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五月份,江南的梅雨天来了。邵卓忱的关怀像S市湿润的空气般熨帖着,让人欲罢不能。
苏杭又升职了,因为她的顶头上司——市场部总监和公关部总监一起离职了。他离职后,邵卓忱和谢宁决定不再设市场部总监一职,而是彻底将原来的市场营销部和市场策划部分开。苏杭因此而成了策划部的总监,真正的成为了集团里最年轻的高层。
事业上的进展让苏杭的自信心日益增长。只是,无论多少自信心都是不能拿到谢宁跟前的。见了他的苏杭永远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与苏杭分手后的闻凯,工作卖力,能力增长的很快,也在谢宁的提拔下当了财务部经理。
这一切的平静和顺利,都在一个女人的到来后发生了改变。
那天是一次高层例会。苏杭踩着高跟儿鞋到了会议室门前,正看见谢宁的秘书韩迪在给大家分发资料。韩迪长得很娇小,为人也有些胆小羞涩,是那种话说多了就有点脸红的小女生。
苏杭笑看着韩迪道:“韩迪,你这件衣服价值不菲啊,好像是CHANEL今年的新品吧!”
韩迪俏脸通红,四处打量了一下,靠近苏杭,悄悄的说:“是A仿。”
苏杭笑了,她当然知道以韩迪的薪水是肯定买不起这件衣服的。恐怕整个邵氏也就只有邵卓婷能买得起,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探求她这件衣服是不是正品了。
苏杭拿了资料进会议室坐下。可过去从不迟到的邵卓忱却迟到了。
苏杭无聊的抵着下巴,右手在本子上画坐在对面的韩迪。不大会儿,韩迪娇俏的模样便跃然纸上。坐在苏杭旁边的营销部总监薛伟看看苏杭本子上的韩迪,又抬头看看对面坐着的韩迪,半眯着眼睛,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开门声响,邵卓忱带着一位漂亮的年轻女性走了进来。会议室里传出低微但不同寻常的粗气声。
苏杭的画正在收尾,便没第一时间抬起头。只听见邵卓忱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公关部总监张文倩。”
会议室里掌声雷动,声音大得有些不寻常。
这时苏杭才彻底结束了画稿,她抬起头来,正和张文倩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张文倩是个有气质的女人,个子不高,眉目清秀,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高贵。只是不知为何,苏杭觉得她的目光里缺乏善意。
“呼”,苏杭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发现张文倩居然穿了一件和韩迪一模一样的衣服。不比不知道,两件放在一起一比才发现真与假的差别是那么明显。
苏杭安静的听完了张文倩的上任报告,又听了邵卓忱和谢宁的训话。终于等到会议结束,苏杭起身欲走,却听见张文倩说:“苏小姐,请留一下。”
苏杭朝她笑了笑,重新坐回座位。不一会儿,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邵卓忱、谢宁、张文倩,还有两位秘书方言和韩迪。
张文倩看着邵卓忱道:“卓忱,你有没有看过青江的策划案?”
邵卓忱微笑道:“策划部的工作由谢宁在抓,我还没有看。”
张文倩笑道:“怪不得呢,我说以你的眼光怎么能允许这么差的策划案存在?”
张文倩说完毫不掩饰的转向苏杭道:“出身低贱的人就是做不出高贵的东西来,你说是吧,卓忱。”
邵卓忱瞄了瞄苏杭,发现她面带微笑,眼底古井不波。才放下心来,笑着对张文倩说:“文倩,那个案子我还没有看过,今天就先不讨论了吧。”
张文倩笑意盈盈的说:“好,不讨论那个案子。但我觉得有必要考虑考虑我们集团策划工作的style。邵氏的酒店也好,餐厅也好,楼盘也好,向来都是高品质,风格化的,在市场里也是有口皆碑。我们走的一直是贵族化路线,却不知道怎么到了苏小姐这里都变成了贫民化?”张文倩这次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苏杭。
苏杭还没有说话,谢宁便冷冷的说道:“张大小姐,您是贵族出身,恐怕从来都没去过青江吧?那里在过去可是农村,现在虽然划到了市区,主要居民却仍然是那些原住民。我估计他们连普通话都不会说,您教教我,怎么和他们讲贵族呢?”
张文倩看着谢宁,脸上冷得好像覆盖了一层冰霜,她缓缓说道:“我和谢总无法解释什么叫做贵族,因为你根本不懂。不然,也不会带着一个穿A货的秘书招摇过市。”
张文倩说完,眼锋冷冷的扫过韩迪早已羞红的脸。
苏杭娇俏的笑声响了起来,银铃般悦耳,她温柔的说道:“万物皆有风格,只在乎看的人不同而已。张小姐是高贵之人,自然不懂得贫苦百姓的难处。不过啊,这世上大多都是俗人,能欣赏阳春白雪的人还是太少,所谓曲高和寡嘛。”
邵卓忱定定看着苏杭,她的笑容堪称完美,眼睛里却有一种不容蔑视的高傲和坦然。再反观张文倩,脸上满是高傲的表情,眼睛里却恍惚不定,没有什么底气。
谢宁也看着苏杭,此刻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辉,谢宁其实很少能看到苏杭如此强势的一面,因为在他面前的苏杭总是小心翼翼,总会失去了原本的伶俐。
张文倩看着苏杭,唇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她刚想开口反驳。苏杭便接着说道:“韩迪,你这件衣服多少钱买的?”
