了,下课竟然给同学算命?!”
“扑~”
努力憋住溜到嘴边的笑声,美丽低着头乖乖听训。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周边三个小学,她们换遍了,第一次是小草看出来同学爸爸出轨,同学告状,害的人家差点离婚,人家爸爸当然不依,强硬逼迫校长把小草劝退了。
第二次是小草看出来校长贪污受贿,这孩子嘴没把牢,告诉了同学,没过一天,她就被开除了。
这次,美丽已经做好重新找学校的准备。
“一卦50块钱,你小小年纪坑蒙拐骗,谁教的你?!你们家长也是,孩子有钱没钱你不知道么?让孩子在学校里赚钱,你亏不亏心?”
美丽举手无辜道:“我给她带钱了……”
老师返回去教育小草,“掉钱眼儿里了?给你带着钱你还骗同学的?说!你拿那些钱干什么了?”
小草一脸无所谓的道:“捐五年级白青青了……”
老师顿时无语,最近学校搞集训,领导要培养孩子们自我管理能力,请了两三个教官,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结果没过三天,一个孩子昏倒在地,上医院一查,白血病,学校就在政教处办了个募捐活动,孩子们自愿捐钱。
“那你也不能骗同学……”
不等她教训完,办公室门被敲响,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牵着一个男孩进来,笑的温柔可亲。
老师赶忙跑过去端茶倒水,一口一个季太太,美丽和小草相视一眼,同时撇嘴,进来的小男孩看见小草就开心的凑过去开始叨咕。
“谢谢你……我今天……”
他们说的声音有点低,美丽没听清,总之小草仰着脑袋一股屌丝样,没搭理他。
季太太进来后和刘老师一顿寒暄,聊了一会儿才开始进入正题,一口的外交辞令,果断是官家太太。
“说来也是巧,你们班里的徐小草无意间的一句话救了我儿子一条命,我这次过来就是谢谢她的。”
老师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脸懵逼,“怎么……怎么会?”
季太太侧着身子文雅的喝了一口茶,瞟了一眼默不作声站在一边的王美丽一眼,说道:“我儿子回去说,他花了50块钱算了一卦,徐小草同学说他今天早上上学不宜坐车,有血光之灾,我们觉得他胡闹,可是今天早上他说什么也不坐车上学,硬是要走到学校,他爸爸觉得也该锻炼一下,就让他一个人走了。”
“接他上学的司机准备回家,一出我们小区门口就出了车祸,两条腿都是骨折,现在在第三军区医院。”
刘老师转过身看小草,眼睛因为不可置信使劲儿的眨巴,“徐小草?”
季太太也跟着转身,她转的很优美,脖颈跟头部形成一个完美的曲线,“这就是徐小草同学?”
她又转回身看王美丽,疑问的目光却望着刘老师,“那这位是?”
刘老师想介绍,“这是徐小草的……额……”,想了许久,不知道该给个什么称呼。
“我是徐小草的师傅,现在是她的监护人。”
季太太一挑眉,“师傅?”
刘老师也惊讶。
美丽无奈叹口气,“我是她道教的师傅,她爸爸临走前将她托付给我,所以我是她的监护人。”
刘老师张着嘴这才明白过来,这关系有点令人惊讶,“这……这,所以,算卦是,你教的?”
美丽很想捂脸,这个锅她不背,“算卦是她们家族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