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际关系只有向两个方向发展,好的,坏的。年轻的时候渴望被认可,被尊重,免不了要去迎合对方,却往往适得其反,迎来的是一张冷漠的脸,这也是因为天真吧。
我和陈涛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因为小晶的出现逐渐融洽起来。
下班后,他说要请大家K歌,让我领着trainee先去,他回家接小晶。我很乐意的答应了,trainee都难得放松一下,自然乐得前往,只是几个书呆子还在闷头做实验,我劝说无果后,只好作罢。
到了包房,一帮人挤在点歌机前选歌,我坐在沙发中间,给这对小情侣留着位子。不一会,陈涛领着小晶走了进来,小晶穿了件长裙,安静地坐在陈涛的边上,几个麦霸已经迫不急待地开演唱会了。我低头和陈涛说:“给你们俩点一个什么歌啊?纤夫地爱?还是大花轿?”
刘林正在撕心裂肺的嚎“三万英尺”,陈涛冲着我喊:“帮我点一首‘明明白白我的心’吧。”
我表示收到就跑过去点歌,一看前面有七八首歌了,迅速把“明明白白我的心”调到了前面。
前奏缓缓响起,陈涛和小晶拿着麦克站在屏幕前,含情脉脉地唱:“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
大家玩了近两个小时,陈涛和小晶一共也没唱几首歌,那些家伙也许是酒喝多了,拿着麦克不放。我举起酒杯和陈涛说:“祝你们幸福!”
陈涛说:“感谢哥们捧场,好兄弟等你女朋友来了我好好款待你们!”
“你女朋友很漂亮,又温柔,你可真有福!”
“那是,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陈涛说着望向小晶,小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说话。
过会,小晶在陈涛耳边耳语了几句,陈涛站起来说:“小晶有点累了,我带小晶先回了,大家尽兴玩。”说着领着小晶出去了。
这下,大家更没什么顾忌了,开始闹的更凶了。我走到外面透透气,正好看到陈涛抱着小晶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
小晶住了没几天就回去了,说是陈涛工作太忙她一个人成天呆在家里挺没趣的,知道他在北京踏实工作就放心了。可是小晶这么一走陈涛像丢了魂一样伤神了好几天。
最近,张心平正在急着把空出的一间屋子租出去,让我们也帮忙问问。说来也是,少了一个人承担租金,压力确实不小。下班后,张心平说,带着我去他租的房子看看。他租的房子在望京附近,距离公司也不算远,大概有七八站地,小区很新,也比我住的小区要高档一些,小区整体布局更加紧凑,也是寸土寸金的缘故吧。我和他上了顶楼,房间宽敞明亮,一部靠近卧室的楼梯直通阁楼。
“离职的那个trainee就住在上面的阁楼。”张心平给我倒了杯橙汁,挨着我坐在沙发上无奈地说:“谁知道MX这么快就动作了呢?就为这租金,我都不希望他这么快就离职了。”
“你和他住一起,应该挺熟的吧。论他的表现应该没达到非裁掉不可的地步。”我喝了一口橙汁有点想不明白。
“这算什么?谁说裁员一定需要理由的?有可能是MX培训经费cover(这个词在外企也很常用,就是罩不住了,计划有变)不住了也说不准。”张心平简单的猜测着。
“裁员是不需要理由,不过MX的培训经费是美国特批的呀,还真的是成绩不好吗?我感觉这个说法也很难站得住脚。问题是MX没有给出一个裁员的依据,那么下一个被裁员的是谁都很难说了。”我也跟着分析整件事情的缘由。
张心平同意我的观点,“你说到重点了,裁员是MX的文化,至少是我们这个‘pioneer’项目的文化,这是一种狼性竞争,有时候需要看运气了,下一个被裁员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不是吗?”
我想起美国是一个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国家,企业文化希望每个员工能够发挥超乎想象的作用,那些当不了英雄的人只能离开这个“英雄联盟”。张心平看我陷入了沉思,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自然界有很多生存法则,比如说鸟类,有一窝待孵化的鸟蛋,经过一段时间先孵化出来到小鸟会用尽力气把其他的鸟蛋推出巢穴,这样它就能得到更多的食物和更加悉心的照顾,这不是所有鸟的本能,但有些鸟却与生俱来,比如说杜鹃。
张心平刚说完,另外俩个同事回来了,一个华中区的trainee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我简单地笑了笑。
……
周四临下班前,我们提前开了周会。中间休息时间,Eileen和我们闲聊。她随口问陈涛:“你女朋友回去了?最近工作要认真努力噢。”
陈涛很惊讶的样子说:“哦,就住了不几天,她正好来北京旅游,顺便看看我……不耽误工作,这个……我会努力的。”
Eileen哦了一声。可能只是作为项目经理提醒一下,就转移话题与其他人谈论起闲事了。
转过天,Candy严肃地站在办公室中间,把我们大家召集在一起训话:“昨天的例会我有another*meeting(另一个会议,外企会巨多,时间冲突很正常)没能参加,最近我发现大家的工作态度有些需要improve(改进,带着斥责的意思)的地方。By*all*means(废话不多说),这里是MX,不是学校。现在虽然没有给你们安排正式的工作,没有指标考核,但你们每个人仍然要严格要求自己。对于Weekly*report我都会check(检查),我也会定期CC给你们Region的coordinator(督导员)。你们的日常工作状态我也是很了解的,还有一点,你们下班后在公司加班,it*is*OK(是可以的,的,后面的话就是不可以的),但是不要随便用公司的座机打工作以外的电话。我再重申一遍这里是公司。你们回座位吧。”
被Candy没头没脑地训了一顿,大家一天的好心情都不见了。陈涛心思重重的,好像霜打的茄子。下了班,周晓妮叫我陪她去北京华联转转,我把电脑往办公桌的抽屉里一锁轻装上阵。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天,我把对陈涛的发现说给她听,又说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晚上我还是找机会和他聊聊吧。周晓妮倒很平静,劝我道:“你呀,真是个热心的人。不过,陈涛的问题我们和他说有些不合适。你想啊,无论我们平时的工作还是生活,Candy和Eileen都十分了解,这不奇怪吗?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传消息。那天Eileen提到陈涛女朋友的事,陈涛感觉很突然。现在你要是找他说,以他敏感的神经还不得以为是你传的话,特意跑过来解释?”
我略有领悟的点点头,突然冒出一句:“会是谁呢?”
周晓妮反问我:“你认为呢?就这几个人还猜不到?”
我突然想起最近离职的同事曾提过,要防备team里的人,当时也没在意,又想起张心平讲的杜鹃鸟的故事,没好气的说:“狗屁‘鸟人’!”
周晓妮疑惑地问:“什么‘鸟人”?”
我被她这么一问给逗笑了,就把张心平给我讲的故事说给她听。周晓妮说:“张心平讲话这么隐晦,就是说,同在一个Region的两个人为了争夺回到Region的资源而互相谗害,难怪他长得精瘦精瘦的,人也精明的很。”她停顿一下,“你怀疑的那个人,我猜也是八九不离十。所以嘛,你就先静观其变吧。陈涛不仅是因为Eileen提示他的事心情不好,还有就是之前一次例会上陈涛为了表现自己介绍学习心得的时候,提到了MX的培训应该加强实践环节,却不对Candy的胃口,他现在没有刚来的时候受到关注了。”
我没说什么,周晓妮似乎想到了自己,耸耸肩膀说:“不过,陈涛很适合MX的风格,我想不久他还是会得到SDD的重点关注的。至于谁是打小报告的人也不重要,走到哪里都有攀附领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