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废品的带着自动播放喇叭从窗前经过，我扶着床边坐了起来，头痛欲裂。门虚掩着，外面很静，我猜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推开门，对面的房间都关着门，饭厅没开灯，暗暗的分不清时间。想到昨晚的事，我叹了口气。
周一早会，雷打不动。Candy照例训话，她没提周五晚上大家宴会的表现，我猜她那天就没去。然后产品培训照常进行，我正在和刘林一组做着实验，Nina走过来说：“许文，技术总监宫总来了，在会议室等你，现在过去吧。”
我吃惊地站起身，周围的同事都瞪大了眼睛，好像我要大难临头。
我跟着Nina往会议室走去，低声问：“什么情况？能透露一下吗？”
Nina遥遥头，“我也不清楚，只是Eileen让我叫你的时候脸色可不太好，我在SDD实习半年了这种架势还是第一次看到。”走到门口，Nina小声地给我打气，“别担心，祝你好运！”
我敲敲门，走进会议室，宫总，Candy和Eileen都在对面坐好了。我眉头紧锁，这架势是要拿我开刀吗？
宫总一上来就不客气地说：“你的考试成绩我都看到了，我们很不满意！”
我心里一惊，一句客套话都不说吗？怎么说以后也是在一个公司混的！再看他一脸怒气地样子，俨然一个活阎王。我狠下心，既然你直奔主题，我也不用太拐弯抹角了，说道：“很抱歉。不过我想这个成绩也算正常。虽然有一项没及格，不过是理论考试，我把太多的时间都花费在调试课上了，我想以后工作中产品应用更用得到。”
宫总怒气不减地说：“谁告诉你理论不重要了？理论不及格也不行！东北是老工业基地，向来对技术要求最为严格！你从现在起必须更加努力，我顺便说一句，你们trainee每一批都有被淘汰的！”
我微微地点点头，Eileen接着问：“许文，培训的老师反映你很喜欢问问题，培训的时候也很认真，你自己分析，问题是出在哪些方面呢？”
我严肃地说：“没错，我们的努力Eileen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了，我想不仅我一个人，大家可能还需要适应一个阶段吧。”
Candy开始没说话，突然耐人寻味地看着我说：“我们SDD这个pioneer*project（开拓者项目）已经执行三年了，整体培训架构是经过实践检验过的，在SDD就没有‘适应’这个experience（表达，蔑视对方时候的常用词），另外为什么有一半以上的trainee能通过考试？你应该从自身找原因。”
Candy用阴冷的目光看着我，我像是被提审的犯人。我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望向窗外，回避着她的眼神，窗外绿树如茵，车流如织，而我却在这里煎熬，哼，横竖大不了一死，还怕什么！于是说：“我想每个人的特点和学习习惯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我有点慢热。不瞒你说，MX的产品很强大，但是对我这样没接触过的人来说有点像‘天书’，你见过哪个小孩没学会走呢就开始跑了？”
看着Candy的脸色有点难看，我缓和一下气氛说：“这才刚刚一个月多时间，我想后面的培训和考试我会越来越好的，请给我一点时间。”
Eileen点头说：“许文，ok，我们这次找你谈话不是‘兴师问罪’，主要还是要了解一下你们的学习情况，考的不好的‘科目’要从中找出原因，明白吗？”
我点点头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谁都不愿意半途而废，我会努力的！”
我们你来我往地交谈了半个多小时，Eileen示意我可以回去做实验了。
……
我回到实验台前，心情还没有平复。刘林他们却急不可耐地问我：“什么情况，叫你过去干啥？”
我还没回过神来，慢慢吞吞地回答：”宫总来了，关于考试的事情。”
陈涛紧张起来，腿也跟着慌张地抖动，“什么，这么认真啊！早知道周末不出去玩了。”
我撇了他一眼说：“你不是都在公司学习吗？”
陈涛不好意思地说：“也在公司学了一会儿，学了一会儿。”
话音刚落，陈涛也被叫去谈话了。
刘林胖胖的大脑袋渗出了好几个大汗珠，自己闷头嘀咕着：“宫总可是个不好说话的人，我最怕和他谈话了。”
我无奈地望着刘林，他正一副憋屈的样子对着实验设备愣神。你说你签合同那会儿的霸气劲哪去了？我只好安抚道：“别担心，听说宫总是来开会的，随便过来看看我的工作进展。好几百号人，哪有闲心专门管咱们这些‘童子军’。”
刘林还是一脸沉重，“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大家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还有人不断的询问被“提审”的情形……怕有个屁用！我思量着，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需要找宫总试探一下。
过了一会儿，宫总大概和Candy她们交流完了，过来看看我们做实验，我迎上去问他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再谈谈，他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来到茶水间，他自己沏了杯咖啡，坐在小圆桌后面，我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开门见山地问道：“宫总，大学考试挂科还有补考机会呢，一科不及格不会影响大局吧？”
宫总搅着咖啡说：“这是公司，不是学校。”
我莫名地有点生气，问道：“成绩这么重要吗？如果真的把公司产品都背熟了就能推销出去产品，那销售工作也太简单了吧。”
宫总的大厚眼镜卡在鼻梁上，瞪着眼睛说：“这是前提，MX要的是全面性的人才，这一关你必须得过！”
我看他也不愿多说，接着问：“我上大学都没挂过科，您不觉得SDD的考试有问题吗？”
宫总刚喝了口咖啡，又没好气地说：“学校的考试算什么？不要总是一副学生的思维方式。”
我有点着急，问道：“那我以后回Region，工作什么方向？”
宫总摇了摇头，抽动着脸上的肉说了句：“不知道，等Dr.Chen的安排吧！”
这个问题是有一点唐突，我轻轻地承诺道：“请您放心，我会在后续的考试中努力的。”宫总面无表情，就像我的话被屏蔽了一样。
“都是他妈的狗屁考试！”我默默地叨咕了一句。
宫总倒是没怪罪我，似笑非笑地提示我说：“面试的表现只是一个开始，不要忘了你当时的热情和决心，要把它延续到工作中去。”
我暗暗地想，这人挺有意思，好话听不进去，气话倒是能引他点拨我一下。是不是他故意当着Candy和Eileen的面说一些严重的话给我听，是在护着我还是另有它意呢？看样子我好像闯过这一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