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磷道长和南凌风都是吃了一惊。要知私通外敌,戳害同门,那可是天人共愤的大恶行。
却听火云掌派徐徐道:“白磷首座,你莫要吓唬他,让他自己来说。”转头对那南凌风道:“好孩子,既是众人亲眼见你祭起了北斗剑阵,为何今日却又不能,这其中缘故,你须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说了。”
南凌风心中也正自好奇,不知为何自己在别处的功力,和那烟霞洞前的功力相差甚远,想借火云掌派的神通知道其中关窍,便朗声回道:“回掌派师祖,师父师伯,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别处的时候,弟子只能御起一二十柄长剑,但在那烟霞洞前,弟子却觉功力大长,能御双倍,甚或更多的宝剑。弟子运功的法门,都是师父教授的,引气入体,按照火云功法化作火系热力,继而御物施法。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不知为何,在烟霞洞前,这热力多些,在别处,这热力便少些。想是弟子习武不精之故,和外敌私通什么的,弟子却不敢做的。”
赤磷道长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火云掌派捋须道:“兹事体大,我们还是再去一趟烟霞洞吧。”
赤磷道长白磷道长都抱拳应了。
三人在前,南凌风跟在后边,一行四人朝着后山烟霞洞去了。众弟子见南凌风和本派三位德高望重的人走在一起,都大是钦羡。
南凌风不敢造次,只远远和他们微笑招呼。片刻功夫,四人又到了那烟霞洞前。火云掌派和赤磷道人一跃而起,落地之时,已然立在烟霞洞前,这一跃,从那圆坑边缘跳入深坑南向洞口前头,足有数十丈距离。
赤磷道长知南凌风没有这等功力,正欲伸手托他同飞,忽然心道:“他说在这洞前功力比别处高些,也不知是不是胡诌,我身为他的师父,岂可不弄个明白。”当下对他道:“风儿,你且运功一跃,看看能跳多远。”
南凌风点头答应,深吸一口气,双腿一瞪,身子冲天,落地之时,已然立在那圆坑正中,算起来,便是一半路程。他再一跃,便落在了火云掌派和白磷道人跟前。见二人都看着自己,咧嘴笑道:“见过掌派师祖,白磷师伯。”
两人心中都是一般心思:“这功法,的确非火云殿时可比。”
火云掌派道:“你便在这里祭起北斗剑阵吧。”
南凌风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地上,搔头道:“这里没有宝剑,我,我如何祭起。”
火云掌派微微一笑,将那拂尘一甩,只见那拂尘白丝忽然长长,千百根白丝“噗噗”声中,刺入了圆坑石壁之上。那石壁斑驳凹凸,许多隆起,顷刻间被那真丝撕裂了四十九根石棍下来。
那石棍在空中被真丝一番抽打,落地之时,已然有九分石剑模样,听那火云掌派笑道:“御物之功,本是一般,功法自然,劲力到处,草木飞石,都是长剑,你便用这石剑成北斗之阵吧。”
南凌风心中好生佩服,心道:“这拂尘柔软之丝,能破石头之坚,举重若轻,眨眼便成,我却不能。”
答应道:“是。”引气入体,果然有了那晚熟悉的充沛之感。热力到处,那四十柄石剑缓缓飞起,一会儿便成了北斗七星剑阵。
白磷道长面如土色,忽然怒道:“你使得什么妖法,莫不是暗中修炼了什么邪派武功?”
赤磷道长皱眉道:“哼,师弟这话,莫不是过了些,这孩子是我的弟子,我平日怎么教授功法,难道还要向你讨教?”
白磷道长本是一心辅导陆步轩,乃是寄予厚望,自十多年前,莫菲烟不知所踪之后,火云宫的火灵根一直未定,他悉心辅导自己儿子,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继承火灵珠,成为莫菲烟后的新灵根,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忽然被一个南凌风杀出,平添了许多变数,心中不禁有气。
南凌风见大家不语,低声道:“弟子也实不知为何会这样,但别派功法,我却不敢偷习。”
白磷道长哼了一声,抱拳道:“请掌派定夺。我瞧这其中,定有古怪!”
