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俗世纷杂,说到底离不开一个利字,青云城不大,但因地处经济要道,得了地利,颇有些人望,也算得上费国的一座颇为富裕的小城。
清晨,罗松抬头望了望窗外天色,从床上爬起身来,轻轻推开门来到院子里,在水井边洗了把脸,抬头看了一眼堂屋的房门,门是开着的,知道爹娘已经出门去了做事去了,弟妹估计还在奶奶床上没起来。
罗家并不富裕,罗松的父母皆是青云城名门蒋家的下人,从小就在蒋家做事,做事勤恳,老实守成,后来经蒋家老夫人指婚,结了姻缘生了罗松。
罗松草草吃了些早饭,拿了根绳子和砍刀往城外走去,当日上接近三竿时,扛着一大捆柴火回来,就拿起书袋匆匆朝私塾而去。
罗松父母虽都是下人,但在大家门里呆的久了,也懂得些粗浅的道理,知道不能再让罗松走自己的老路做一辈子下人,所以用尽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又托了蒋家总管,让罗松进了蒋家私塾读书。希望有朝一日罗松能出人头地。
蒋家私塾有三十多人,并不全是蒋门子弟,还有些是蒋家亲眷的孩子以及如罗松这种靠关系进来的。
私塾先生是一位老学究姓林,约莫七十多岁,留着一缕花白长须,着实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做的一手好文章,据说以前是在京城做过官的,但不知为何却流落到青云。听说蒋家出了重金才聘请来的。
今天林先生讲的是一本《雅学》,文辞生涩,不少学生听的是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然。罗松到是听得聚精会神。
林先生也不管学生们的表现如何,只要将文章记在心里就对了。反正在此教书,对他来说本就是消遣,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并非是偷懒,这林先生授课讲的很是细致由浅至深,只是大部分学生们都是家境殷实的富家子弟,不免有些少爷习性,身在私塾,心却不知跑到哪里厮混去了,好在知道先生深得蒋老爷敬重,家中早有严训,所以不敢在私塾里捣乱。
林先生眼看下边大都学生昏昏沉沉,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今日国学就先讲到这里,回去好生温习。下面讲一讲费国山川地理。”
昏昏沉沉的学生们登时精神起来,众多课业当中最喜欢林老讲这费国名山大川,江河湖海,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费国疆域广大从北至南上万里,东西也有数千里,而且东临大海。单人口过亿的大州郡就有十几个之多,青云城不过是东洲下面的一个小城。人口也有百万之多。
林先生每次讲来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不免心生遐想,恨不得能去看一看走上一走。怎奈年纪尚小却去不得,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不觉日已过午,林先生敲了敲案头说道:“今日到此为止,散学各自回家去吧,罗松留下打扫庭院。”蒋家私塾每日只有上午授课,下午学生只需在家温习即可,课业并不很重。
说话间众人起身对林先生鞠身行礼,而后一涌而出,外面几个跟班的小厮忙上前去接自家少爷,片刻后就只剩下罗松一人。林先生往屋外看了看,转身进了后堂,
自从罗松十一岁进入私塾,每次散学林先生都是留下罗松打扫庭院,起初一帮学生不免幸灾乐祸一番,到后来习以为常,也就不以为意了。
罗松居然从无怨言,每次都打扫的干净才离开。
待将庭院打扫干净后来到后堂,只见林先生盘膝坐在榻上双目微闭,罗松鞠身行了一礼,刚要转身离开。
林先生睁开双眼道:“罗松。”
罗松脚步一顿有些疑惑的回道:“学生在。”
“你在此读书几年了”
“回先生,学生在此读书已经三年了”罗松抬头望了一眼端坐在榻上的林先生,罗松三年来每天打扫庭院,不过这林先生甚少跟其说话,不知这次为何喊住自己。
林先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过得真快,转眼已经三年了,罗松你可知为何这三年,每次散学都是让你留下打扫庭院。”
罗松摸了摸头,腼腆一笑道:“学生不知,只知道先生吩咐了,学生做好就是了。”
林先生俯首哈哈一笑,“恩,好,到没看错人,这份心性很是不错,不枉我一番苦心。”
“你把手伸出来。”
说话间只见林先生变戏法般凭空从右手中变出一个透明的圆球。随即口中念念有词,左手往前一指,圆球居然就慢慢漂浮到了罗松的身前。
只见林先生一脸郑重道:“不要怕,把右手放在球上即可。”
罗松一脸惊讶和疑惑,但却听话的抬手向前将右手放在圆球之上。
只见透明圆球在罗松右手放上去的一刻,球面慢慢的呈现出红,绿,金三色光芒交相辉映。
林先生脸上略带失望,心道:“三灵根!不过品性尚可。便送你一份机缘,看你是否能把握得住。”
虽早就看出罗松身具灵根,不过碍于宗门规矩,发现身具灵根者须先测品行,品行端正之人,再测试灵根品级。
想到这里随即右手一招,圆球从罗松手掌下“嗖”的一下到了林先生手中,一反手就不见了,把罗松着实又吓了一跳。
林先生望着罗松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刚才是在做什么?”
