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隅堂的正殿名偏居殿,不过位置可一点都不偏。
坐落于观隅堂正中靠后的广场尽皆是用青石垒成,宽广程度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堂,当然至于偏居殿本身,确实显得朴素了一些。
一名观隅堂弟子隐藏在山道一侧的树丛当中,差不多是在揽霞峰到偏居殿的必经之路上,靠近偏居殿多一些。
弟子也清楚东方师兄将自己派到这里来,便是为了监视地沐堂之人赶往偏居殿的动向,早一步通知东方师兄,众师兄弟便能早一步有所反应。
这个距离是东方师兄算好的,不能离偏居殿太近,因为太近的话自己发现地沐堂众人,又或是偏居殿内守护令牌的师兄看到地沐堂众人,根本没什么区别。
只要看到了,那便意味着已经赶不及了。
但也不能离偏居殿太远,否则自己到底是在监视偏居殿方向还是在监视其他地方?地沐堂众人经过了自己后万一拐个弯去打别处怎么办?
当然即便位置刚刚好,地沐堂众人也有可能在经过自己后去打别处,但要知道这可是建立在清楚自己位置,且知晓自己存在的前提下,这得多难?
所以弟子很崇拜东方师兄,这远近的距离计算得恰到好处,就是凭借东方师兄的这一手,观隅堂才能在跟贯阳堂乃至平岱堂那些怪物进行弟子试炼时,输得没有地沐堂那么惨,有时候还能胜之。
否则你以为凭什么观隅堂跟地沐堂弟子修为境界差不多,但排行却高了两名?
然后,弟子便双眼一黑,去跟神仙探讨自家东方师兄如何如何牛了。
孙默是地沐堂的一名执事弟子,早在自己费劲艰辛突破到练气二层时,便知道了此生资质平平。果不其然,在几个年头终于慢慢挪到练气五层后,修为便不再存进。
虽说若是宗门全力培养的话,修为再上一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问题便是宗门的修炼资源凭什么要浪费在自己身上?
孙默因为是真心为宗门着想,所以这些事情自己看得很开,与其将修炼资源浪费在自己这个资质平平之人身上,还不如着重培养几个有天赋的弟子,说不定未来的哪一天,便能从中出现一位修士大能,将宗门发展得更好。
这事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最为可能发生的便是,他管你是什么情况,他管他自己是什么情况?只要让自己不舒服了,便开始哼哼唧唧个没完,更有甚者帽子一顶接一顶得乱扣。
不明所以者问其原因,便说不就是我资质稍稍有些不济,凭什么如此对我?宗门里面管事的就是一群自私的混球云云。
殊不知其自己哪里是“稍稍有些不济”这么简单,更何况这种言语只要一出口,那么先不说修炼资源从此以后天塌下来也与其无缘,就是能不能不遭宗规处罚还说不一定。
孙默不是这种人,与孙默一同被选上的其他四名执事弟子同样不是这种人,在他们看来宗门继续留自己这些弟子在宗内已经是莫大的善举,唯有尽职尽责才能回报万分之一二。
至于修炼资源,自己不敢奢望,但却并不是不想,只要自己如此努力下去,问心无愧不说,万一修为上来了,自己不说,资源也会多起来。
就比如柳河师弟,人家才练气四层就能指挥弟子试炼,是靠整日埋怨宗门埋怨出来的么?
所以,当孙默得知自己五名执事弟子要来观隅堂,而且是事关胜负的任务后,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听说因为自己分堂常年垫底的关系,最近的几次弟子试炼获胜后,参与试炼的弟子无不得到了丰厚的奖励。
但不知柳河知道此事后,会不会揪着古奇衣襟逼问自己的奖励去了哪里。
当然执事弟子不算,但是这一次,自己可是实实在在参与进了其中,只要赢了,便可得到堂主赏赐,孙默因此而更加全神贯注起来。
也是因此,在自己赶到柳河吩咐处竟发现一个呆头呆脑笑着的观隅堂弟子后,想都没想便直接从后面用灵剑将其一下子敲昏了过去。
同样的情形接二连三地在乱弦坡以及后山附近上演着。
说来也巧,柳河给几名执事弟子确定下来的位置,竟与东方承大差不差,这便造成了两方身为探子的弟子相聚异常之近。
但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地沐堂弟子浑身上下有墨绿掺黄褐色的掩盖,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跟周遭草木有何不同,而观隅堂弟子则只是穿着堂内弟子袍。
如此一来,谁会先被谁发现,就显而易见了。
冷风将光秃秃的树枝刮得啪啪乱响,地沐堂众人也只得凭借低矮的灌木隐蔽身形,好在不是很低,否则就算跪着也不一定挡得住。
柳河收起传音符,孙默几人分别来自偏居殿,乱弦坡以及后山的传音让厉生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大呼东方承也有在这些算计别人之事上吃瘪的一天。
柳河则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古奇酆阳羽几眼,派去选执事弟子的人是他们找的,原本自己只是想挑几个恪尽职守,不要因为总是盯着苍天大地无聊而偷懒睡过去的执事弟子。
谁成想到这几人竟然直接将人家观隅堂的探子给打昏了过去,简直超过了自己的预期,想到此处柳河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起来。
安排在觅音台的执事弟子此刻已经在路上了,想必若是知道此事,会急得跳脚吧。其他三人上来就立了一功,唯独自己还要躲着觅音台里的观隅堂弟子摸过去。
“古师兄,咱们如果跟观隅堂正面遭遇,胜算几何?”柳河问道。
“说来惭愧,”古奇苦笑着摇头,“之前咱们地沐堂跟观隅堂从未实打实地正面交过手,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就观隅堂弟子修为来看的话,在不掺入任何算计的情况下,应当各有五成胜算。”
“观隅堂那群泥鳅,抓都抓不到,我早就想跟他们硬碰硬地打上一场了。”厉生恨恨道,想来按照他的性子,在这种你猜我猜你猜不猜的博弈把戏中,实在是有力使不出,憋屈。
“不急,现如今东方师兄的‘眼睛’算是瞎了,不过到其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柳河道,“倒不如咱们趁着这段工夫,先拿下一处来的好些。”
吩咐孙默几人另换一处能够监视到原先那里的另一边,免得走上那几名观隅堂弟子的老路,地沐堂众人便重新开始赶路。
不到胸口高的灌木看上去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冬天的寒冷仿佛让小之又小的叶片之上那抹深绿,更加牢固了几分。
东方承跟柳河不一样,只在觅音台留下了一名看守令牌的师弟。
因为现如今局面就不同,地沐堂只需要保证揽霞峰一处的安稳便好,而东方承却要保证其他五处的安全,若是没处多方几名人手的话,那么若是两堂猛然遭遇的话,得不偿失。
贯阳堂众人走得不快,仿佛是发现了不御剑虽然速度及不上御剑,但隐蔽性实在是好。
居十方混在众人中间靠后的位置,神色如常,到此刻为止也没什么人怀疑自己,但也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跟着观隅堂众人从觅音台出来后便直直往西前进,西北方向是偏居殿跟后山,西南方向是揽霞峰。遥望着揽霞峰上那属于地沐堂的白芒,居十方心中打鼓,难道东方承就这么直接去揽霞峰?
若真是如此,自己如何跟柳师兄透风报信,如今东方承一言不发,不能像之前那样只管偷偷拿出传音符就好,需要先离开众人单独报信,但东方承该死不说,自己也不敢肯定。
胡乱按照自己的猜测回报给柳河,这种愚蠢事居十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