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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夜色如水

“爹,后来怎样了?是不是风神不灭诀赢了?风永帘的破苍剑给人家了没?”回到现实,何诗雅钰小鸟依人般缠着风冲子虚问道,令她意外的是,只见风冲子虚直直地目视屋顶横梁,默然不语,眼神中流露中些许感伤与寂寥,再也未动一下。

“爹你怎么了?”何诗雅钰正惊奇间,何梦华连忙拉住何诗雅钰,将她推出屋外。何诗雅钰还待要问,何梦华摇头示意,尽管仍心怀疑问,何诗雅钰只得无奈回到自己房间。

※※※

夜色苍茫,繁星点点,半轮圆月隐蔽在黑云后面,似是娇羞女子,轻笼着面纱。它泛发出清冷的月光,皎洁而下,整个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梦幻般的银灰色,四下一片寂然。凉风习习吹过,好像这世间匆匆的过客。泉水哗啦哗啦地流淌着,仿佛在低低地吟唱。这是一份夜色之下独有的寂静的美。

风珠主峰的山道上,两侧松木陈列,百草丛生。风冲子虚急急地走在山道上,无心观景,信步而行。面前数条狭长山谷,风冲子虚在一条谷口前稍稍停滞,身形一闪,折下而去。再向前走了一段路,身形尚未稳立,便听得一人轻声道:“师父?”

“永帘,果然是你。你真的回来了。”喜出望外的风冲子虚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说话甚至有些颤音。

“是我,不孝弟子令你失望了。”夜色朦胧之下,缓缓走来一道人影,他身着黑色斗篷,全身都隐匿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备显神秘。细细观察,还是能看到他相貌上的变化,英俊的脸上棱角分明,脱去了十年前那时候的稚气,没有了那种淡然与噙含着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与冷漠。

“十年了。”眼见风永帘的巨大变化,风冲子虚不由得感慨岁月的逝去。目光触及到风永帘身旁,那里还站着一个少女。

“这女孩是?”

“她来自无垢圣域,具体不便透露。”平静地回答,一动不动,波澜不惊。

“哦。那妙惜她还好吧?”

“妙惜…我已很久都没见过她了。”叹了一口气,话语中显出一丝沧桑。

“这……怎么会这样?她为了你甘愿叛出师门追随左右,甚至你们都有了孩子,这还不够?怎么这样忍心……”压抑不住心中的惊异,风冲子虚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其中缘由说来话长,难以阐明,不提也罢。”

“永帘,难道你就只能这样了吗?依我看这终非长久之计,不若你带着妙惜回来吧。不管你变得怎样,师父我永远相信你,不灭风宗也随时对你敞开大门,欢迎你回来。”

“师父,当年我背弃宗门,就是不想拖累你们,更何况我有要事在身,此生怕是回不了头了。师父不计前嫌,甘愿为我背上骂名,我心中已是极为感激。只是不灭风宗拯救不了我,要想解决这一切,还是要靠自己。”风永帘语气坚定,容不得丝毫质疑。

风冲子虚语气沉重地道:“永帘,要知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感情上自是不用说。你本心不坏,是我最心爱的徒儿,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师也会为你想办法救上你一救。”顿了顿,面上露出惋惜再次道:“若非你突生变故,为师早已决意将宗主一位继让与你。不灭风宗上下五百年,就属你天赋异禀,修为通天,连为师也自愧不如……”

“师父……”即便是以如今的心绪,风永帘仍难以抑制心中的那份感动。

氛围顿时趋于平静,师徒二人一时无话。似是想起了什么,风永帘道:“听说师父准备派人寻找东海恐兽并加以除之?”

风冲子虚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事属实,是经过各派商议决定的。由风宗领头,届时各派会出人协力相助。”

“东海恐兽暴虐残忍,巨力无穷,非人力所能匹敌,届时我也会前往相助。只是师父有没有想过,华夏上千年,从未有过此兽的记载。这就说明此兽是近几十年方才出现,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蹊跷。”

“你是说此兽的突然出现,是人为所致。这其中说不定蕴含着某些巨大的阴谋?”