罗松使劲点点头,还震惊于刚才在自己的手上透明圆球发出三色光及圆球是如何凭空出现及消失的。
林先生捋了捋花白的长胡子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刚才只是测试你身上有无灵根,”
“灵根是什么?”罗松头一次听说,心中不免疑惑的望向林先生。
“修仙者你应当听说过吧,简单地说灵根就是成为修仙者最基础的条件,只有拥有灵根才能修仙,而修仙就是让你拥有普通人所不能拥有的飞天遁地、超脱生死的手段。”林先生微微笑道。
听此一说,罗松心中不由一跳,关于修仙者,他是早有耳闻。
费国崇尚仙道,各州均有道院,地位崇高,所以修仙备受推崇,世人眼中道院中的仙师皆是能够呼风唤雨,能够降妖除魔的大人物,所到之处高官显贵无不扫榻相迎奉若上宾,普通人见了更是顶礼膜拜,据说国中更有几位鼎鼎大名的仙师被奉为国师,更是传说中神仙般的人物。
青云城不过是座小城,所以并没有机会见过什么仙师,想来那些神仙般人物是不会到这种小地方来的。
不过种种仙师传说早让罗松神往已久。幻想若有一天自己能成为那般人物该是多好。
稍作迟疑,罗松喏喏问道:“先生难道就是修仙者?是道院的仙师。”
林先生微微笑道:“是,也不是。”
这话让罗松罗松一头雾水,什么是又不是的。难道还有道院之外的地方!
“你既拥有灵根,便与修仙有缘,现下正有一次机会。不过修仙道路艰难漫长,非朝夕之功,需要付出常人所不能的坚韧和毅力,更要抛弃俗世的一切…….”
吃苦对于罗松来说是不怕的,别看年纪不大,因为家境所以罗松早早地独立帮家里做事了,砍柴烧火洗衣做饭样样都做得来。
但听说修仙要抛弃俗世意味着要离开父母的膝下,若是成人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还是相当难以割舍。
另一方面能成为传说中那样的修仙者,却是罗松心中的最大的愿望。而当下实现这个愿望的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却又该如何取舍……
林先生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在发呆罗松说道:“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想好再来见我吧!你先回去想想。”随即再次阖上双眼。
三天后,罗松再次来到林先生面前,双膝跪地道:“弟子想好了,成为仙师一般的人物。”
几天来罗松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去做修仙者,一是成就梦想机会就在眼前,二是罗松识文断字之后已有了不少自己的主见,不想平凡的度过一生,家境的本就不富裕,家中还有奶奶和年幼的弟妹,父母的辛劳一个月也攒不下几个银钱,每月还要拿出一部分来供自己在私塾使用。
虽说蒋家私塾不收钱,但笔墨纸砚还是要花钱自己买的,自己的那根秃笔已经没几根毛了。
自己去修仙怎么也能给家里剩下几文钱,至少不用再为自己操心了,而且若自己真的成为仙师,肯定会给家里带来不少的好处。
再说这林先生貌似也不像是江湖骗子的模样,至于到底能不能成为仙师,心中不免仍有些忐忑。
林先生又拿出他的招牌动作捋了捋花白长须,正色道:“你既想好了,我就不再多说了,再过几日,就会有人来接你回宗门。至于你家人你可放心,从你加入宗门那一刻起,每年都会你家里一笔钱来维持你家人生计,免除你的后顾之忧。”
得知每年家人都会得到一笔钱,登时心中大定,满怀期望的道:“先生,宗门在那里啊?难道不是道院吗?”
“嘿嘿!道院算什么!我所说的宗门乃是费国七大宗门之一的青元宗,等到了宗门你就会知道了,不过这几天你就呆在这里,自会有人告诉你父母的。”林先生颇为神秘道。
不过罗松父母得知的消息却是,罗松得到林先生赏识被其推荐去京城大名鼎鼎书院去了,且每年还有钱拿,罗松父母得知消息后,未见到儿子回来辞行心中不免狐疑,但当看到蒋家送来的一百两银子,更因此得到一份管事的差事,万分激动直呼祖宗显灵祖坟冒青烟,当即就采买贡品欢天喜地的上坟去了。
自此罗松便将踏上修仙之路,在前方面对他的将是与之前的生活完全不相同的道路。福兮祸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