韩迪嗫嚅着说:“八百。”
苏杭点了点头道:“张小姐这件呢?”
韩迪的头低得很低,声音几不可闻,她缓缓道:“两万五。”
“呼”,苏杭惊呼起来,她激动的说:“你在哪买的?我看你这件颜色更正。”说罢,她转回头对谢宁说:“谢总,您这个秘书没有白招啊!算盘打的可是铮铮响,绝不会买个绣花枕头给你的,放心!”
张文倩当然明白苏杭在讽刺自己是绣花枕头,一张俏脸气的通红,猛然站起身来,摔门出去了。
邵卓忱长叹了一口气,也起身出去了,关门时突然朝苏杭绽放了一个阳光而温暖的笑容。
谢宁也看见了邵卓忱临走时对苏杭的微笑,脸色沉下来,阴恻恻的对韩迪说:“还不快走。”说罢也带着韩迪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苏杭和方言。
方言冷冷对苏杭说:“张小姐是张氏集团的千金,你得罪她,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苏杭惊讶于方言对自己的关心,咧开嘴笑着说:“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反正她是好瓷器,磕不过我这个破缸瓦。”
方言看着她,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苏杭却还在加班。手头的事情搞定后已经九点多了,正准备离开却突然接到了韩迪的电话,她柔声对苏杭说:“苏总,谢总让您来拿青江的策划案。”
苏杭尽管不想见谢宁,也必须得得硬着头皮去一趟。只希望顺顺利利从韩迪手里拿了本子就赶快走人。
谢宁的办公室黑着灯,外间秘书室却亮着。
苏杭以为谢宁已经走了,便说道:“韩迪,被你们谢总罚加班呢?”
韩迪的座位上探出一张熟悉的脸,不是韩迪,而是高傲不屑的谢宁。
苏杭愣住了,脚步僵持在那里。
“怎么?我是凶神恶煞吗?”谢宁的语气没任何情绪。
尽管犹豫,却不得不进前,苏杭说:“谢总,韩秘书打电话让我来取青江那个策划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谢宁双手杵在办公桌上,半眯着眼睛,有些危险的对苏杭说:“没错,我让她打给你的”,
又接着说:“我让她先走了。”
苏杭心里咒骂着,刚接了电话就连忙坐电梯上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你打发走了,不是存心才怪。
但谢宁毕竟是领导,苏杭只得满面赔笑说:“那谢总把本子给我也是一样的。”
“嗯,跟我来吧。”谢宁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边走边说:“为什么我要罚韩迪?”
苏杭答:“我以为谢总因为今天的撞衫事件生气了。”
谢宁道:“我的确生气了,消费不起,就不要装大头。”
苏杭无奈的笑笑。
谢宁从桌上抽出一个精装文件夹扔给苏杭。
苏杭连忙拾起,看都没看就往自己的包里塞。
谢宁却猝不及防的捉住苏杭的手问:“为什么和闻凯分手?对我恋恋不舍?”谢宁的语气很是促狭。
苏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没好气的回答说:“领导连下属的私事也要过问吗?”
“领导?不是前男友吗?”谢宁轻声的说着,还朝前迈了一步。
苏杭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却没留意到原本就已经离谢宁的办公桌很近了,这一退刚好撞在了桌边上。
苏杭一咧嘴,本想伸手摸摸后腰,却被另一只手抢先扶住了刚刚撞到的地方。那只手冰凉中带着一种火热。
苏杭一惊,忙伸手去拿谢宁的手。却被他的手一下钳住,动弹不得。又伸另一只手去解救,却被他的另一只手钳住。
苏杭怕了,抬眼去看谢宁,他的眼中充满戏谑。
谢宁用一只手抓着苏杭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则抓着苏杭的肩膀将她摁倒在办公桌上,紧跟着整个身体也欺了上来。
苏杭又气又臊,想将他推开,却根本无法撼动。
谢宁笑着说:“有什么好害臊的?赤裸相见都有过,这倒怕起来了。”
苏杭被谢宁挑逗的言语臊了个大红脸。她稳定了一下心态,严肃的对谢宁说:“放弃吧,不要总抓着过往不放。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苏杭又顿了顿,接着说:“你对我不是念念不忘,只是耿耿于怀而已。”
心头被狠敲了一记,这是谢宁不愿去面对的解释,他低下头去,带着点气愤的狠狠攫住苏杭的嘴唇。
苏杭动弹不得,紧咬着牙关,不让谢宁侵入。他却不肯放弃,仍使力吸吮。苏杭原本冰凉的双唇被他吻的热了起来,肺里的空气似乎被压榨一空,她不自觉地轻呻了一声。
谢宁满意的离开苏杭的双唇,嘴角噙着一丝得意又带有蔑视的笑容,道:“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你的身体可比你的脑子诚实。”
苏杭突然笑了起来,反问谢宁说:“有或是没有又能怎样?没有,你就不再骚扰我,还是有,你就接受我呢?我是什么?你今晚的女伴儿而已。”
谢宁死盯着苏杭,看到她眼睛里那抹不可抑制的悲伤,落寞中却透出一股倔强。他的心里一软,蓦地升起一种向她表白的冲动。
正犹豫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宁子,还没走呢?”伴随着这声音,邵卓忱推门而入。
谢宁松开了对苏杭的钳制,苏杭则反射性的推开谢宁,站直了身体。
苏杭抬头看向门口,正对上邵卓忱幽黑的双眸。脸上顿时火烧一样热,连忙抓起包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