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秦风在想,人是多么奇妙的生灵,他们形形色色各有追求,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探索,那么多发现,那么多创造,创造出那么多美好。然而他们也有着共性,共同的追求,在追求中共鸣,向往的美好总是重合,以至于彼此伤害……
李美的脸蛋,储物袋里的太晶,脑海中的各种顶级功法……秦风不得不将这些改头换面,谨慎藏好,保护着,他现在失去不起。
《神龙九卷》当然不是谁都能练成的,特别是龙道双修之法,能成者万中无一,他们可以是处子童子,他们可以得到全部九卷,他们甚至可以有龙魂有龙族血脉,他们甚至就是高傲的龙族,他们依然机会渺茫。
而秦风,凭借轮回证道,凭借对大量功法的参悟,凭借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才能获得更全面更本质的造诣,促成更加贴近大道的领悟,使得李美一个门外人也能同自己一起,完成最纯正的龙道双修,甚至已经超越《神龙九卷》本身……
事实再一次证明,当历经轮回重聚在这个世界,降生人世的时候,秦风便已经在启道星的指引下,在江蓝星的祝福下,获得了逆转天地的潜质,根本无需那些遮人眼目的星核,那诱人的名门正派之路。
星核可以有,门派可以创,唯独不能失了自由,成为他人的棋子。
……
坐在由四个混元保镖押运的马车里,这一路多少有了保障,而封魔军已开始进驻中州,更令匪盗之流闻风丧胆,官道上安全很多。
两匹能够灵性相通的通灵驹,拉动着只载有十人的轻快马车,快速飞驰着,仅仅是一个时辰,阳诸城已近在百里。
这让所有乘车人都感觉,五枚下品太晶确实值得,仅次于飞舟的交通手段。
秦风倒是觉得做车夫挺赚,一趟来回十个人就是一百枚下品,一天十二个时辰,就算只跑四趟来回,也是四百枚下品。
但秦风并不眼红,因为车马舟飞,针对的是杀人夺宝,即便封魔军就要来了,可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遇不到匪贼。
听乘车的修者们议论就快到阳诸城了,李美停下静修,双臂环上秦风脖子,笑得甜甜,若不是装成哑巴,她一定要说些什么。
秦风冲她皱皱眉,责怪她偷懒,而正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前方渐渐出现漫天的尘土,让这快车不得不减速,许多车马已经调转马头,往回跑。
“阳诸城城主投七道盟了!”
“阳诸城城主叛变啦!”
“快走啊!封魔军不日要来围剿——!”
……
骑马的人,赶车的人,坐车的人,都大吼大叫,从身边飞驰而过,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前面车夫好像碰见了熟人,大声呼喊了几声,一个骑马而过的修者调转马头,回来冲车夫抱拳道:“原来是张兄,不好意思,刚才行得匆忙没看见您!”
车夫也抱着拳:“老弟不用客气,自己人,这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似是被提醒了一样,道:“快走吧,阳诸城城主突然就关了城门,现在只准进不准出,说是已经投了七道盟。城中和附近几个小城现在到处都是奔来跑去的兵卒,还有不少修士从北面飞来,看样子真的要开战了!”
“怎会如此突兀?!”车夫见朋友也这样说,立时信了,也立时慌了。
“这我也不清楚,反正他们跟封魔军作对是找死,大哥也快走吧,阳诸城不能去,去了便出不来!”
车夫语气微颤:“兄弟有所不知,我家刚搬到城里,不得不去。”
“这……”
“兄弟莫要担忧,只管先行离去,我去城外看看,兴许能碰见家人。”车夫明显在撒谎,为了不让他朋友担心。
“也好……大哥保重!”那人言罢不忍多谈,催马而去。
“兄弟保重!”车夫向他行去方向挥手作别。
二人简短一谈,车里人也都听个清楚,纷纷下车,心知车夫去意已决,毕竟他家人都在那里。
车夫感激,也为了积德行善,便将车钱退了回去。
……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秦风有些懊恼,也有些庆幸,要是早来半日,此刻恐怕已经被困在城中。
“大哥!”一少年突然在身后叫道。
还能有谁,秦风不用回头已听出猜到,是半年前“出钱卖马”那个少年,只好回身与他招呼。
见到李美脸上多了道伤疤,少年足足愣了一息,察觉出李美的修为,遂露出深深的感慨之情,他万万想不到,那黑脸婆居然有了修为,还被仇家毁了容貌,真乃物是人非……
倒是那少年的父亲,正赶着马车往回走,本想称秦风小兄弟,见自己儿子叫秦风“大哥”,只好道:“朋友,是不是回镇上,是的话就上来,不收您钱,正好谢谢您,上次的事我儿子都跟我说了。”
真是“父子没有隔夜话”,秦风见那车夫已经换了新马,也不拒绝,上了车。
少年半年来修为倒是长进,修至混元境第六重贯气,故而背上也多了一柄精铁长剑,虽然不是法剑,但更为使用,贯气入剑,碎石斩铁不在话下。
不过那少年还是老样子,说话办事长进不大,当着车上二十多号人的面,冲秦风抱拳道:“小弟陈小虎,未请教大哥高姓大名。”
“不高不大,姓秦,虚长几岁,兄弟不要这么客气,过来说话。”秦风把他叫到跟前,看看一车人,好在都是凡人,听去些名讳也不算什么。
少年似是突然明白过来,秦风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忙行过来抱歉的笑笑:“小弟疏忽,大哥莫怪。”
“不怪不怪,虎弟啊,你可是练得《混元六十四式》?”
