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出奇,呜呜的风声偶尔夹杂着鸦雀的低鸣,拂过郊外杂草丛生、坟头林立的乱坟岗,更增了几分萧索和荒凉。
“咚咚咚,咚咚咚……”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敲门声,为这常年无人光顾的乱坟岗平添了几分人气,但这方圆几十里,却无半间房屋,更谈不上房门,却哪来的敲门声?
只听这敲门声越来越急,似乎是从地底传出,“哗”的一声巨响,在这乱坟之间,一座古坟忽地向下塌了下去,顿时尘土纷飞,惊起无数鸦雀四散飞去。
飞扬的尘土中,缓缓走出一老者。只见其形容消瘦,须发皆白,身上的衣衫早已腐烂的只剩几片碎布。
“这是哪里?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老者自言自语地说。
他最后的记忆是被绑在精神病院的囚室里,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他没有父母,没有子女,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准确的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不知为何,从前的一切他丝毫无法想起。当寒冷的冬夜蜷缩在街头奄奄一息时,帝国卫队发现了他,当时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已进入了弥留时刻,却用仅剩的最后一口气,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世界将要毁灭,世界将要毁灭……”。
帝国卫队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把这个患有重度精神病的流浪汉送入了精神病院,在他们看来,这老头估计在精神病院不用呆多久,便可出院了,倒不是痊愈出院,而是直接转往下一个目的地——坟场。当然了,只要不是病死街头,有碍观瞻就好,毕竟以帝国目前五国联盟盟主的地位,有人病死街头,传出去,那可是实在有损盟主形象。
但老头的生命力之强,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在进精神病院三天后,他竟然奇迹般地完全康复了,从此他便在精神病院住了下来。
但凡进入精神病院的病人,无一例外的都声称自己没病,并强烈要求出院。毕竟这里和关监狱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没有人愿意被限制自由也是人之常情,但奇怪的是老头却恰恰相反,不但声称自己有病,而且强烈要求要留下来接受长期治疗。
经过全体医生的多方面会诊,包括生理、心理、智力等等的测试,大家得出的一致结论是,老头不但精神正常,而且智商远远超过了正常人,很多智力测试题目,连医生也需要用草稿纸演算许久才能得出答案,老头只是扫了一眼,就给出了正确答案,一套需要作答一小时的试卷,老头仅用了5分钟,就交卷走人,阅卷结果是满分。
院长马上意识到,帝国卫队一定是搞错了,老头肯定是病糊涂了,才说了句“世界将要毁灭”,又或是做了个世界毁灭的噩梦,说说梦话而已,不能当真,便马上把老头请来谈话,准备办出院手续,哪知老头一口咬定自己有精神病,坚决不离开。不论院长怎么做思想工作,好说歹说,老头就是不走。
要知道帝国的福利系统是十分完善的,精神病院费用全部由国家承担,也就是说院长完全不用因为多一个病人而担心资金问题,而且每个没有收入来源的人,都可以申请帝国的补贴,即便老头离开精神院,也完全不用为生活而担忧。关于这一点,院长早已给老头讲得很清楚,但老头却依然坚持留下来,无奈之下,院长只好答应把这个声称自己是精神病的非精神病和众多声称自己不是精神病的精神病留下来一起治疗。
院里第一次出了个声称自己是精神病的非精神病,医生们都感到很好奇,大家猜想一定是老头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所以产生了厌世的心理,所以才躲到精神病院,于是大家便常常找老头聊天,试图通过了解老头的过去,帮助老头解开心结,但是令大家失望的是老头不但忘记了自己所有的过去,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
不记得名字可如何是好,虽然每次大家都恭敬的称老头为老先生,但总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大家在征得老头同意后,决定为老头起个名字。为娃起名是常事,为老头起名倒是头一遭,大家七嘴八舌,争论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结果,最后不知谁提议,干脆就叫无名好了。大家一致说好,从此老头便有了名字——无名。
由于无名为人谦和,所以和精神病院的医生们相处的很是愉快。无名每天除了和院里的医生们聊聊天外,唯一做的就是画画了。大家发现无名的具有非凡的绘画天赋,每每为大家画像堪比照片。大家帮他把画拿去出售,虽然卖不了名画的价格,但已经足以超过中等以上画师的画作。
没过多久,无名卖画的收入已经足以让他后半辈子丰衣足食了,但无名依旧呆在精神病院,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外边的花花世界完全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无名爷爷,今天画的是什么啊?”一名少女猛地推开无名的屋门,蹦蹦跳跳的闯了进来。
这名少女叫柳梦晗,是名护工,她和无名两人性格格外投机,没用多久,两人便结成忘年之交。
“咦,这是什么?”柳梦晗盯着无名的画布奇怪的说。
和以往大不相同的是,今天的画布上简简单单画着一组数字。
“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画一组数字,昨晚做梦梦到这组数字,今早醒来便画了下来。”无名一脸迷茫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