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有根治之方,可症状还是可以减轻的,楚大人终于发挥了作为一个穿越人应该有的光辉作用:高烧?酒精擦拭物理退烧,四肢疼痛?金针过穴减轻疼痛,没病的男人去山上采艾草,孩子烧火熬药汁,女人留在家里做口罩,有了桓王的令牌一摆,各级官员都要听命,收集所有的白醋统一调配,她记得那日桓王拧着眉头跑进她这个小院子时的表情,浓眉纠结地拧在一起,一双虎目瞪着真的很吓人,他瞪着眼睛来看她,“楚大人,你这让小越又是调兵又是派人的,到底你是王爷还是王爷?”
夕颜也眯起眼睛看回去,咧开嘴笑,“下官的兄长无忧公子与在下师出同门,相信医术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吴师兄您觉得呢?”余光扫向旁边的吴越,一声阴阳怪气的吴师兄成功地让吴变态展唇微笑,“王爷放心,就是因为楚大人的举措颇有效果下官才会帮衬的。”
桓王在防她,吴越在防她,可她根本没做什么坏事,尽心尽力地救灾,缺了什么她立马往户部发信,东西很快就能到达,事没做错,话也没说错,一门心思宣扬桓王的仁心仁德,吴越挑着丹凤眼将她盯得紧紧的,可什么都没发现,她手下的四大护卫也很卖力,他不禁疑惑,临王派个人真实来救灾的?
楚大人不管他们怎么看,依旧忙得像个小陀螺一样,带着手下四个护卫丫鬟天天早出晚归在难民村和集中病房转悠,脏活累活在干着,桓王的好话依然在说着,吴越还在防着,瘟疫确实得到了控制,病房里死的人虽然少了,可毕竟独力难支,青阳城内山上的艾草快摘光了,城内的白醋也用光了,到了某天晚上,为了灾民殚精竭虑日理万机又饮食不调睡眠不济的桓王殿下开始发烧了。
吴越和其他的随行官员开始慌了,虽然消息极力隐藏,可桓王一连七日没有去探望难民村的青阳百姓们,难民村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灾民们也慌了,每日集中提供的艾草药汁也少了,纵是他们最最相信的楚大人脸上的笑容不减,他们也看出了几分僵直,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牵着孙子拉住她问,“大人,是不是出事了?”
夕颜拿着大喇叭又站在桌子上喊话了,“我也不瞒大家,桓王这些日子没来看望大家是因为他也病倒了,青阳山上能采到的艾草已经不多了,大家不要慌乱,端王世子已经带着御医和药材赶来了,从潮州绥宁调来的艾草白醋也在路上了,桓王要大家别着急,他一定与大家共存亡,乡亲们,咱们的王爷就是躺在病床上也没忘了你们,大家要放心,有桓王在,咱们一定都能活下来、、、、、、”
桓王病了艾草没了的消息没有再隐瞒,而是被楚大人的四大护卫用特制的据说叫喇叭的东西在青阳城里四处宣传,而说得最多的就是桓王的好话,整得跟着君莫超来的一众亲信都有了错觉,楚大人这是要改投明主吗?
楚大人没想很多,黄昏了,她带着玲珑正和吴越在难民村里巡逻,走过一处草丛时,横地理突然伸出一只黑黑瘦瘦的小手拉住了她的衣摆,“鬼啊!”吓得她立马就一头栽进了吴越怀里,吴越皱起了两道好看的秀眉揽着她后退一伸手一个掌风劈向那只手,咯吱,是清脆的骨节断裂的声音,还有一声明显是人发出的低低痛呼,夕颜一愣,是人?
玲珑尖着嗓子喊她,“公子!”眼睛直直往她腰上瞥,还使劲眨眼睛,夕颜虎躯一震,回过神来,拍掉吴越揽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嫌弃地拍拍袖子似是怕沾染了他身上的妖气,拿了根棍子壮着担子剥开那个草丛,吴越挑眉一笑,过河拆桥楚夕颜是很在行的,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俯身和她一起看那个草丛,里面是黑乎乎的一团,黑团慢慢展开,是个孩子,此时他正捂着被打断的手臂窝在草丛里打滚,可硬是没有喊出声来。
死变态,对个孩子都这么毒,夕颜狠狠剜了吴越一眼,弯腰去看那个苦命的娃。刚一靠近,那孩子就警惕地看着她们,活像只受惊的小兽,心里蓦地一颤,夕颜咧开嘴绽出一抹她最温柔的微笑,伸开手善意地指指孩子的胳膊,“你的手断了,我给你治伤?你认识我吗?我是好人楚夕颜,难民村里很多叔叔婶婶都说好人的,我给你看看你的胳膊?”
玲珑皱着眉头不想夕颜和那孩子靠近,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爷你、、、、”话没说完,那孩子的眼睛望着夕颜就是一亮,夕颜眼里闪了闪,手握住那条瘦瘦小小的胳膊,仔细捏了捏骨条走向,转头望向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咧开嘴又是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吴越看着那抹笑晃了晃神,那孩子看着也是一晃神,咯吱一声脆响,骨头被转正了,夕颜朝玲珑一瞪,玲珑赶忙递了个木条过来,夕颜从身上撕下块布条下来帮那孩子把手臂固定绑好,跟着吴越后头的侍卫都在大跌眼镜,大大咧咧惯了的楚大人脸上闪着柔和的光芒,那孩子很能忍,断臂之痛也能咬牙忍着一声不吭,真强,颇有当年苏小可抓小偷跌断腿也不吭半句的风范,夕颜盯着面前的孩子看了又看,拿袖子往他脸上擦了擦,最后认出竟然是那破庙的小狗子,“你是小狗子?你怎么在这里?老婆婆呢?”
小狗子倔强地一扭头,似乎在气她的朋友把他的手打断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夕颜一愣,笑了,牵着他从草丛里出来送进了难民村交给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冲他拜拜手“那我就走了。”
那老婆婆的去向她是知道的,有人在破庙里发现了老婆婆的尸首,可那小狗子却没了踪影,她还在担心,现在他还活着,那就是个好消息。
吴越在这过程中一直没说话,丹凤眼里神色莫测,玲珑撅着嘴生闷气,夕颜嘱咐了老村长几句就转身离去,却没有离成,她的袖子被人拉住了,身后的少年脏乎乎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倔强神色,“我要跟你走!”
夕颜也僵住了脸,指着小狗子的手开始发抖,“你你你,你不会是赖上我了吧,首先声明,我确实是无辜的,你不是我打伤的,可你的胳膊是我包扎的,你的去处是我找的,你你你,你不能赖我!”
小狗子看着她那副推卸责任的小人嘴脸,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却还是倔强,“那桶粥是你放的吧,我看到你了,婆婆临终前吃了顿饱饭,她要我跟着你。”
老太太这是要硬塞给她一拖油瓶?夕颜大惊,缩起脖子开始往玲珑身后躲,“孩子,我也经常吃不饱饭,你跟着我会饿肚子的,你跟着村长爷爷不好吗?那里很多人玩啊,也会有很多人照顾你的。”
小狗子紧攥着她的袖子不放甩都甩不掉,瘦瘦的身子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夕颜抚额,长叹了三个时辰之后,无奈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