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是几天,这几天许仙早晨习练‘龙腾刀法’,上午和中午在夫子堂进学,顺便找学堂里的诸位学子记录‘自省录’的自我评价,下午习练【阳春白雪】和【梅花三弄】这两部自绿倚那里得来的琴曲,有时候祝英台,路秉章,田七,阳曰旦几人来了兴致时,也会找他杀两把象棋;夜里专注于修行,如此这般,许仙真是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这一天入夜,许仙又弹奏了一遍【梅花三弄】,却依旧是找不到那种迎风斗雪,艰难困苦的感觉,不由摇了摇头,住了琴曲。
一旁坐在他身边,以手托颌,静静聆听琴曲的祝英台闻言,不由好奇道;‘许兄为何一弹完这首曲子就直摇头,莫非是这首曲子有何不妥吗?’
许仙闻言就把自己的那种欠欠的感觉说了出来,然后就轻笑道;‘其实我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要说是梅花三弄了,就是梅花十三弄的感觉都有,不过这几年过了些好日子,竟再也找不回以前那种艰难困苦,遗世独立的感觉了!’想到他前世孤身在外打工的日子,步步艰难,日日艰辛,可是他重生以来,日子虽然清苦些,但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他竟然开始淡忘了前世的艰难困苦,所以才弹不出那种他想要的感觉了。
祝英台闻言释然道;‘这个简单,不才听了许兄这么些天曲子,不若就由我为许仙献上一曲,还请许兄品鉴!’
许仙这才记起祝英台不仅是个饱读诗书的学子,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才女,想来她的琴艺一定不差才是,不由欢喜道;‘求之不得!’说着,他就让开了座位,请祝英台上去坐了,然后倾耳聆听起来。
祝英台琴案前坐了,先是将这十三弦琴的每根琴弦都弹拨过了,试过了琴弦的音色和音质,便按照这些天熟记的琴曲,轻拢慢捻的弹奏起来。
许仙静静的听着,慢慢的随着祝英台的琴曲沉入一种清净悠然,怡然自得的意境之中了,但见眼前朵朵红梅静静的绽放,并不拘束天气的严寒或是和润,一切自然而然的绽放,天寒我更寒,天清我更清,不觉若有所思;‘是了,是他太过于着相了,谁说梅花一定要在酷暑严寒之地才能盛开呢?平和温暖的冬日里,梅花开得不也是一样鲜艳吗!我自是我,不拘束与外界环境的变化,我依然是我!’
此念头方起,许仙就好似一株生长于天地间的红梅般,融入了天地之中,煞时间,天地间游离的天地精气,都滚滚似江水一般,涌入他的身体中,又被他的意念转瞬之间炼化成先天一炁精元,送进‘混元鼎’‘混沌钟’和身体百窍中。
祝英台院落前面的屋舍中,正在修行的梁山伯和四九都有所感,不约而同睁开了双眼,都朝天地精气流去的许仙院舍中望去,四九感此惊骇道;‘好霸道的修行之法啊,竟然能聚引如此海量的天地精气,值此一瞬间吸纳的天地精气,就足以比得上我们数月苦修了!’
一旁梁山伯闻言思量稍许,而后果决道;‘不对,许仙自来此书院后,绝对不止修行一次,他以往修行肯定没有这种效果,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由,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改变,快,我们快去看看情况!’说着,他就连忙向许仙院舍那里奔去了。
祝英台一曲完毕,转头看向许仙时,就见许仙笔直的挺立在她身侧,双眼轻闭,脸上一片恬然。莫名的,看着许仙这幅模样,祝英台心中就被触动了一下,只觉这真是她这一生中看到的最好看的面容了,想到这些日子的相处,再想到从许仙口中听说的那些玄奇事情,她的心房也不争气的砰砰直跳起来。她就这么痴痴的看向许仙,想着就这般静静的厮守至终老,她心中大概也是愿意的吧!
‘许兄,梁兄,你们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魔障了嘛!’梁山伯看着许仙脸色恬淡的神色,感应着那声势越发浩大,滔滔不绝,铺天盖地似得涌入许仙身体内,隐约间就猜到了许仙是进入一种道家‘顿悟’的状态之中;而在看着祝英台那一副魂不守舍,芳心暗许的模样,不由心中发狠,大声叫喊,还要伸手拍打许仙,想要把许仙从‘顿悟’状态中拉出来!
