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书院的最后一排书舍,在后面,就是尼山书院名称的来由,尼山所在了。
刘老汉看着许仙,复又看了看这最后一排四座书舍,询问道;‘少年郎,你想住哪间啊!’
祝英台闻言抢在许仙前面言道;‘许兄,正好我也喜欢清静,不若我们就比邻而居吧!我住里面这间,许兄你住在外面这间,如何?’
书院院舍都是坐北朝南而造的,中间一道中轴线过人,两边各有两套院舍。祝英台所说的,就是她住西边最靠里的那座,而许仙住在他旁边。这样安排,许仙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田七和阳曰旦见此,也选定了院舍,他们和许仙祝英台一样,也是选择了最靠后的两座,位于中轴线以东,许仙的左手边。梁山伯见此,只好选住在了祝英台前面的一间院舍。
刘老汉给诸人配发了钥匙,又点明了几句,便自顾离去了。
许仙打开院舍大门,进去一看,便有些满意。这是一个占地四十平方左右的庭院,院落东窗外是几从修竹,笔直修长,郁郁葱葱的;院落西边有口水井,水井不远处是一座占地七八个平方的葡萄架,此时已然是青翠点点,生机盎然;院落东南角还有一处小房,为五谷轮回之所。
推开正厅,里面并没有许多房间,只是一个大通堂,堂前挂着一幅至圣先师的画像,画像枯黄,看来有些年头了;画像下是一张长案,长案上只有一鼎碗口大的青铜香炉,炉中干干净净的,看来是久无人拜;通堂东面靠墙陈设着一张书架,书架两旁还有两个矮柜,书架前是一张书桌并一张四方长椅。书柜东窗下一张矮几还有两张板凳,都整齐的排列着。
通堂西边就是一张床榻,床榻上光溜溜的一片,被褥和蚊帐,帷帐,一应俱无,窗前不远处是一方四方桌,四面放在四个圆凳,房门西面一点就是一架洗脸架,上下放着两个木盆,这就是他以后一住三年的房屋了!
选定了精舍,许仙又去周围祝英台,田七,阳曰旦他们那里转转,发现每个人院舍的布局和陈设都差不多,几人就一起去选买被褥,蚊帐,帷帐和毛巾。
书院周边还坐落着一些人家,贩卖着一些书院学生用得着的东西,比如说是衣食果脯和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刚才刘老汉告诉他们的,不过刘老汉家不卖被褥毛巾,只卖些果脯和茶点。
采买过了草席,被褥,床单,毛巾,各人又买了一些用得着的东西,诸人就各自回转屋舍,打扫安置起来。梁山伯有四九帮忙,带的东西也齐全,他们两个又都是会做活的人,所以抢先忙完。他们二人忙完后,又帮祝英台,许仙,田七,阳曰旦几人忙活,好不勤快。等一行数人的屋舍都整齐干净了,天上红日也没了踪影,一行人又齐去书院食堂用饭,用过了饭,各自回去休息,修行不提。
第二天,许仙留了黄狼看家,又和祝英台,梁山伯两人知会一声,便带着书信,礼品和田七,阳曰旦二人前去书院,拜见山长夫子。
听田七爷爷田老夫子讲,这位山长夫子,姓丁,名唤丁程雍,原来是和他们一样也是钱塘县人士。丁程雍父母早亡,年少有才名,所以才会被举荐进入县学进学。田老夫子中年时也在县学授课,对丁程雍多有照拂,这才结下深厚情谊。
丁程雍过了县试,经钱塘县知县大人举荐,也过了州试,不想会试时,一无钱财与考官孝敬;二无说得上话的人替其说情。丁程雍纵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没有通过会试的命!正当万般无奈,心灰意冷间,恰遇尼山书院院长带女儿和弟子们上京赴试,正巧院长女儿李璇,相中了丁程雍,这才一并回了尼山书院,做了院长女婿,教授学生。
丁程雍成家立室,得传事业,这才回书禀报田老夫子,适才田老夫子才知道有个学生在曲阜接任了一所学院,又知他这学生门下,出了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在汴京身居要职,才让许仙带他孙子田七,一同过来求学。
书院的管事把许仙引到山长夫子的住所厅堂,便去请传主人。不多时,后堂便转出一位衣饰工整,巍冠博带,相貌堂堂,不怒自威的天命老人来。
老人进堂上下打量了许仙,田七,阳曰旦三人后,见他们三人相貌堂堂,各具气度,不由暗自点了点头,请他们座下,自己也坐了,然后询问道;‘你们三个找我有事吗?’
