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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秋之伊始

深秋的傍晚,遥远天际处,一大片连绵不断的山脉之上,暗红色的夕阳正在不断地滑落着,仿佛下一刻就会钻入群山的怀抱之中。

与此同时,一大片红彤彤的火烧云正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光彩,晕染着落日的余辉,似乎正竭力挽留着对方不断下沉的脚步。

尽管这一切使得此时的大地之上仍是大片的光亮,但是黑夜的身影已经不可阻挡的降临了。

此时,距离上清宗本部山门数十里的紫阳峰上,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正闭着双眼,嘴里含着一根细长的野草,一脸恬适地躺在一块约九尺长的大青石上。

高空俯瞰之下,少年所处的位置正位于整座山峰的后山中心区域——半山腰上的一处占地十余亩的枯黄竹林。而围绕着微微枯黄的竹林,整个后山之上还零零散散地分布了一些大小不一、形式简单的低矮木屋。

相对于后山上的景况,紫阳峰正面半山腰以上的区域却是座落着一大片规模宏伟、错落有致的房屋建筑,反映出了这座山峰的奇特不凡。

虽然只是上清宗外门弟子的修行之地,但是紫阳峰绝不是一座平凡无奇的普通山峰。因为在太一大陆千千万万的修行门派之中,上清宗可不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弱小门派,反而是这片大陆上最顶尖的五大太上宗门之一,镇守着大陆的北部疆域。

因此,上清宗作为人族的五大修行圣地之一。紫阳峰尽管只是其外门弟子的修行之地,远比不了其本部山门所在之处那般集天地之灵气,但对于大陆上那些较低等级的修行门派而言,也绝对算得上是颇为不错的修行福地了。

轻轻抖动着翘起的右腿,张陵双耳聆听着习习微风吹拂竹枝而发出的“唦唦”声,内心中连日来的躁动情绪似乎也一点点的沉寂了下去。

虽然至今为止,他开灵所需的蕴灵丸还没有任何着落,但现在这难得的悠闲时刻,却是不能白白荒废了。

抛却脑中杂乱的思绪,在这宁静的氛围中,张陵放松地感受着习习微风轻拂脸颊所带来的丝丝缕缕的温柔。

与此同时,他缓缓地伸出双手,十指轻柔地划过身边被风吹落的枯黄竹叶,仿佛彻底地沉醉在了这片竹林之中。

……

同样位于这片竹林内,在距离张陵数十丈远的地方,一名身着鹅黄色裙装、面容精致的清丽女子正双足轻踩一根微微枯黄的竹枝,静静地伫立在了离地数丈高的竹林上空。

细看女子,鹅蛋形的面庞之上,淡眉如画,形似柳叶;高高挺立的琼鼻之下,唇如淡朱,未语已休。一双似水明眸,目如黑珠似点漆,宛如一湖秋水不知深有几许,是暖是寒。

如此佳人,浑身上下似玉透烟,美得仿佛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时,透过竹枝掩映下的缝隙,清丽女子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躺在青石上的惫懒少年。虽然对方只是身着普通的皂色棉衣,眉目之间也是略显清秀稚嫩,但少年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轻松惬意的气息却是慢慢地感染了她。

微风吹过,轻轻撩起了女子那柔顺的青丝长发。

这一刻,竹枝上的苑青羽内心中连日来的愁绪似乎也随之消减了许多。似乎眼前这人、这景竟然能够涤荡她内心的愁绪一般。

自从成为一名上清宗的内门弟子以来,刻苦修行就成为了她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如此刻这般轻松闲适的心情已是许久都未曾出现过了。

而现如今,作为一名修为达到凝元境的上清宗精英弟子,苑青羽自然是不会毫无理由地出现在这紫阳峰的后山竹林内。

似乎想起了来到这外门别院的目的,女子柳叶般的眉头轻轻地蹙在了一起,精致的面庞上也随之流露出了一丝丝的不郁之色。

不过,仅仅是在维持了数息的工夫后,苑青羽的脸上便再次展现出了恬静淡然的神色,似乎刚刚的杂乱思绪并未能够打扰到她的心情。

轻闭双眼,似乎一切都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风吹叶落之声。

突然,一直安静躺在大青石上的张陵蓦然间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般地扫视起了四周的动静。

一瞬间,竹枝上的苑青羽睁开了轻闭着的双眼,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讶色。不过瞬息之间,她便嘴角掀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身子悄然间隐入了竹林的更深处。

另一边,一圈扫视后,张陵微抬的右手在脑袋上轻轻地来回挠动着,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之前似乎感觉到了窥探的目光?怎么这会儿什么都没发现呢?难道是这几天,自己太焦虑了?

对!肯定是这样!还是再好好躺会儿吧!

