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晚还是比较冷的,徐正明拖着王美丽一直行走,不停歇,美丽已经精疲力尽,没有一点体力。
“哥,我……我求你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徐正明其实也累,可是心中一股仇恨的气息支持着他,他不能停。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最终决定抛弃这个拖累,至于她是否能够活着,他不关心,生死有命。
“也好,你就待在这里吧。”
他放了美丽继续向着漆黑的夜里走去,美丽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大声问:“你要去哪儿?”
徐正明没说什么,沉默着前行,无人能懂他心中的痛,无人能懂……
王美丽累的不行,一天没有吃东西,她已经真的没有任何力气,这种时候,黑暗已经不是最恐怖的存在。她摊在山坡上,杂草山石扎着皮肤,哪儿都不舒服,可是她顾不得了,她很困,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可是不行,山里很冷,一晚上足以冻死她。
彩娘感应到她的精力在下降,焦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公安局她进不去,想联系陈建国也做不到。
“你别睡,你睡着了可就再也醒不来了。”
美丽迷迷糊糊的道:“我,我知道。”
“警察……在干什么?他们……快来了么?”
彩娘道:“他们失去了车的踪迹,正在逐一排查原因,陈队长在警局里遥控指挥。”
“你想办法,给我的手机频繁发送我的位置信息,陈队长一定能明白的..…”
彩娘是灵魂状态,瞬息千里没有问题,转眼间就到了城里,她不能太过靠近人群,怎么才能发送信息,这是一个难题。
现代的手机都是密码锁屏,她虽然能够接触物体,可是没有热源,智能手机根本不感应,她开不了机,自然打字也不行。想了片刻,只能找老人机,有按钮可以操作,而且大部分是没有密码锁的。
她找了一处比较落后的居住区,这里生活的大部分都是老人,一家家排查过去,终于找到一家已经睡着的居民。
将手机调了静音,编辑了短信之后不间断的给美丽的手机号发送过去。
齐州市警察局物证科的小李正在整理档案,今日发生的故意杀人案来了很多物证,已经经过质检科的封存,他正在一样一样的登记。
忽然一个手机提示音响起,因为是短信,不需要密码就能看见短信内容,短信很简洁,一句话,“我在四里山第二峰山腰”。
小李想起,这次事件的见义勇为者还在被挟持逃亡中,现在她的手机收到这样一条短信,这肯定是重要的线索。赶紧拨了内线电话给指挥部,报告了这一情况。
会议室里,收到消息的陈队长立马开始开会,胖子操作着电脑,四里山的地图出现在投影幕布上,他说道:“通过被劫持人质传过来的短信,我们假设人质就在四里山,那我们肯定是需要搜山的,四里山虽然不大,但是单凭咱们警队的这些人,地毯式搜索,明显不够……”
陈队长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您好,我是齐州市警队陈建国,又来麻烦您,我们需要人手……”
“胖子,短信来源查了么?”
“查了,手机号的主人在西南区,根据留在通信局的身份证可以奋询到,机主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刚刚我们派人过去,老人已经睡了,手机上确实有发过来的短信记录,但是没有采集到多余的指纹,老人只能接打电话,没有能力编辑短信,家里也没有客人。编辑短信的人……现在查不出来。”
想到王美丽通灵的身份,这样的事情并不离奇。
“进山吧,地毯式搜索,速度要快……”
“是”
……
王美丽已经昏迷,蜷缩着身体,努力藏在一个大树的背风面,迷糊中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她感觉时间无限的漫长,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为什么警察还没到?
黑暗中,恍惚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王美丽,王美丽?”
一束光照着自己,光线中有个满脸油彩的男人正唤着自己的名字,带着体温的衣服包裹着身体,美丽恍惚看到了梅郎。
“梅郎……梅郎……”
声音很低,气息似有若无,可是顾梅朗却听清了她的呢喃,他伸出手臂揽着她的腿弯,一把抱进怀里,脆弱而纤细的身体,让他不敢太过用力。
“收队!”
王美丽再次进了医院,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蔡秀明,昨晚见到的那个人像是个美好的梦境。
蔡秀明依旧温柔,他忙着给她打水洗脸,忙着买饭,回头时看到她醒了,松了口气般点了点她的鼻头。
“真是个傻丫头,这么不爱惜自己,让我很不放心。”
美丽定定的看着他,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喜欢上自己哪一点,只不过接触了不到一天,忽然就说喜欢上了自己,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昨天……是谁救我回来的?”
“谁救的你?当然是警察,他们在山上搜到了你,当时你浑身都冷的像冰块,幸好还有一口气!”
这时,陈队长和梅艳进了病房,梅艳进来就扑到她的身边,一个劲儿的问她有没有事,美丽轻笑着答,没事。
陈队长放下手里的水果,脱下帽子耙了耙头发,很是感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王小姐,你是个英雄,你救了一条年轻的生命,不,或许是两条……徐正明今日凌晨时分再次行凶,可惜他的体力不济,被孩子的父亲擒获,现在己经拘留。”
“哎,这个徐正明还真是歹毒,挟持着你从西南方向离开齐州市,又穿越四里山绕道西北方进入市区,他杀人的执念还真是可怕,被仇恨迷了心智..…”
美丽淡淡的声音响起,“他不是歹毒,他是哀莫大于心死。”
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大家的心里都很沉重,这样的事情掰扯不清谁对谁错,孩子的爸爸王崇喜也不想撞死人,他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也没有肇事逃逸,他积极的承担了所有赔偿,事故是因为车辆半路出了问题,他也很无辜。
可是这份无辜不能抵消失去亲人的痛楚,赔偿几十万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可是失去亲人,对徐正明来说,那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的伤痛,任何事物不能弥补,他的仇恨无处发泄,所以才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一个打工的男人,到现在户口都没有落在齐州市,妻儿跟着他受了半辈子苦,虽然艰辛,到底还是幸福的,这件事无解,它是个死扣,永远拴在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