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修炼是风宗弟子每天的必修课,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即使这几天不再由荀夫子教习,风易遥仍然决定不能懈怠。昨天事情带给风易遥的影响仍然记忆犹新,诚然没有绝对的实力参加这次法会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之所以组不到第三个人的最重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和卓越凡的实力不够。尽管留给风易遥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但正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尽力而为,不留下遗憾。
风易遥来到平日里修炼的地方——封文涧旁的一片树林。由于还尚早,树林里不见人影,一片僻静。凉风轻拂,令人心旷神怡。树木枝梢交错,一排排粗壮树干整齐排列,碧绿成荫。自小师姐就喜欢一个人到树林修炼,以避免旁人打扰。风易遥就有样学样,也常至树林修习。
每一个宗派,心法是必不可少的。所谓心法,是催动剑术、法术两大术系的基本。修炼心法,不仅要求对法诀要铭记于心,熟练掌握,同时也要求身心合一,用心诀来控制身体的行动,来达到剑术、法术的施术要求。可以说心诀是修炼体系的总纲也并不为过。
不灭风宗的“寒风流”,在天下心诀中,算不上一等一的心诀。但“寒风流”非常契合风系法术的修炼,且修炼简单,对整体实力的提升不可谓不大,这也是每个风宗弟子都要先从寒风流先修炼起的原因。
寒风流共有十层,风易遥已勉强修炼至第四层,这一层在不灭风宗中已算中游,但在风珠主峰却远远不够。而何诗雅钰更是已修炼到惊人的第七层,以这等年纪,直逼宗主风冲子虚当年的修炼速度。
想到这里,风易遥只觉内心沸腾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变强的迫切渴望在心头生起。平定下心绪,原地打坐,风易遥闭门养神,手指扣诀,进入了修炼状态。
“寒风流”第五层的修炼,不仅要牢牢记住法诀,同时也需要打开平心静气物我两忘的修行境界,这无疑是个严峻的要求。风易遥努力将心绪、思想划入一个虚无的空间,以避外界打扰。同时聚集全身真元,运起寒风真气,沿着经脉流转,以期进行小周天循环修习。
不知不觉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易遥只觉周身赫然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环境,一会儿身处炽热岩浆,一会却又是冰天雪地,说不清是冷是热,是难受还是舒服。这些令得风易遥心中惊叹不已,也是在他修习中从未遇到的。周边空间都变了,一幕一幕过往场景组成了风易遥周边的景象,一闪而逝却又再次出现。十岁拜入不灭风宗,在父亲的关系下加入风珠主峰,更是成为宗主风冲子虚的直系弟子;随后父亲离去,再也没回来看过他;认识了那个在他心目中完美的师姐,过往她对自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无私的照顾……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历历在目,却又如梦似幻。随后周身景象如同镜面般一个一个破裂,风易遥的身体也瞬的僵硬下来。
“我真是没用,修炼最忌讳心神不定,我误入魔境,如此一来刚才的努力也白费了。”风易遥喃喃道。正思及此,风易遥赫然想到,自己的修为之所以进展缓慢,可能和自己的心态有着莫大的关系。追求师姐的失败、平日里的不如意,或许这些都会使自己注意力不能高度集中,难以保持物我两忘的境界,以至于忽略了太多事情。
风易遥也陷入了一种迷茫,修炼的尽头是在何方,修炼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自己是否又应该把修炼看得至高无上呢。事实上他已经卡在“寒风流”第四层已近一年,在斩风剑法上也没有取得很大的进步。
风易遥正懊恼间,远处传来卓越凡的声音:“老大,老大。”
“有什么事?”风易遥回道。
“走吧,别在这里呆着了,我带你去看热闹。”卓越凡拉着风易遥便走。
“热闹?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风易遥极不情愿地道。
“去看一场对决,去了你就知道此行不虚了。”
“什么对决?”