“正是!大哥果然好眼力。”
“什么好眼力,不都从这几手练起来嘛。”
“那不一定,还有《混元吐纳诀》、《阴阳通元功》……”
“那些开始就要用太晶煨着,散修哪修的起?”
“对啊,小弟疏忽。”
……
秦风就跟陈小虎聊了起来,期间陈小虎还想看秦风那柄剑,秦风婉拒了,并通过谈话,慢慢让他明白,关于私人的事情,不要多问,关于修炼的事情,倒是可以指点他一二。
陈小虎只是为人直爽,并不憨傻,很快明白过来,请教起秦风各种修炼上的问题,秦风有所保留的浅显指点,便让他拜服,而且秦风对他是问无不答,除了阴阳境以上的事情,任何问题秦风都让他得到满意的答案。
不为别的,陈小虎这少年秉性纯良,教他点东西没什么,也好让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以后少惹事,这会儿也少惹麻烦。
陈父换的那匹新马仍是耐灵驹,但速度快多了,七百里一路不停,三个时辰到达镇上,虽然为了逃难,赶得快了点,但这样的速度已算不慢。
回到镇上,陈父和陈小虎热烈邀请,盛情难却,秦风和李美只好去他家做客,正好顺便去看了看那老马,给它买了不少果子,让它和新马都吃的兴高采烈。
现在老马在家中拉磨,不管磨些米面还是豆子,都让陈小虎那坡脚的母亲有个事做,没那么寂寞。
得知这些,秦风不由得感慨,这就是机缘,因这马跛了脚,也因这马兴了家,是吃掉它,还是相互陪伴,就是对待大道机缘的两种态度。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父陈二七招子一亮,看着秦风小声道:“二位可是在避仇?”
“嗯。”秦风知道这次他父子定要说些什么。
“犯得哪门子?”陈二七喝酒喝得满脸通红,说话愈加豪爽,听得他老伴直扒拉他。
“花蛇帮。”秦风笑笑。
“因为啥?”
秦风犹豫了下:“杀了他们的人。”
“好!好样的!花蛇帮那窝杂碎,早就该杀!来,干!”陈二七再次举杯,秦风和陈小虎陪他走了一个。
“这样,薪平镇离阳诸城太近,才七百多里,俺们是要回老家避避的,明天一早就出发。朋友要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路东行,正好既绕开花蛇帮,也远离这阳诸城。阳诸城城主,真.他.妈不开眼!跟封魔军作对犯个什么二!啊?凭白无故断我财路!我草.他八辈祖宗……”
陈二七确实喝的有点高了,骂了一会儿便醉躺,被陈小虎背进屋里睡了。
然后陈小虎很懂事地帮他跛脚的母亲收拾残局,秦风和李美想帮手,他们更加不让,要尽好地主之谊。
这时天色也晚了,二人准备找客栈,却被陈小虎和陈母死活留住在西屋,还叫二人不要见怪。
月上高空,星辰璀璨,秦风和李美没有双修,都打坐静思,知道今晚还有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不久陈小虎便在屋外轻轻敲门:“大哥,您歇了吗?”
“进来吧。”
“大哥,去我东屋吧。”陈小虎害怕他们已经歇息,有所避讳。
“没事,你进来,我二人都在打坐。”秦风坚持让他进来,并龙气一挥,注满了一盏晶胚小灯。
仅仅是这一下,也是靠秦风元婴神识,瞬间提出大量龙气才完成的,但此时已被对方知道“深藏不漏”,总不能身有修为还去点油灯。
陈小虎推开虚掩的门,进得屋来,见那晶胚中的真气格外高纯,光芒也更为明亮柔和,好像还有夹杂不易察觉的彩华,登时心生敬佩,又见秦风二人衣衫整齐,索性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
不用他除去外面包着的隐灵软布,秦风已神察出,里面是一摞纸张,似是一本典籍。
秦风立刻道:“功典道籍,私密之物,兄弟还是请回吧。”
陈小虎一愣,见秦风轻易就神察出这独居法性的软布中,包着的是本典籍,立刻拜倒:“高人!既然来了,就请指点下小修吧,小修愿以典籍相赠!”
“令尊也是这个意思吧。”
“高人神机妙算!”
“诶,”秦风摆摆手,“我哪是什么高人,不过一个落难之人罢了,你我还是别这么见外,否则我二人这就离去。”
“那好,请大哥先过目这本无名之典,也好让小弟以表诚意。”陈小虎跪在床下,奉上典籍,见秦风依然不肯接过,又道:“这并非什么祖传之物,但关乎重大,无奈小弟无从参透,又始终未遇良师。既然遇到大哥,这便是机缘,与其另寻他人,不如干脆奉上典籍,拜大哥为师!大哥只需告诉小弟这书到底是什么便可,这样我哥哥也不算死得不明不白!”
秦风闻言不露声色,道:“别急,从头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