赤磷道长不善争辩,也道:“请掌派定夺。”
火云掌派微微一笑,看了看南凌风,悠悠道:“自古修道之人,与天地有灵,择地得道的人,那也是有的。想必是这孩子和这里的某种因素有互助的关联。”
三人闻言,都打量起这里环境。一个深坑之中,黑石漆漆,墙壁斑驳不平,整个大坑之中,一棵植被也无,只那圆坑石壁之上,有一棵横生的老树。
这地方最奇怪的,莫过于这些石壁,难道还有人能和这石壁互助?
火云掌派拂尘一甩,只见那烟霞洞口,那层火绵蛛网立时亮了起来。在这烈日之下,竟然比那天晚上天黑之时还要耀眼。
火云掌派凝视着那火绵蛛网,问道:“好孩子,你说那夜,你练习北斗剑阵之时,不小心误攻了这火绵蛛网吗?”
南凌风应道:“是!”却见那火云掌派脸上笑意收了几分,眉头微皱道:“你怎能说慌?这火绵蛛网乃是被一股怪异的力道所触发,你修习的乃是火系功法,和这股力道大是不同。”
白磷道长闻言,脸上却是一喜,但那喜色一闪而过,冷冷看着南凌风。
南凌风心中暗暗叫苦,暗道:“火云掌派忒也了得,什么都看得出来。”看了看他的花白胡子,心中补了一句:“他的年岁,可没有白活,不像白磷道长,一把年纪活在了狗身上。”
恰见白磷道长两道冰冷目光射了过来。心中一惊:“这谎话老子圆也是行,不圆也是不行,总要拼死应承了下来,又没有别的把柄,这叫做死无对证。若是承认是个外人触发的,那便许多问题收不回来。到时说不定给我扣个通敌的罪名,废了武功,逐出师门,那可糟糕。看来这乖宝宝,这次又是做不了的了。”
朗声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反正在这烟霞洞前,的确是我触发了火绵蛛网和飞天磷火,又有什么其他人了。掌派师祖,师父师伯也是看见了的,我在这里,功法也比别处强些,这其中许多古怪,我是不知晓的,还指望掌派师祖,师父师伯指点迷津。”
火云掌派道:“你说你触发禁制之时,曾受伤吐血,好,这便有法子可想了。”
只见他探出一只枯瘦如柴的老手,那手掌在那火绵蛛网上轻轻弹拨,那火绵线便似琴弦一般,起伏之中,那蛛网之上,缓缓凝聚出两滴鲜血,顺着那火绵线滴落在枯索的手掌心上。
回头对南凌风道:“若这血是你的,定然能和你的血融合,你刺破手指,再滴两滴血出来便是。”
南凌风闻言,身子一震,咽了口唾沫,神情大是诡异。
白磷道长见状,心中暗喜,拉起他的左手,在他食指之上轻轻一戳。
南凌风心道:“大事去矣,老子当真是倒了大霉,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解围,却把一个大罪名给老子扯到了头上,一知道是别人触发了这禁制,我却替人家冒名,再说不是和外敌私通,老子自己也都不信了!”
心中愁苦,想起门规,若是私通外敌,那可是要被废除武功,逐出师门的大罪,虽然自己武功不怎么高强,可是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废除之后,岂不是成了个废人。越想越怕,那白磷手一松,身子便瘫软在了地上。
赤磷道长见状,那肥脸之上似乎依然意识到什么,默然不语,也不用再去看他鲜血是否融合。
四下一时静寂无声。
南凌风抬头看天,骄阳似火,但却感觉凄冷无比,见那白磷道长一张马脸之上,阴气阵阵,恨不能立时杀了自己一般。
心道:“我连爹爹妈妈也不知道是谁,从小在这烟霞山长大,今日难道要死在这烟霞洞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