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小艾草3岁的男人,对艾草而言是个男孩,还称不上一个男人。当艾草无聊时拨通一个陌生电话时,他失恋了,而艾草也在那个夏天丢了自己认为可以得到将来的爱情,于是,他们就在彼此失恋的时候,在一个陌生女人打了一个陌生电话的时候,相识了。
刘星是一个孩子气十足的男人,脆弱,不堪一击,他的声音在那段悲伤的日子里是低沉的,没有生命的。艾草因为这个不相识的声音伤痛,记得自己的伤口却忘记疗伤,只想着这个失恋的男人需要帮助。
艾草劝刘星不要轻易放弃,要把握住自己的爱情,爱的人失去了便再也找不回来。误解可以解释,误失便会后悔一辈子。
在艾草对刘星说第一句话时,便觉得自己学会了伪装,她知道自己并不希望这个男人像自己说的那样去做。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男人的心,是哀伤的,让人心痛。艾草依然劝说着,她希望在爱情的国度里少一个失恋的难民。
在艾草接到刘星给自己打的第一个电话时,她开始拒绝自己那些虚伪的劝慰,却仍然不相信自己喜欢上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男人。她变得怯懦,不安,继续虚伪地劝说他去复合那段即将逝去的爱情。
日子就像女人,是水做的,轻柔而急速地流逝。艾草和刘星的电话频繁得不自知,讨论的问题莫过于刘星和他深爱的女人。艾草却未曾提过自己曾经的爱情。
刘星会问她,应该买些什么样的礼物送给女人才会讨取欢心。艾草告诉他,女孩子喜欢漂亮东西,因为女人天生都是虚荣的动物。
刘星会不定时的告诉她,他给爱的女人买了她喜欢的手链,买了漂亮的发夹,挑了件……而这些都是艾草所无法拥有的,她知道这所有的都是自己希望得到的,而她没有告诉刘星一句话:真的相爱,便不会在乎任何东西,只需要这个人就足已。
艾草选择了沉默对待。
夏天的炎热烦躁似乎跟随着艾草的失恋和刘星地弥补失恋渐渐走远,在艾草那个北方城市里,没有秋日盎然,就走进了寒冷的冬季。而刘星那个南方城市却依然是阳光明媚的。
电话里,艾草听见刘星的声音跟天气一样开始变得暖洋洋的轻松。艾草明白刘星已经开始摆脱那场痛苦的爱情游戏,从那片沼泽里走出来。艾草“虚伪的劝慰”并没能帮他挽留住美丽的爱情,却觉得这个冬季的阳光是明亮的。
艾草不知道自己应该和这个陌生男人再说些什么,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的声音已不再哀伤,他还会需要自己吗?自己还会有价值吗?艾草在没了语言的时间里记起了自己的伤口一直裸露着未曾缝合。酒精帮助她麻醉自己疼痛的伤口,却不能抑制眼泪的流淌。她拨通了这些日子每天必通的电话,听着那端温暖柔和的声音,她的眼泪是无声的。艾草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刘星,你相信陌生人会产生爱情吗?”
刘星的回答是坚定的,“不相信”。
艾草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淹没耳膜。
艾草的性格是多变的,连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的个性,更没有去探究过其他人。她外表的坚强无法弥补内心的脆弱,却依然认为自己应该像名字一样,如同“苦艾草”的生命力那般顽强。
冬天的寒气入骨,让她瑟缩,香烟的烟雾萦绕着整个狭小的的房间,上网写作成了她唯一的嗜好。手机不再有旧男友的来电显示,刘星是唯一能够让她听见悦耳铃声的人。每次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问刘星的那个问题在艾草这里是确定的:她相信陌生人的爱情。刘星的回答变成了她无言的伤痛。
酒精的麻醉使她忽略伤口的腐烂,刘星的电话是她选择哭泣的线路。刘星说:“我害怕女人哭泣。”
艾草对这个电话里的声音是没有抵抗力的,这个声音会治疗酒精的麻痹,让自己变得清醒,忘记伤痛。
“刘星,如果风筝断了线,你会去追回来吗?”
“我不会的。风筝飞了也许会找到更好的地方。”
“那如果流星划过,你会许愿风筝飞回来吗?”