万一待会儿,黛儿那小丫头找过来,那可就……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张陵突然身子一个激灵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心有余悸的神色。

下一刻,就在他的身子即将重新躺下的时候,距离其不远处的竹林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喊声。

“陵小子,本姑娘知道你在这里,还不快出来,天都快黑了!等会儿,爷爷又要担心你小子了!”

听到这宛如空谷黄鹂般但却满含“怨愤”的清脆妙音后,张陵的嘴角立即轻微地扯了几下。单手拍了拍脑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苦闷的神色,不过随即便又转换成了一副惫懒随意的表情。

虽然一时之间神情复杂,但张陵行动之间并没有丝毫耽搁。只见他一口吐掉含在嘴里的野草,一个鲤鱼打挺,整个人便利落地翻身跳下了大青石。

“知道了!知道了!小爷我本来就准备回去的,怎好劳烦黛儿大小姐您亲自跑一趟呀!”虽然说话的语气略显揶揄,但张陵的身子却是立即朝着清脆女声传来的方向急速小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竹枝后面,娄黛儿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嘴里更是毫不客气的回击道:“陵小子,本姑娘还不知道你,就会满嘴胡扯!要不是我来找你,你小子指不定要优哉游哉到什么时候呢!”

走过竹林内一小段颇为曲折的山路后,张陵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年约十四五岁,全身上下充满蓬勃朝气的红裙少女。

细看少女,虽然只是身着普通红裙,但其颇为玲珑有致的身材却已经开始显露,难以掩盖。只是由于年龄的原因,少女的脸上仍然留有一点点的婴儿肥。不过,这并没有减少其丝毫魅力,反而更加突显出了少女本身的活力与风采。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比自己小一岁,但却总是想要盯着自己、管着自己的妹妹,张陵知道对方所做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关心自己而已。

当然,小丫头的关心方式比较别致、另类,没有那么温柔,甚至还有那么点骄横的味道而已。

尽管明白娄黛儿是关心自己,但在看到对方那原本娇柔的面庞现在却开始显露丝丝黑气,纤秀的身姿也渐渐变得“扭曲”起来的时候,张陵的心底还是似有一股凉气欲要喷涌而出,甚至对自己之前的想法都产生了动摇。

不等娄黛儿发怒,他赶紧面露微笑,一路小跑着迎了过去,嘴里更是语气决绝地说道:“没有,真没有!我刚刚真是准备回去的,只是正好赶巧,碰到黛儿妹妹你来了嘛!不过爷爷今天就结束闭关了吗?”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面带微笑,但却总给自己一种随意散漫之感的哥哥,娄黛儿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责备对方。

“哼!你还知道关心爷爷,也不见你早点回去,就知道一个人在这外面瞎晃悠,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是~是~是!我不该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下次一定拉着黛儿妹妹你一起出来转悠,这样总该可以了吧?”觉察到娄黛儿话语里的不忿后,张陵立即态度诚恳地承认了错误,只是在说到“一个人”的时候,语气格外强调了一下。

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后,娄黛儿立即轻哼一声,朝着张陵丢去了一记白眼,然后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只留下了一个娇俏的背影。

看到小丫头转身离去,张陵赶紧跟着少女,亦步亦趋地往回走去。只是他那脸上却还是挂着一副惫懒的表情,行走之间也是再次流露出了一股散漫慵懒的气息。

此刻,少女若是回头,定然不会轻易饶了身后的少年。

……

重新浮上一颗枯黄的竹枝,看着渐行渐远的少年和少女,苑青羽内心之中本就所剩不多的愁绪,似乎也随着两人间的嬉闹而渐渐消弭。

原来在将身形完全隐入竹林后,她并未直接离去,而是一直暗中观看着张陵和娄黛儿两人。

想到之前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小心谨慎,苑青羽知道对方绝不是一个如表面一般的散漫慵懒之人。毕竟,凭借着她凝元境的修为,虽然没有刻意隐藏,但一般的凡俗之人绝不可能轻易就觉察到她的存在。

而刚刚那少年明显还没有开灵,居然就已经有如此过人的心性。只是不知道它日若能成功开灵,其天资又会如何?

短暂的思索后,苑青羽微微地晃了晃脑袋,双足轻点竹枝,身子便立即轻盈地飘飞而去。刹那间,衣袂飘飘,其鹅黄色的裙边也缓缓地飘荡起来,整个人完美地融入进了这深秋的竹林景色之中,形成了一副美轮美奂的仙子临尘画卷。

似有所感,跟在娄黛儿身后的张陵突然转过身子,双眼扫向了身后的竹林上空。不过,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轮消失了大半身影的暗红落日和一片逐渐暗淡的晚霞。

在夕阳最后的余辉中,张陵转过身子,朝着前方的娄黛儿追了过去,留下了竹林上空渐飞渐远的几道稀疏的鸟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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