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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本天真,奈何人心

风回峰半山腰,明明现在还是初春,但在这样的夜里却是寒气逼人,不仅仅因为那不断落下的春雨,更因为这里曾经有着漫天冰刃落下。

冰刃消散,伊人身殒。

柳心万万没有想到,在最后一刻自己的孩子还是暴露了,她早就应该知道,以小修顽皮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安静地待在山洞内呢?

但是……

没有但是了,因为她刚刚回头的动作已经用尽了她最后一丝生机,即使她有万般不甘,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因为她死了。

“娘!”

小修从山洞内爬了出来,不顾树枝在身上划出的伤痕,只是伸出两只小胖手在空中虚抱,似乎想要抱住他的娘亲。

脚步蹒跚,小修不知摔倒了多少次,但他的脚步却一直没停。

倒下?再爬起来就是了。

但娘没了,就真的没了。

泪痕挂满了脸庞,小修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哪怕他再天真懵懂,也知道自己的娘亲要离他而去了。

“娘,你不要小修了吗?”小修开始大哭起来,怎一般的凄凉?

砰。

小修再一次摔倒在地,手肘处有着鲜血流出,而这一次他并没有站起来,因为在他的背上,有一只大脚。

是的,黑衣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虽然这些黑衣人早已身受重伤,但对付一个尚未觉醒本命符文的小孩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小修大喊。

黑衣人狞笑道:“你娘?你娘已经死了。”

“你胡说!”小修大怒,同时抱住这个黑衣人的另一条腿,张开小嘴便咬了上去!

“滚!”

黑衣人吃痛,抬脚便将小修踢飞。

砰砰砰。

落地的小修连续翻滚,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灰尘,五官因为剧痛紧紧凑在一起,口鼻也有着鲜血流出。

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而已,这样的情景天见尤怜!

“好痛啊,我要去告诉爹爹,他一定会教训你们的。”

终究还是个未曾长大的孩子,果然还是个未曾长大的孩子。

“你爹早就死得连灰都不剩了。”

一名黑衣人戏谑地看着小修,而在他旁边的三个黑衣人也是一脸玩味地表情,丝毫没有对这一个五岁的孩童有任何的怜悯。

“你胡说!我爹那么厉害,你们一定是怕了他。”小修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质疑。

“仔细看看你的娘亲,我看你还能天真到几时?”

黑衣人抬脚再次将小修踢飞,而这一次小修距离柳心不过一米。小修看着倒在地上的娘亲,尤其是心脏那前后透明的伤口,泪水再次挂满了脸庞。

“娘,你醒一醒啊,有坏人在欺负小修,小修真的好痛啊。”

小修挣扎着向柳心爬去,身后留下一道血痕,甚至连那漫天的雨水斗无法冲刷,触目惊心!

“娘……”

小修距离柳心越来越近了,他伸出满是泥土的小手,在他的记忆中,只要自己伸手,那么娘亲那双温暖而又柔软的手掌,一定会将他的小手仅仅包裹。

但这一次,娘亲并没有伸手,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

“娘,小修又惹您生气了吗?小修以后一定不调皮了,您抱抱小修吧,小修真的好痛。”

毫无回应。

小修记忆中的温柔手掌并未出现。

“既然娘不理小修,那小修过去好了,小修真的很懂事的。”

小修再次挣扎着向前爬去,快了,只要再近一点点,他就可以摸到娘那和蔼的脸庞了。

快了,真的快了。

小修的手掌已经摸到了娘亲的发丝,距离娘亲的脸庞也不过咫尺。

但咫尺,便是天涯。

一只大脚仿佛从天而降,踩在了小修的小手上,也仿佛踩在了他的心上,摧毁了他的一切天真!

只是咫尺,便如深渊一般横亘在他和娘亲之间!

“小家伙,很愤怒吧?”

黑衣人踩着小修的手掌,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痛苦的小修,犹如在看一只玩物一般。

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程度?

小修还只是一个孩子,便要这般残忍么?

“放开我!”怒吼声从小修的喉咙中发出,犹如困兽一般。

“想要摸一摸你的娘亲么?下辈子吧!”

话音刚落,这名黑衣人便是一抖手,一道黑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洒落,转瞬之间便落到柳心身上,随即便是迅速蔓延。

“不要!”

小修嘶吼,但却无济于事。

黑色火焰宛若鬼火,可焚烧世间一切,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柳心的尸体便化为灰烬,随着雨水不断向四周流淌。

小修趴在地上,黑色的雨水流过他的脸庞,这些是他娘亲的骨灰,就这样不断顺着他的脸颊淌过。

好似,母亲的手掌拂过他的脸庞。

“娘!”

小修痛哭,宛若世间最凄惨的声音,敢问世间有哪一种痛苦,能够赶得上亲眼看着娘亲惨死,甚至连娘亲的脸庞都未曾碰到,甚至连娘亲的尸骨都未曾留下?

“玩够了就把他带回去吧,若是折磨死了,怕是你我都不好交代。”

一名黑衣人看着倒在地上不断痉挛的小修,这可是一枚魔种啊,若是死在这里,恐怕他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知道知道。”

先前踩着小修手掌的那名黑衣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随后抬脚松开小修,同时蹲下身便要将小修扛在肩上带走。

但就在他的手掌快要摸到小修身上的时候,后者不断痉挛的身体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再无半点动静。

“死……死了么?”有黑衣人咽了咽口水,似乎极度害怕出现这一幕,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这枚魔种死在这里的话,那么他们将承受怎样的惩罚。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此时连先前那名黑衣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同时手中动作更快,显然是想要看一看小修到底死没死。

黑衣人伸手抓住了小修的衣服,正待要查看一下小修是否还有呼吸的时候,后者却是猛然抬起了头!

这一刻,天地仿佛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漫天雨水消失了,层峦山峰消失了,无尽夜幕消失了。

此时此刻,整片天地只剩了一种颜色,那便是红色,血一般的红色。

而这血色的源头,便是那一双五岁孩童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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