“不会,风筝会喜欢它自己选择的地方。”
“……”
艾草把所有的心情写在文字里,却无法用语言记述她和刘星的感情,是爱情、友情还只是一种陌生人的帮助呢?在她的语言里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汇形容,自己不会成为他的风筝,他也不会去追随这个风筝。
圣诞节到来,刘星邀请艾草到他的城市和他一起过,艾草答应了。在漫长的旅途中,艾草想了无数见面的情景,想了无数句见面要说的话。等到凌晨。她下了火车,激动得感觉自己在颤抖。在他们见了面那瞬间却没了语言。刘星牵着艾草的手在风里奔跑。
停歇下来,艾草无声地把头靠在刘星的肩膀上,有些昏昏的,不知道是旅途劳累还是因为这个变得真实的男人肩膀值得依靠。觉得内心从没有过的安全、平和。
夜晚的风吹得艾草的头发飞扬,刘星紧紧地抱着这个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女人,那样真实、温暖。
“知道吗?我想过无数次这样地拥抱你!”
“现在我这个疯了的女人就在你的怀里。”
“如果现在风筝飞了,我会决定把它追回来。”
“那如果风筝不喜欢回来呢?”
“那我会等它回来。”他们的诺言在风中变得飘渺却坚定。
圣诞节就那样安静地来了,艾草没有看到大街小巷的繁华景象,只是默默地在安静的屋子里,陪着一个这个安静的男人,过了一个安静却难忘的圣诞节。
两人的无名指上带着同样的指环,划过彼此的肌肤,可以感觉那戒指水般的冰凉。那是他们圣诞节前一天在街边小摊上偶然发现的,被叫做“转运戒”。他们都不知道彼此认识以后是不是转运的开始。但他们知道这枚戒指不会像白金那样永远不褪色,也不会像钻石那样持久永恒。所以他们都告诉彼此拥有这段感情就知足了,否则将一无所获。
艾草不快乐,一直都是。无意地拨通陌生电话,当他知道电话那端是个失恋的人时,她也只是想制造快乐给他,她曾经想过,在刘星得到了快乐后,便决定消失。如今,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消失,而快乐也不再是自己可以给他的。
在那个异地他乡的南方城市,艾草跟随刘星坐着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往返于城市之间,白天的阳光,午夜的风都是轻柔甜蜜的,却没有让艾草的眼睛变得干燥,只会让她眼睛更湿润。
刘星和艾草在一起的时间如同风一样消逝,星说,“和你在一起的人不会长寿,时间过的太急速,来不及掌握。”
艾草会微微地笑。
刘星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空?”
艾草摇头,抬头望灰蒙蒙的天空,“我不知道,只觉得天空是阴凉的,风吹得我颤抖,但只是颤抖,不会在意风的寒冷。眼睛盛不下任何东西,只有无尽的风,好似穿过瞳孔,就那样穿过了,留下微缈的灰尘,留下丝丝的空洞,便消失了,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艾草看见风带走了她寂寞哀伤的心。她手里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仍然那样孤单地躺着。
在艾草的眼里,刘星就如同卡夫卡,一个忘记了现实的孩子。幻想得太多,却忘记了事实的残酷。艾草羡慕这两个男孩可以在梦中完成自己的思想,而她的梦中永远都不会看见花朵,只看见无数的人在离开。
艾草要走了,离开这座风姿卓卓的南方城市,回去自己的家。就在刘星挽留了一天又一天后,她决定是该离开了。艾草的眼泪在自己劝刘星不要流泪的时候夺眶而出,无法控制。
刘星说,“我们马上还会再见面。”
艾草苦涩地笑,走进剪票口,没有勇气再回头看刘星一眼。
空气的阻塞让艾草的眼泪无法停止地洒过火车经过的每一站,而此时的刘星是否会想着这个回程的疯了一样的女人呢?他会真的等着风筝停下来吗?
那晚,艾草又见到了刘星,他们换了一辆又一辆的公共汽车,那是她们每天都要坐的,穿行于整个城市。她不知道那是真的发生过的事,还是仅仅就是她的一个梦没有醒过来。
后记:
(艾草):“那是一座幻城,起落沉陷,我坐观其变,恐惧地张望不属于我的东西陷落。忽然间,我发现自己坐在那座幻城的城墙上,随着爱情的沦陷一起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