许仙感觉自己化身成了一株红梅,正在努力汲取天地养分,补养自己,以期身上梅花开得更鲜艳些,没曾想他努力汲取天地精气还没多久,就感觉有一个恶人来到他身边,手持利斧,想要把他砍倒在地,害他性命。心念有此所感,许仙不由连忙睁开了双眼,那蜂拥入他身体中的天地灵气,也当即戛然而止,如此剧烈的反差,不觉让他浑身剧震,心中倍感难受,当即一口心血喷出,身体一虚,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想起都起不来。
祝英台心中正在幻想她以后和许仙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没曾想祸从天降,许仙竟然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了,不由心神剧裂,扑在许仙身旁,大惊失色道;‘许仙,怎么会这样?’
许仙看着站在他身旁,面露惊愕之色,手臂犹自还伸向他的梁山伯,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在看着祝英台那面色焦急,花容失色的模样,不由强笑道;‘我没事,我只是修行上出了些差错,你只要扶我到床上静养调息一会儿就行了!’
祝英台闻言慌忙将许仙扶了起来,许仙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十分沉重,好不艰难才将许仙送到了床上。许仙上了床,便安心躺下,闭起了眼睛,静心调息起来。
梁山伯没想到只是一句话,就让许仙重创如此,原本还想补救,说些什么,不过却被许仙那眼中蕴含的杀意沁的遍体生寒,神思不属起来,半晌反应过来心中是又惊又怒,又怒又怕,忙和祝英台言语一声,逃也似的去请田七,阳曰旦,路秉章等人去了。
田七等人过来之后,见到许仙面无血色,神情疲累,问起事情起因经过,祝英台如实答了,梁山伯也装傻充愣的只说,他叫了愣神的许仙和祝英台一下,许仙就成了这幅模样,说着,他又自怨自艾道;‘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叫了许兄和梁兄一下,想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一旁祝英台见梁山伯自责的模样,不由安抚道;‘这不怪你,你也叫了我,但是我却没什么事!而且许仙刚才自己也说了,他是自己修行出了点差错,才会急血攻心的!’说着,她就看了看天色,沉吟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大家还都要上课,你们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在这儿就行了!’
一旁梁山伯闻言急忙道;‘那怎么行?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我不能走,我要在这儿陪着许兄!’
田七等人心中也放心不下,也要坚持留下来,祝英台无法,只得任他们留下来了。
许仙本是因为被梁山伯打断‘顿悟’状态,被天地精气骤然反噬,才吐出一口心血的,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调息了小半个时辰,理顺了体内气息,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只是经过刚才‘顿悟’之境的海量天地精气滋养;此时却回归寻常,只是涓涓细流般的天地元气摄入,心中不免有些气虚之感,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了!
等他睁开双眼,就见田七,阳曰旦,路秉章等人就聚集了过来,不由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流露出欢喜之色的梁山伯,却见梁山伯也正细看向他,歉声道;‘都是小弟鲁莽,不该无意间叫了许兄和梁兄一声,还好许兄现在你醒了,倘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梁山伯也不愿多活了!’
许仙闻言心中不乐,听到他这番花言巧语,也只是哂笑一声,言道;‘梁兄自己也说是无意间的事情,又何必如此,倒叫许仙心中不安了!’只是心中却打定主意,以后要对梁山伯多加提防了!
梁山伯见许仙这么说,更是一脸自责与懊悔。
一旁祝英台见此,又见许仙转醒,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不由宽慰道;‘梁兄不比如此,许兄都说是不关你的事了,切莫在自责了,如此还让许兄心中不安!’说着,她就看向许仙关切道;‘许兄你也真是的,不是说听我弹曲的吗?又如何修行起来,骤然间出了差错。你都不知道,你那一大口鲜血喷出来,真是快吓死我了!’说着,就拍了怕兀自起伏的胸脯,还是一脸惊悸和后怕。
当下田七等人又问过了许仙的身体状况,得知他没事了,方才放下心来。
许仙见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他还想趁夜静下心来,在细细体悟一番晚上‘顿悟’时的状态,当即就开口逐客道;‘好了,时间也都不早了,我还要安心调息一番,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都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梁山伯,田七,阳曰旦,路秉章等人闻言,当下告辞要离开了。临了梁山伯见祝英台还在许仙床前站着,哪里容得他们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起相处,便有意道;‘祝兄,许兄今天受伤,还要安心休养,你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