许仙闻言,起身礼拜道;‘学生许仙,钱塘县人士,特经田宏田老夫子举荐,前来求学!这是田老夫子的书信,请山长夫子过目!’说着,他就把袖中的书信取了出来,然后呈递了上去。
丁程雍一听是田夫子举荐上来的人,还有书信为证,不由神色一喜,接过许仙递上来的书信,仔细查看起来。半晌后,看完三页书信,然后就看着许仙点头道;‘你就是许仙吗?’
许仙点了点头,言道;‘正是!’
丁程雍见许仙礼行有度,不卑不亢,复又点了点头,到了一声‘好!’然后看向许仙右侧的田七,询问道;‘你应该就是田夫子的孙子,田七了吧!’
田七躬身一礼,拍马道;‘学生正是,夫子好眼力!’
丁程雍闻言笑道;‘你与当年田夫子有六七分相似,我在认不出,那眼力也太过差劲了!’说着,他就看向了许仙身后左侧的阳曰旦,询问道;‘这位是?’
阳曰旦闻言应道;‘学生阳曰旦,因仰慕山长夫子的才学,特来拜师求学,请山长夫子收纳!’
丁程雍闻言笑道;‘你即是求学至此的,我断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以后好好学习就是了!’
阳曰旦没想到此行这般容易,不由欢喜道;‘多谢山长夫子成全!学生必定好好学习,不忘夫子教诲!’
丁程雍闻言点了点头,随机就叫三人就座,然后询问起了田七爷爷,田宏田夫子的近状。
几人正说着,后堂又转进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豆蔻少女来!丁程雍见此不由起身介绍道;‘这是你们师母,这是我女儿,丁香!’
少女丁香一见许仙三人,不由惊喜道;‘你们怎么在这?’
丁程雍见女儿认识许仙等人,不由疑惑道;‘你们怎么认识?’
妇人李璇闻言笑道;‘昨天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和丁香昨儿个上县,钱袋被恶人抢去了,就是他们救了我的啊!’说着,他就看着许仙三人言笑道;‘本来我还不知如何酬谢,没曾想这会儿又遇见了,真是上天的旨意,让我好好报答你们三个啊!’
丁程雍闻言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如此看来,大家还真是挺有缘的!’说着,他就看着身旁的丁香言道;‘还不快去倒茶来!’
许仙闻言推辞道;‘抓贼施救,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师母不必放在心上!’说着,他就沉吟道;‘既然拜会过了夫子,日后还有许多时间相处,那我们就不叨扰,告辞了!’
李璇闻言忙道;‘不着急,既然大家碰上了,就一起吃个饭吧,也算是师母的一点心意!’
许仙见丁程雍脸上喜色一片,含笑点头,大有留客之意,又想到日后要相处三年,此时太过生分不好,也就不再推辞,安心领了。
当下李璇就去厨房摆弄饭菜,丁程雍就陪着他们说话,考较些他们学问,许仙三人也随口说些家乡里的事情,考较学问时也自有对答,一时间相处的倒也和乐融融。
上午三人随意用了些饭,就开口告辞了。李璇知道他们三个都是相公学院里的学生,来日方长,也就没有多留,就随他们去了!
厅堂中,丁程雍看着许仙三人远去的身影,不由感叹道;‘田夫子教出来一个了不得的学生啊!’上午他有意考较,田七回答朴实厚重,阳曰旦回答中规中矩,许仙回答却独辟蹊径,别出机枢,其中一些回答,连他也大感新鲜,仔细一想,却不无道理,令人眼前大亮。
一旁的李璇闻言笑道;‘田夫子的学生不也是你的学生吗!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这孩子,人长得俊,学识又好,看着就让人喜欢!’
站在爹娘前的丁香闻言喜悦道;‘人长得好,学识又好,心肠又好,真是样样都好唉!’
丁程雍看着身前欢呼雀跃的女儿,不由心中一动,随即看向了身旁的夫人,却见夫人也心有所感的看向他,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路上,田七后怕道;‘这肯定是我吃的最难捱的一餐饭了!丁夫子问东问西的,我都险些答不上来,要是答不上来,那才真丢我爷爷,丢宗夫子,丢许哥的脸呢!’
阳曰旦闻言也深有同感,点头道;‘这丁夫子果然有些门道,经他提点的道理深入浅出,精辟易懂,此番来求学,真是来对了!’说着,他就看着身前的许仙佩服道;‘许兄你和丁夫子的问答,正是让人羡慕,他学问精深,你对答如流,其中一些回答,都让夫子惊讶感叹呢!真是了得!’
许仙看着身边长桥下,抽芽的大片荷塘,不觉又想起临行前和胡丽芝的那一夜疯狂来!在听到身后两人的夸赞,不由感叹道;‘都只是些寻常道理,不值得你们赞叹,走吧,咱们的路,还很长呢!’若是田七和阳曰旦在他前世生活的那个时代,生活个二三十年,再回到这里,肯定不会再有刚才的夸赞之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