“正是此意。实不相瞒,我此行来的目的正是为了告知师父某些事情,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师父切记小心,万万不可疏忽大意。”眼见风永帘面色郑重急切,不似是小事,风冲子虚当下聚意凝神,摒除他念,仔细倾听。只听风永帘继续道:“据占星术所得,不灭风宗即将大祸临头,有灭门之危,乃是风宗五百年来的最大劫数,避无可避。师父切要小心谨慎,力保宗门不失。”

闻言,风冲子虚只觉晴天霹雳一般,惊愕不已,见风永帘语气真切,不似作假,但心中仍惊疑不定,当下向其确认道:“不知你所说出处何在?”

“是我门下的魔道先知用陨落占星术所得,千真万确,故而我闻得消息,急忙赶来风宗告知。”

“魔道先知?就是穹苍星园的那位魔道先知鬼千机?”

“嗯。”得到确认,风冲子虚只觉心头大石涩窒,难以呼吸,难道上苍不公,真的要风宗遭此大劫?

风冲子虚之所以如此,与占星术这种上古就存在的神秘术种有关。从远古时期人类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憧憬与期待,毕竟那时的人们是没有办法知道未来的。随着人类修为的加深,力量的强大,预知未来也就变得可能。通过与上苍签订契约,利用自身强大的修为,以魔法牌、星阵等为手段来预知未来的术,人们称之为占星术。占星术的古老以及施法的困难、绝密性使其未能有效传承,以至于只有九派中的穹苍星园和南疆掌握了十之一二。

所谓的陨落占星术,则是一种高等阶占星术。它的特征就是会根据施术者所献出的寿命来决定其所想要得知事情重要程度与多少。这种占星术也是高等占星师才掌握的一种高难度术。而这世上会陨落占星术的不超过十人,其中一人就是穹苍星园人称‘魔道先知’的鬼千机。

鬼千机此人是穹苍星园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对于占星术有着自己独有的造诣,并成功预言过许多重大事情。他追求所谓的堕落之道,企图通过魔道的力量来使用占星术,因此被视为异端,逐出师门。而后在跟随风永帘左右,他的占星术更是精进,已经达到了媲美上古先人的高度,被视为当今占星术第一人。故而方才听到此事为他所预言,风冲子虚心中一下子就没了底,信了十之八九。

“即是如此,又该怎么办。”风冲子虚焦急问道。

“即是宿命劫数,逃也逃不掉的,只能去面对了。师父也不必担心,”将手中一枚戒指取下递于风冲子虚,“这枚戒指名作冥戒,里面封印有我的神识,倘若风宗真的面临劫数难以自救,师父当立即以真元唤醒这戒中的神识,我为这神识召唤,定会第一时间赶来。”

接过戒指,风冲子虚心下稍安,毕竟对于风永帘的修为,他是颇有些了解的。低头望向手中的那枚戒指,夜色之下看不真切,但能感到上刻一种神秘的图案,摸上去极为铬手。

“对了,你要不要看看易遥,他就在这风珠主峰上……”

“不必了,白日里我已私下看过了。多亏师父细心照顾,我歉疚他良多,现在还不便相认。”

“我觉得他蛮好玩的。”一声纤细活泼的女声,确是风永帘身旁的那久久不语的少女突然发出了声响,似是想到了什么乐趣。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风永帘语气低沉地问道。

“他嘛,总是独自一人,比较自闭,不爱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生活上也并不宽裕。修为只是一般,故而我觉得有必要让他接受新的体系的教导。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关照他的。”

“那就有劳师父了。”

末了,人已散去,黑夜中又恢复至一片寂静,月色遍洒而下,枝木摇曳,泉声潺潺,还是那般的景象,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今夜,夜色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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