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一惊,兽王急出左手,地藏此处土刀,两处合力,“波”的一声巨响,那淡化花朵破碎一地。
应龙双目之中光芒大衰,缓缓道:“不能将天山冰封,让尔等永世跪拜在银殿之前,大是可惜。这水灵珠,很想要么,那便来取吧!”
话音落处,只见那喷泉忽然冲天而起,比前时大了不知多少倍,一时水漫天山,尽数流向主峰和侧峰的山谷之中,那水流从那铁桥之上两边飞流而下,便似一道瀑布,甚是壮观。
但须臾之后,那喷泉停了,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来,一股巨力吸来,只见水流倒转,涌入那深洞之中,应龙道:“我要与这水灵珠永藏人世!”一扎头,飞入那水洞之中,兽王见状,一跃跳了下去,地藏微一停顿,也跳入了洞中。
那水冲刷而下,那洞更是极深,兽王也不知下坠了多久,四处昏暗,不可见物,只觉越往下落,越是阴冷。
过了片刻,眼前忽然亮起光来。又垂落数丈距离,忽然空旷明亮起来,兽王和地藏一前一后落在一个硕大水池旁边。只见应龙也落在不远处的岸边。
那洞中飞流而下的水柱冲入池水之中,但却激不起丝毫涟漪,那池水颜色亦是不停变幻。待变成白色之时,便可见那池水之下,也有一条瀑布,但却是自下而上的流淌,那水呈乌黑颜色,水中有些模样甚是怪异的生物。
应龙入水,缓缓游到池中。
地藏不等兽王,抢先飞起,喝道:“你还想逃吗,快快交了水灵珠出来?”
刚一入水,只觉一股巨力吸附在双腿之上,将他缓缓拖入水中。只见那黑水瀑布阴冷异常,水中游的哪里是什么生物,张牙舞爪,发出凄厉叫声。
兽王立在岸上,哈哈大笑,说道:“堂堂兽族之王,竟然不识得逆世瀑布,这黑水瀑布,乃是忘川河在地府尽头坠落所成,那忘川河里数不尽的孤魂野鬼,只怕阁下的肉身,要给他们做美食了。”
应龙冷笑一声,道:“兽族之王,果然了得。”话音落处,只见应龙引着那逆世瀑布黑水,合着正流的白水,将自己包裹在其中,缓缓结冰,在那池中结成了一个冰球。不下坠,也不上上浮。
地藏和那黑水幽灵缠斗,大感吃力,呼唤道:“兽王,快搭救我一把!”
兽王冷冷看着,见那应龙用冥界之水,和这人界之水将自己冰封在了逆世瀑布之中,对那水灵珠已然不报希望,见地藏挣扎在这逆世瀑布之中,笑道:“这忘川黑瀑,乃是地界之物,我小小兽王,那也是爱莫能助。”
一纵身,沿着白水瀑布逆流而上,径自走了,剩得那地藏独自在逆世瀑布之中挣扎。
兽王出来,三使急忙上前接应。不见那地藏追出,骨使道:“他们,他们两人呢?”
兽王看着山顶破败景象,嘴角忽然微微一笑,悠然道:“都说这天山绝顶,风景甚好,不如我们就此住下可好?”
血使道:“此间大闹一场,只怕活着离开的人在江湖上一传播,其余三派的人便会赶来,留在此处,只怕多有不便。”
肉使道:“这地方也没什么好,我还是喜欢咱的老窝。”
兽王微笑点头,说道:“那便打道回府,回那南疆九龙潭!”
骨使闻言,心头一喜,暗道:“正好就近打探火云门消息。”心中想到了什么,问道:“不知师尊得了那水灵珠吗,还是依照前时约定,将那水灵珠让给了那地藏宗主?”
