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已经闹僵,南宫尘和楼临云自然不会多留,让夕颜跟他们走。张扬长棍一摆要她跟他走,说楚凌云夫妇、钟楼主秦楼主和护颜宫其他门人已经在无忧谷隐居了,现在只等接她去了。夕颜望着那丛枯死的竹子幽幽的笑了,“二位国主哥哥好意夕颜心领,改日得空了一定亲赴南越东辰拜会,二师兄在宫外等我半月,我了解一切了立刻跟你走。”
这场谈话在南越东辰和护颜宫三方人马的守卫下,除了在场的四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一晃便是三日,每日若虚老头都会带着绿衣来诊脉送药,夕颜的脸色也慢慢地红润起来,那个人,再也没有来过。
再一次诊脉后,若虚子放下夕颜的手腕,捋须一叹,“真不知该说你是因祸得福还是因福得祸,你要感谢我家莫离小子帮你让你解除了那要命的三月一痛,丫头,你如今除了身子弱些,其他已经无恙了。”
夕颜望着那张核桃老脸咧开嘴一笑,“是吗?那我是否还得感谢道长十五年前那些疯言疯语助我能在今日涅槃飞升功德圆满?”
若虚子一愣,仔细回想十五年前做过哪些好事,绿衣低声提醒,“师尊,十五年前不就是你让人家女儿当儿子养才能避祸吗?”
话音未落,若虚子一声哀嚎急速后退,周身各处大穴都被刺中,针最大的是麻穴,痛穴和死穴,颤巍巍地指着床上的夕颜,“嗷嗷嗷,还好老夫把死穴移开了,不然岂不是要死在你这个小女娃手下!”
绿衣鄙视地摇头轻叹,“哎,自作孽不可活。”
仇报了,夕颜破天荒中午多吃了一碗饭,若虚子纠结良久才道,“丫头,你既然好多了,能不能去治治别人?”
夕颜一笑,继续吃玲珑腌制的扬州酱菜,“行!”
圣上已经十八日不朝了,除了前些时候颁旨要和西疆取消婚约再没有消息传来,上朝的乾天殿里乱成一团,丞相宇文先皱着眉头一声大喝,“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圣裁,那些皇粮俸禄养你们干什么的?事关军国大事的上报本相,本相再转呈皇上,其他的你们酌情处理,再有不决者启奏圣上!”
夕颜推开养心殿那扇门,扑面而来一股冲天的酒气,酒坛子一堆又一堆,御案下面缩着个白色人影,嘶哑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她今日是否好些了?多吃饭了吗?”
他以为是元宝一日一次来汇报夕颜的情况,不,应该是汇报小可的情况。
他记起来了,历时二十年,他终于记起来了。他是沈君墨,她是苏小可,他们的前世是一场意料之外的错过。
本以为,痴心定能换来不相负,却谁知只是一场心甘情愿的折磨。
沈君墨到死都记得那句将他打入地狱的话,那天苏小可没有波动的木鱼眼顿了一下,声音平淡无波,一如过去十几年里的冷漠迟钝,“嫁谁都是嫁,干嘛要嫁你。”
他一直在守着苏小可,看着她从一个精致可爱的漂亮小娃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婀娜少女,虽然这个少女迟钝得可怕,冷漠得让人心惊。手忙脚乱的护着她,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可是他的痴心苦等换来的是一场车祸,她从婚礼上跑出来追他,她死在了追他的路上,他的世界空了。
谁曾想,竟一朝穿越,换成了她痴心苦等,还伤她至此,他是该恨她上辈子狠心无情,还是该恨他自己这辈子心狠手辣?
他想见她,可是该怎么见她?元宝半晌没有回答,君莫离苦涩地一笑,正要再灌一口酒,酒坛却被一只白净的手压下,手指纤细小巧,手腕上还有未褪的淤痕,耳边是他恋了两世的轻笑,“怎么,我一个受害者没有难受,你到难受上了!”
君莫离怔愣了良久方才一笑,声音里满是痛色,“小可,我记起来了。”旁边的笑声一顿,半晌没了声息,只有夕颜干干的笑,“是吗,那很好啊!”
殿里没有点灯,夜色中君莫离望着夕颜的脸色皱了皱眉,扯块软垫铺好,拉她坐在软垫上,“地上凉,你家大姨妈还没走,小心又肚子痛,这里就没有楚长歌给你打点滴了。”
夕颜听到这话,已是彻底泪流满面,当初她跟着沈君墨去葡萄园突然就来了月事,他送她去医院,大半夜开车跑了五十公里来葡萄园接他们的就是楚长歌,沈君墨他真的回来了。
歪头靠在他肩上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把袖子里的东西又放了回去,“沈君墨,我已经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