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凤月凰吃了饭,蹲了两个时辰马步,拿着火把和绳子,再次前往枯井。
顺着绳子一点一点往下落,口鼻处,她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口罩。
借着微弱的火光,当她真切看到井底的情况,吓得脸色惨白,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的地方,却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只听见“咔嚓”一声。
凤月凰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按下心底的恐慌,把火把点亮。
尽管心里有了准备,但是当她全部看到井底的状况,吓得捂住了嘴巴,拽着绳子。
井底横七竖八躺着已经腐烂或者还未完全腐烂的尸体,几乎全是女人,年纪大约在十六七岁,正直花季,却死在这个地方。
昨晚,她正在挖地道,好多人在她耳边说“帮帮我们!”
想来,那些声音,应该就是这一群姑娘了,凤月凰找到最近一具尸体,应该才死去没几天,身体才刚刚开始腐烂,井底气温比地面高,已经开始腐烂了,脸上青青紫紫,还有些肿胀,看起来很恶心,但从轮廓可以看得出,这些姑娘,长得都不错。
她强忍着那股恶心的腐朽味道,将尸体分开。
这么多人,她没有办法将他们全部运上去,她只能把还未腐烂的尸体拉上去,已经腐烂的,她只好把骨架子带上去火化,然后下葬。
不管什么样的人,死后都要入土为安,她权当自己锻炼身体,这样也省得她们晚上来找自己。
当她把第一个姑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拉上去,下来拉第二个姑娘的时候,从那双腐烂的手里露出来一样东西,让凤月凰如遭雷击。
这是一个荷包,荷包,每个姑娘一生之中起码也会拥有那么几个荷包,这并不稀奇,但是这个荷包……
这是一个绣着精致凤凰的姑娘,上面的凤凰展翅欲飞,高傲的头颅,耀眼的王冠,长长的的尾巴五彩缤纷,每一根羽毛,都极其奢华,仿佛集天地之间所有的灵气于一身,
在凤凰尾巴部分,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圆,这个圆用红色的绣线绣出来,里面是一个行书的“琳”字!
“姐姐,琳儿找不到东西送你,我亲手绣了一个荷包,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姐姐,我希望你青春永驻、平平安安!”
“姐姐,这上面绣着我的名字,姐,琳儿想让你一辈子都不忘记我,好不好?”
“姐姐,琳儿昨天三长老比武,我赢了呢,姐姐,你说我天赋好不好?”
“姐姐……”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她的声音,她捂住耳朵,发狂的尖叫!
妹妹,她的好妹妹,她的妹妹,只比她晚了一盏茶的孪生妹妹,凤采琳!
凤月凰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丝嫣红的血液顺着手背下滑,她死死的望着那个荷包。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时的画面,她被绑在柱子上,她的好妹妹带着她的未婚夫携手走来,站在台下,嘴角那抹笑容,刺得她眼睛生疼。
“姐姐,你是凤家嫡长女又如何?你修炼了《涅槃圣经》又如何,我只是略施小计,你看,他们就把你绑在这里,说你霍乱凤家。啧啧,真是可惜啊,姐姐,你空有先天之境,可那又如何?”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甜美,但说出的话却让凤月凰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她死死的望着台下那道身影:“你……为什么?”
“哎哟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问我要答案啊?哈哈!!”
凤采琳的笑声被传得很远很远,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她还是止不住笑意。
她身边的男人轻轻的揽住她的腰身,轻柔的安慰,那话语,仿佛是春日和熙的春风,这一幕,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只比你晚了那么一会儿,为什么我就成了凤家多余的那个?我武学天分也不低,我比你刻苦,我比你耐劳,为什么我不能修炼《涅槃圣经》就连男人,为什么也是你不要的才给我,我这张脸,明明和你长得一样啊!哈哈!”
“就因为嫉妒?”凤月凰不敢相信,她们姐妹虽是凤家嫡系,但却父母早逝,她带着妹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却因为那可笑的嫉妒,要杀了她?
“嫉妒?”凤采琳脸颊的泪珠晶莹剔透,在光下显得美艳,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晃了晃,“不,哪里是嫉妒,我明明是嫉恨!一母同胞,长着同样一张脸,为什么我们却受到了截然相反的对待!我的好姐姐,你没忘记吧,你跟着修炼,我却被家族人嘲笑!你不知道我被家族多少人打吧?就因为我的亲姐姐是凤家天才,而我,双胞胎妹妹,却沦落为凤家洗碗的下人,就连我的亲事,都是为了你而铺垫,什么都要你挑选了之后才轮到我,为什么啊,我是你妹妹,我血液里流淌着一样的血脉,我长着和你一样的脸,为什么我要受到这种伤害?”
凤采琳几近癫狂的脸上终于表露出狠戾,望着她的身影,“所以,我不嫉恨你,我的好姐姐,我恨不得你死,哈哈,只要你死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男人,看到了吗?他现在是我的,你的亲情、爱情,都是我的,怎么样,姐姐,舒服吗?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到了地下,见到爹娘,一定要好好跟他们说,早知道当初就不要生我下来,多可悲啊!”
凤月凰一步一步,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捡起荷包,她不可能认错,她怎么会认错呢,朝夕相伴了十几年,她的亲妹妹凤采琳的手艺,她怎么会忘记呢?
凤月凰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爬出井底,她一直坐在枯井边上,眼神淡漠而又迷茫的望着天空,这样一直到晚上。
黑夜再次降临,万籁寂静的夜里,虫鸣声都没有,只有呼吸,有节奏的响起。
凤月凰面无表情,寒风打在她身上,刺骨的冷让她嘴唇青紫,手脚都麻木了,她还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