血使和肉使不知那药王庙中兽王和地藏相斗之事,都道:“原来师尊和他联手了,难怪适才联手对付那应龙一人。”
兽王心道:“应龙引忘川黑水,合着天山池水冰封龙魂,这世间只怕无人无解,那水灵珠算是就此陨殁,可说是世间再无此物。那地藏纠缠在逆世瀑布之中,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出来。总之这一遭,我虽然只得半个肉身,但除却了两个大麻烦,实则大是赚了。”
“为师不曾得到那水灵珠,不过那水灵珠从此不为人世所得。天下不过四个灵珠了。”兽王一整衣袍,说道:“先离开此地。”
领头下了天山。走到侧峰,见那三塔之上挂着两块大匾,一挥手,将那“北冥堂”击得粉碎,只留那“天山问道”的匾额挂在上边。
血使扶了北人豪走在后头,感他男儿气息,心道:“这一世,若得他像应龙痴情于旱魃一样痴情于我,我便是为他而死,也是甘心情愿。”
骨使心中却在想着如何搭救心爱之人,问兽王道:“原来那龙应其实是应龙,师尊次来北冥堂,这最后一个原因,就是要夺取他的龙身。”
兽王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道:“可惜只得了他一半肉身。”
北人豪道:“肉身不全,只怕不足以上火云,夺取最后一魄。”兽王微一沉吟,皱眉道:“这世上最好的肉身,便是这应龙龙身,现下得了一半,残缺无用,总要想法弥补。”
单龙道:“只不知谁人还是龙身,将他杀了,再夺一半,便能全了。”
兽王闻言一顿,摇头苦笑,忽然想到什么,笑意顿收,加紧步伐去了。
一行人不日回到南疆,那南疆荒芜,又有十万大山,穷山恶水极多。更多飞禽猛兽,寻常人多居住在南疆东面和北面,兽王领着众人,却直直朝着南疆南边、西边荒芜之地前行。
路过一座巍峨山头,众人都不自觉停下脚步。那山上一片荒芜,许多地方有火烧痕迹,树木多所折戟,恰逢这七月天时,满山都是枯黄景色。
其余山头却满目青翠。兽王想起不久前那场恶战,看着山头一处高地,自己便是在哪里被重创,被打得魂飞魄散。看着自己新得肉身,破破烂烂,皮肉上到处是些小洞,右臂又被那离水之花摧毁,心中大是烦闷。
眺望群山,心中寻思:“事虽难,但我做这五州之主的心不灭。君子携器而行,不畏艰难。”
一摆空空如也的右袖,闷声而去。片刻之后,来到一弯水潭,那水潭弯曲盘旋,落在群峰脚下,兽王伸出左臂,一股黑气飞出,那水面忽然向两边分开,下得丈许远,只见一条白骨大路,延伸到了水下。
众人踏骨而前,走不多时,已然来到那水潭之下的石洞之中。此处正是九龙潭底,兽王老穴。
兽王坐回那张许久未做的白虎皮椅之上,大是唏嘘。众人点燃了鲸油灯,四下明亮,但见这潭底洞穴甚大,许多石笋散发着彩色光芒。
肉使见洞中清冷,混没有昔日风光,朗声道:“师尊,我去召集旧部,知晓他们您老人家回来了,也好让他们来拜见。”
兽王端坐白虎椅上,摆了摆手,道:“不忙,不忙,现下最要紧的事情,莫过于重铸我的肉身。不残缺身子,恼人的紧!”
北人豪奇道:“可那应龙余下身子已毁,不知师尊如何重铸?”
兽王微微一笑,那残破脸颊在洞中幽咽光下,有些狰狞恐怖,手指肉使道:“龙儿前时一语提醒了我。应龙肉身已毁,只好借住别的龙身了。”
北人豪道:“不知何处还能寻得龙身。”
兽王默然不语,吩咐道:“龙儿,你在九龙潭上建一座高塔,子时完毕。”
肉使领命而去,兽王又道:“蒙儿,今夜子时,我要你着白色薄衫,在那高塔之上跳舞,**一人。”
梁雨蒙脸上一红,低头瞥了一眼北人豪,见他也看向自己,心中噗噗直跳,呢喃道:“师父,我......我......”
兽王道:“放心,只将那人引出,我自有办法降他。”咳嗽一声,说道:“今夜你务必跳得魅惑妖冶!”
梁雨蒙脸上更红,小跑而去。北人豪道:“不知师父要***什么人,和你的肉身又有什么干系?”
兽王低头看了看北人豪,问道:“你前时受伤,不知身体怎么样了?”
北人豪道:“回来路上,得师父灵药,又得师妹照料,已好得差不多了。”
兽王点了点头,起身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向山洞深处,几个折转,来到一个小洞,眼见没有去路,兽王在那墙壁之上轻轻敲打,连击三个掩蔽凹穴,那石墙忽然缓缓打开,竟然是个密室。
北人豪跟了进去,只见那密室之中,放了四个大鼎,四个大鼎之间,是一个圆形凹穴,那大鼎底端,各有一根管道通向那凹穴,模样甚是怪异。
兽王抚摸着那大鼎,似有心事,说道:“你三人跟我已久,我向来待你们如自己孩子。”
北人豪道:“师尊厚爱,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兽王点了点头,道:“现下便有一个报答我的机会。”
北人豪微微一怔,心知师尊平日雷厉风行,也不喜欢世人以弱,现在却讲明要自己报答牠,只怕事非寻常。小心道:“请师尊明示。”
兽王道:“我将脊椎骨头植入你的身体,将鲜血引流到了蒙儿身上,又将肉体大半给了龙儿。大损真力,是以在不共山上,难以抵挡那五个老儿的联手一击。”
北人豪道:“若是知道师尊当日有那场恶战,我三人无论如何,不敢受师尊身体。”
兽王摇头道:“不瞒你说,我正是知道有此一战,所以才将骨血肉分赠你们三人。”
北人豪眉头紧皱,不知兽王心意,心中寻思:“原来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兽王续道:“其实我正是担心抵不过五大掌派联手一击,所以将肉身分置在你们三人身上。”顿了一顿,道:“这确实是为师的私心,乃是为了保留我自己的肉体,五大掌派联手,非比寻常,吃此一败,本也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没想输的这么惨。”
北人豪隐约猜到了什么,问道:“师尊莫不是想要回你的骨血肉身?”
兽王微微一笑,说道:“三使之中,以你悟性最高,凡事一点就通。”
北人豪心中暗道:“说得好听,原来这些日子,不过是借我们三人身体,做你的容器,帮你养骨喂肉。你若取了我背上脊椎,我便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