“你不知道?风回峰的公子哥余明羽与风珠主峰的风陌寒在修炼场起冲突了。”
对于这个消息,风易遥并没有表现出情绪上的起伏,因为这件事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至于余明羽这个人实际上风易遥也有所耳闻,知道其父是风回峰首座余涯子。这个人据说英俊翩然,仪表不凡,是个难得的俊才。与风珠主峰“第一天才”风陌寒齐名,并称不灭风宗两大翘楚,这是不灭风宗内部公认的。
只不过对于这些事情,风易遥并不怎么感兴趣,不管别人怎么样也好,和自己都没有一点关系,也懒得去凑什么热闹。“要去你去吧,我不去,没什么意思。”风易遥转身欲走。
“别啊,哎,老大听我说啊,高手过招,我们去了正好观摩一下他们的修为,看看他们是如何运用法术的,对自己的修为也是大有裨益啊。哎,等等我啊。”
经不住卓越凡一番劝说,风易遥最终还是与卓越凡一同前往了修炼场。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彼此觉得颇为投缘,风易遥也不好拒绝他。
还未进至修炼场,远远便听得那里一片喧哗之声,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拨开拥挤的人群,只见场中央屹立着两个英俊少年,相互对峙着,臂袖上分别刻着风珠主峰和风回峰的标识。一人面色淡然,表情从容,洒脱高冷,寂然不动。而另一人背着双手,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傲然挺立,一副玉树临风的气派。显然便是风陌寒与余明羽两人了。
“这两人是对上眼了,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僵持了起来。”
“听说好像是余明羽先行挑衅,然后风陌寒再动的手。”
“棋逢对手,这次有好戏看了。”
“是啊是啊。让我来看,我赌风陌寒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也为场上的氛围造势不少。只是场中的主角似是全没把众人的话放在心上,二人旗鼓相当,互相对峙,气氛已然紧张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两位听我一言。即是同门,理应和睦相处,化干戈为玉帛。有什么恩怨可以私下解决,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恐怕不好吧。”
“师姐!”风易遥吃了一惊。何诗雅钰竟不知何时踏入场中,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大声劝道。
何诗雅钰这一言,力压众声,使得原本喧杂的氛围顷刻为之静了下来。这种沉静之下,众人都颇显得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场中的余明羽颇为洒脱,借势道:“难得师姐肯出面主持公道,请大家见证。余某初来主峰观摩,本着谦虚请教的心思,向陌寒师兄请教修习上的问题,一来可以完善自身修为,二来多熟悉同门,加强彼此的友谊。不料陌寒师兄似乎心情不大好,余某尚未说些什么,他便向我动起手来。这便是一言不合吧。还请诸位评评理。”说完向着场中众人作了一个揖,颇为谦虚的道。
“原来是风陌寒担心余明羽抢去自己主峰第一的风头而怀恨在心,先动起手的。”
“风陌寒这么小肚鸡肠啊,真是看错他了。”
“平日一言不语,自作清高,看不起我们。我还以为多牛呢。”
余明羽语气肯定,容不得人不信,使得场内局势一边倒,舆论竟大都偏向余明羽了。加之其面带和善,说话谦逊,引起了众人的好感。这种导向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就是你说的热闹?”风易遥道。
“老大,看来你还不知道吧,这两人就是这一代风宗最顶尖的弟子风陌寒与余明羽了,他们分别是今年风珠主峰和风回峰的代表。”一旁的卓越凡小声对风易遥说道。
“这个我知道,他们的实力和我师姐应该差不多。”平凡的人看到顶尖的天才,说不羡慕嫉妒是骗人的。但那种由下向上的仰视感却是风易遥并不喜欢的,要么可以不在乎,要么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是风易遥的想法。
“这两人的呼声和威望可谓是达到了历年最高,支持这俩人的弟子没有成千也有上万。也因他们二人在风珠主峰与风回峰之间形成了两个势力,这两个势力彼此对抗,此消彼长,到处拉拢其他各峰,看来风宗不会宁静下来了。”卓越凡将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尽数告诉给风易遥。
“风珠主峰和风回峰为什么要彼此斗争,它们又是为了争什么?”风易遥疑惑不解地道。
卓越凡打了个小声手势:“嘘……小声点,让别人听见可不好。据我所知,这与风回峰首座余涯子有一定关系,但具体还是不便透露。等回头我再告诉你……”
见卓越凡一副小心慎重的样子,似乎这件事确实涉及一些机密,风易遥也不便再问,转而道:“那这两人你更看好谁?”
卓越凡道:“当然是风陌寒了。风珠主峰毕竟是正统,弟子最多,功法应该更胜一筹。更何况余明羽远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不出意外这次应该就是他挑事在先。要知道风陌寒孤傲高冷,谁也不理,除非有人激怒他。加上风陌寒不善言辞,余明羽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风易遥对此极为赞同。因为在风易遥的内心中,总觉得这余明羽胸怀城府,奸邪莫测,远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风易遥也说不上原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